第9章 拥不到的风与遥远的她

    少女也感觉到陆天俊身体的变化，如同触碰到火焰一般跳了起来，脸上一片潮红，用扭扭捏捏的手揪着自己裙摆，低头不敢看他。
    陆天俊慌了：“妹子，你听我解释！”
    “没事的，”少女突然抱住陆天俊的胳膊，“毕竟兵藤同学也是个男孩子嘛。”
    又一次感受到那种惊人的柔软，并且这柔软挤压着自己的手臂，陆天俊说不出话。
    “啊，啊？话说你认识我？”
    “当然！我们可是同班的。”少女轻轻一笑，“人家是班里的黑乃胡梦，兵藤同学可不要忘记哦～”
    笑声像夏日的清泉里随风摇晃的荷花，又像幽寂的山谷里小青蛙跳进水池。
    扑通一声，敲打在陆天俊的心头。
    陆天俊重重的点了点头，像发誓一样，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他没有说谎，他确实无法忘记。
    这女孩的笑声，包含着美妙的旋律，像是一阵秋天的风，吹起一张被遗弃的白色纸片，独自盘旋在放学后，被秋日麦黄色阳光斜照下，渲染的朦胧空灵的阒无一人的教室中。
    又像是一阵马上要消散的轻烟，萦绕在陆天俊纤细敏感的神经上。陆天俊的心被这笑声轻轻拨动。
    这种奇妙的有韵律的笑声，消散融入广阔寂静的森林后，依旧让陆天俊久久回味。
    很久以后，面对行刑队，陆天俊第二想起的……是黑乃胡梦纯真的笑脸。那时，他以为这是一种幻觉。
    ……
    陆天俊轻轻抽了抽手，她抱得很紧。自己动一动就有占女孩子便宜的嫌疑。自诩为正派男人的陆天俊不愿意这样。
    “那个，胡梦，你可不可以放开我？”
    “啊啦？兵藤同学讨厌人家吗？”
    “不，不是！”
    “那就这样好了。”黑乃胡梦抱得更紧。
    陆天俊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校服也忘了领。如同木偶一般，僵硬的回到了教学楼。
    当两人一起出现在教室里，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骚动。
    “是那个兵藤，他竟然和黑乃同学在一起了！”
    “可恶，我好羡慕，要是我也有那么强的实力就好了！”
    “你？哈哈，看你这张脸，你就算是s级妖怪，也没人会爱你的……”
    “你这什么意思？！”
    ……
    黑乃胡梦轻轻一笑，踮起脚尖，在陆天俊耳边细声说道：“兵藤同学，待会儿再聊。”
    “啊嗯。”
    陆天俊僵硬的坐到位子上。幸好他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才没有人看出他内心是如何害羞和慌乱。
    才一下课，黑乃胡梦就迫不及待的挽着陆天俊，走到赤夜萌香面前。
    “赤夜，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兵藤一诚！”
    “？！”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班上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连努力维持高手风度的陆天俊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听到议论声，黑乃胡梦环视班级一圈，小小的鼻尖翘起，颇为得意地将赞叹声收入，和陆天俊贴得更紧：“对吧，一诚～”
    “嗯。”陆天俊点头。
    饶是以他强大的装x功力，这时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
    “啊？”赤夜萌香眨了眨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两人，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小脸红扑扑的：“恭喜你们，阿俊，要好好的对待黑乃同学哦。”
    黑乃胡梦傻眼了：“唉？”
    “怎么了？”陆天俊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
    下一节，是体育课。
    虽然男生女生是分开上的，不过自由活动时，陆天俊又和黑乃胡梦腻在了一起。
    看着换上运动短裤的黑乃胡梦，陆天俊有一种不知道眼睛往什么地方放的感觉。
    因为黑乃胡梦简直是天生的尤物，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无穷的魅惑力，尤其是突出的胸。陆天俊觉得不管往什么地方看，都会显得自己很咸湿，像是在yy对方一样。
    陆天俊没办法，只能垂下眼帘。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黑乃胡梦光滑洁白的小腿，可爱的膝盖窝。
