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命运的对决（六）

    也先虽然痛苦，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战场并不是取决于他的意志，对手也不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办。
    可让也先郁闷的是，就在他作出决定之后，明军却比他更早出招了。
    战车竟然开始转向，分别想两侧奔去。
    原来人家从一开始，就是奔着他的两侧大军去的。
    现在最苦的就是两侧的大军，他们先是按照也先的命令，向着大明两侧包抄过去，虽然没接到命令之前他们不会行到。
    但是这种大规模作战的战场，想要提前赶到预定位置，他们就得一路狂奔，而且因为明军上来就派出骑兵作战，让他能准备的时间就更短了。
    所以他们几乎是一路狂奔向着自己的位置赶去，可眼看着就要赶到预定位置的时候，也先却突然下令，让他们去进攻明军的战车。
    没办法，他们之后拨转马头，向着明军的战车部队奔去，好在他们都是一人双马，不然等和明军接战的时候，估计他们也累趴下。
    就算如此，这些士兵心里也是非常不舒服，尤其是那些鞑靼士兵。
    他们虽然不敢表现出来，但是他们觉得也先根本就不拿他们当人，补给他们是最差的，所有的苦活累活都是他们的，两翼被他们包抄，肯定有不少准备。
    不过还好，两翼只是一种布置，不一定能用得上，或者说在大战出现胜负关键时刻之前，他们还是比较轻松的。
    可谁能想得到，就在他们即将跑到的时候，却突然让他们转身杀奔明军的战车！
    他们当然知道那些战车的恐怖！
    让他们去对付那些战车，就算能击败对方，那他们自己也肯定是死伤惨重。
    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有两万瓦剌骑兵是和他一起的。当然就算想到了，他们也不会‘同情’那些瓦剌士兵。
    这场大战本来就是也先发动的，瓦剌人活该来回跑，他们可是在自己的草原上，看看牛羊，偶尔偷着冒充兀良哈人，和大明做点小生意，换点生活用品。
    小日子也算不错，可也先带着几十万大军过来，就丢下一句话，要么跟着他攻打大明，要么就被他吞并。
    这么一来，他们还能有什么选择。
    有些小部族的首领甚至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归附大明，现在只能捏着鼻子跟着也先。
    再者，明军那些战车他们可是亲眼见过，甚至有些人是和战车交过手的，那些像刺猬一样的战车，皮厚的你根本打不动，而他们却又是火炮又是火枪弓箭。
    甚至还有长枪，你是远近都那他没办法，就算你把他们围在那，可以用弓箭抛射，攻击战车里边的步兵，可问题是双方互射的战损比太不协调了。
    他们只能抛射弓箭攻击明军，命中率全看长生天的意思，而明军完全不用，他们可以躲在战车的保护圈里，不紧不慢地射击。
    这样的作战，简直就是欺负人！
    可没办法，既然军令已经下了，他们心里就算再不舒服，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和预想的一样，在距离还有两里的时候，明军战车上的火炮就发射了。
    一阵阵爆炸在瓦剌大军中炸开。
    “陛下。”
    “再等等。”朱祁镇其实并不比也先轻松多少。
    宣府之战是他第一次统兵出征，结果就不用说了，现在这次也不过是他第二次领兵出征。
    第一次出征，作为战场小白的他，对军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这些年他没闲着，只要有时间就往皇家军事学院跑，除了刷存在感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去那学习。
    楚宁曾经跟他说过，就算是和瓦剌大战，指挥也肯定是他！
    成与不成都看他自己了！
    朱祁镇知道，楚宁这是给自己机会，用实力向天下宣告，他朱祁镇并不是他们说的，只会靠着楚宁，自己就是楚宁的傀儡。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用这次大战洗刷自己的耻辱！
    作为大明这样一个庞大帝国的皇帝，就算文官怎么修饰，宣府之战都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除了他亲自动手，击败带给他阴影的也先，没有第二个办法！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再次被也先击败，还得靠着楚宁力挽狂澜。
    那个时候，虽然他觉得楚宁就算不会随他出征，也肯定会在后方做好支援他的准备，可即便如此，朱祁镇还是想要战胜也先，消除自己心里的阴影。
    所以，他学的真的很认真，甚至不比那些学员差！
    而且，只要是京营搞演习，朱祁镇必定到场，他还会悄悄充当一方的指挥官，参与其中。
    况且，他还经常找张辅、井源、陈怀这些将领请教，这些人可都是大明顶尖的将领，那是真正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他们的言传身教，比他自己读兵书强太多太多了。
    楚宁只要在京城，他自然也不会放过楚宁，毕竟这家伙虽然嘴上没好听的，但是却实打实地是大明战力第一人！
    尤其是对现在大明火器的使用，大明更是无人出其右。
    结果可想而知，在经受了楚宁无数唾沫之后，楚宁还是会耐心地给他讲解，甚至会拿出他在演习中的记录重新推演。
    虽然每次朱祁镇都毫无疑问地被虐的很惨，可朱祁镇也确实受益匪浅。
    原本按照计划，朱祁镇是想着楚宁就算不跟着他出征，也要带人在大明边界接应，方便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回想出征前夜两人的对话，朱祁镇既感动，有无奈。
    “陛下，这次出征你就放开手脚，也先除了人多一点，没有什么值得你紧张的。”楚宁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先生，我知道，可是这东西你也知道，我这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领兵，面对的又是也先，你还要远赴西北，我这心里是真没底啊。”朱祁镇欲哭无泪地说道。
    “没关系，只管去打，三条防线已经开始布置，就算你全军覆没了，也不会影响大明，最多就是让也先嚣张几天罢了。”
    朱祁镇哭了，如果说这话的不是楚宁，现在尸体都凉透了。
    这大军还没出征呢，你就来这么一句，难道你把这种话叫做鼓励？或者安慰？
    “好好活着，打败了也没关系，你比也先年轻，你没有他战斗经验丰富，就算败了也不丢人，只要你好好地，咱们有的是机会找回场子。”楚宁最后这句话确实让朱祁镇感动了。
    楚宁的意思很简单，如果战败了，朱祁镇就想办法自己逃回大明，只要他没事就好！
    这才是真正关心他的人才会说的话！
    也只有最了解他的人，才会这么说！
    不管怎么说，朱祁镇都要带人和也先大战这么一场，无论输赢，这是朱祁镇作为大明皇帝的尊严之战！
    没有人可以替代他，大臣们担心的是万一他战败，对大明的影响，孙太后和张皇后他们担心，是因为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怕他受伤。
    只有楚宁，知道他，理解他，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