    膝盖窝……陆天俊盯着那里。
    “为什么……”黑乃胡梦咬着右手大拇指的指甲，紧紧的盯着远处那粉色长发的靓影，“赤夜萌香她为什么不嫉妒？”
    陆天俊囧了。
    “胡梦。”
    “嗯？”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萌香她是那种很普通的关系。”
    “什么？！可是其他同学都说你们俩……”
    “那是谣言！”陆天俊举起右手，“我发誓，我真不是那样的人。你放心，我绝不会沾花惹草的。”
    “是吗。”黑乃胡梦低下头，不知为何有些消沉。
    “绝对是这样！”
    “哦……”黑乃胡梦轻轻应了一声。抬起头，看了远方的赤夜萌香一眼，以及一边的青野月音。再望向陆天俊时，眼中已不像刚才的热烈、迫切。
    陆天俊毫无所知。嘴角上翘，开心的眯起了眼。
    下午3:20。
    放学后。
    陆天俊走到黑乃胡梦座位前，“胡梦，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
    “啊啦，一诚，人家待会儿还有事，抱歉。”黑乃胡梦干净利落地离开了。
    这女孩是光，是一阵遥远的伴随着音乐的玫瑰花的香气。
    陆天俊站在原地，看着黑乃胡梦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像是一片朦胧的雾气中跳跃着的彩色小光斑，转瞬便消失不见。
    洁白可爱的膝盖窝消失不见，陆天俊摸了摸下巴：嗯……胡梦，她……就这样拒绝了？
    “不也挺好的吗？”
    看来胡梦是那种独立自主的女孩，而不是那种一天到晚只会黏在别人身边撒娇的小姑娘。
    陆天俊感觉有些轻松，他并不是一个擅长人际交往的人。这样至少能有足够的空间。
    陆天俊心情愉悦，美滋滋的去后山练了三个小时的拳。
    回宿舍时，天色已经暗到了勉强可以开灯的地步。
    冲去汗水，陆天俊一边擦头发，一边往自己房间走。
    路上遇到了青野月音。
    或者该说撞到了。
    “小心。”陆天俊扶住青野月音的肩。
    “啊，哦，抱歉，阿俊。”青野月音魂不守舍，呆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陆天俊摸了摸下巴，这人怎么了，好像被谁勾了魂似的。
    青野月音脸色潮红，眯着眼，像飘一样离开了。
    陆天俊回到自己房间，把黑色的包推到一边，拉开另一个包。
    这是他装其他杂物的。
    “有了。”翻了一会儿，陆天俊掏出一本蓝色硬壳封面的书。
    陆天俊用右手食指轻轻搓了搓封面，这是阿根廷著名文豪博尔赫斯的诗集《另一个，同一个》。
    这本书是初中时坐他隔壁的，一个叫天野远子的女同学送他的。
    “女朋友啊……”
    陆天俊有种飘忽一样的梦幻感。
    自己这么快就告别了——自己来到世界上有多久，它就有多长的——单身时光。
    说起来，原身兵藤一诚原本想要报考一个叫驹王学院的高中，就是抱着找个女朋友的心思——那是一所刚改为男女合校的原女校，女生比例高的惊人。
    “原身的梦想，我帮你实现了。”
    陆天俊甩甩头，将这些杂思压下，翻开了这本书。
    女孩子都是喜欢浪漫的，陆天俊决定在书里学几句浪漫的话。
    “早知道有今天，就把练‘大侠台词’的时间抽一半来练习说情话了……”
    翻了一会儿，陆天俊绝望的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文学细胞。
    上面优美的词语，精心编撰好的字句，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种令人头疼的符号。
    不到10分钟，陆天俊便绝望的又一次承认了事实。
    “一定能找到合适的！”
    不死心的陆天俊一页一页的翻着，最后，陆天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只记得自己模糊听到了遥远的钟声。
    吵闹的钟声传来，陆天俊翻了翻身子，那本诗集从手上滑落，掉在榻榻米上。
    月光透过窗，照在翻开的书页上。能够清楚的看到上面的诗句：
    “我撇开你留给我的回味，我要你那隐藏的容颜，你真正的微笑——你冷冷的镜子反映的寂寞而嘲弄的微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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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引自博尔赫斯的《献给贝阿特丽斯·比维洛尼·韦伯斯特·德布尔里奇》的第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