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沙鲁的选择

    满级黑铁玩家和白银玩家在死亡荒漠上玩得不亦乐乎。
    而被他们当做最大的野怪兼韭菜的半兽人就惨了……
    尤其是死亡荒漠的东北部，靠近黑山山脉区域的半兽人部落。
    随着精灵们种种不可思议的操作传出，什么亵渎神像啊，抓半兽人当奴隶啊，还有连尸体都不放过会吃掉啊之类的等等，这些半兽人已经几乎到了谈精灵色变的地步……
    当然，最后一个吃掉什么的，完全就是谣言了。
    玩家们就是再重口，还不至于如此。
    只不过是因为那些被杀掉半兽人尸体会消失，而玩家们又热衷于烧烤，才会被传乱而已。
    当然，对于基数庞大的半兽人来说，满打满算在死亡荒漠上搞事的精灵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两千多人。
    而两千多人，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撼动半兽人的根基的。
    但即使袭击的精灵人数少，耐不住他们就如同轰不走的苍蝇一般，毫不疲惫地一次又一次袭击着半兽人的部落……
    若是警惕还好。
    稍有一次放松，这些精灵就会如同盯上了裂缝的蛋一般，一拥而上。
    大型部落还好，不少中型部落就是这么消失的。
    当然，因为很多玩家都已经黑铁满级了，对于他们来说，获得更多的经验已经对升级没有帮助了。
    最多也就是可以选择储存下来，等白银位阶开放之后可以直接升级，亦或是万一死了掉级了，再临时补升回去。
    也因此，比起击杀半兽人，不少玩家还是对半兽人的家当，还有半兽人和索伦商会交易的物资，以及半兽人本身的劳力价值更感兴趣……
    这些东西，说白了都是能够化为财富的。
    而财富，往往就意味着装备，意味着实力的提升。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对半兽人来说这还真是一件挺嘲讽的事。
    曾经，半兽人抓捕精灵，除了乌勒尔出于对世界树复苏的本能畏惧外，就主要是半兽人们为了贩卖精灵所带来的财富了……
    但谁想，事情竟然有反转的一天。
    今天的他们成为了猎物，而曾经的猎物则成为了猎人。
    这种心灵上的冲击所带来的震撼，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
    黑暗峡谷，瑞文戴尔。
    半兽人沙鲁吭吭哧哧地将采好的矿石装进独轮车中，随后收好了铁镐，小心翼翼地推着车向矿洞外走去。
    他已经成为矿工有半个多月了，
    在这半个月中，他担忧过，害怕过，时时刻刻都担心精灵们的突然报复。
    不过事实证明，这些精灵……是真的只需要他们挖矿而已。
    不仅如此，虽然签订了奴隶契约，但这些精灵对他们根本不怎么感兴趣。
    这些精灵们在乎的，好像只有他们的力气。
    当然，沙鲁并不明白，这也是因为半兽人们的长相实在不符合玩家们的审美……
    种族敌对，长得寒碜，实力也不算强，唯一的优点就是力气大。
    这样的家伙，对于玩家来说也只有当奴隶卖力气了。
    对此……沙鲁倒是看得很开。
    那些精灵是如此的凶残，他到现在还忘不了他们屠杀半兽人时候那如同恶魔一般的享乐狞笑。
    比起他们死在精灵手中的族人，沙鲁已经觉得自己相当幸运了。
    好死不如赖活啊……
    而且，虽然说是赖活，但只要听话的话，这些精灵也是比较好说话的。
    至少……奴隶干活的半兽人，吃的东西是不会被亏待的。
    甚至于……沙鲁觉得精灵们提供的食物，比死亡荒漠上的还要好！
    只能说，终究还是死亡荒漠太贫瘠了。
    虽然那里盛产一些奢侈的皮毛和珠宝，但吃的东西是相当匮乏的，最多是饿不死罢了。
    以前精灵之森还在王庭掌控中的时候，半兽人们还能靠在精灵之森中狩猎过活。
    虽然很多半兽人不太习惯精灵之森的气候，再加上人类势力的暗中阻挠，最终导致千年神战混半兽人迁徙精灵之森的计划失败，但至少那里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食物……
    但现在……
    半兽人们只能通过和人类交易，亦或是干脆向东边的人类国度去抢来改善生活了……
    只能说，玩家们所在的精灵之森，那物产是真的不一样。
    富饶得要死。
    尤其是玩家们还会魔法，很多还擅长自然系，更是能将收获物产的频率大大缩短……
    虽然公测玩家的大量涌入，让精灵之森的食物产出紧张了一段时间，但也仅仅是一段时间罢了。
    当公测玩家中也有不少人学会了自然属性的魔法，转职成为了德鲁伊，并同样开始对“种田”产生兴趣之后……
    精灵之森的食物产出就又白菜价了……
    扔给半兽人们这些的，已经都是玩家们最看不上眼的了。
    只是这些，就是沙鲁不知道的了。
    他推着满满当当的独轮车，小心地沿着矿道走着。
    今天，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因为他挖到了一部分富矿，收获很大。
    而精灵们的奖惩还是很公平的，如果挖矿挖得多的话，不仅分配的食物多，还有肉吃！
    想到这里，沙鲁就又觉得口中有些湿润了。
    虽然他对精灵们也会吃肉的事感到相当震惊，但不得不说……这些精灵做肉食还是挺有一套的。
    尤其是肉食中各种香料，真的非常美味。
    当然，沙鲁不知道，玩家们提供给半兽人的烤肉，本来就是两头龙吃剩下的……
    随着玩家的激增，想给迈瑞尔还有提比利娅提供烤肉换取龙鳞龙涎的玩家越来越多。
    而哪怕是巨龙的胃口再好，耐不住玩家们数量太多，最后就算是两头龙敞开了吃，也常有剩余，而这些残渣，以前是当肥料了，现在就便宜半兽人了……
    不过，残留其中的龙涎自然早被玩家们如同至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挑走了。
    沙鲁推着独轮车缓缓走着。
    而一路上，他也能看到来来往往的其他半兽人。
    比起他刚来的时候，这里的半兽人矿工数量更多了……
    沙鲁觉得，自己的部落族人最多的时候，怕是也没有现在整个瑞文戴尔的矿洞中半兽人多。
    也不知道那些精灵……究竟抓了多少半兽人当奴隶。
    不过，虽然大多数半兽人都还没有从信仰崩塌中恢复过来，神情有些麻木……但整体状态却比沙鲁想象得好了太多。
    不仅如此，他好像还看到有些半兽人，似乎比半个月之前胖了不少。
    这个发现让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不过倒也能理解。
    虽然这些精灵让他们一直不停地挖矿挖矿，但也没虐待他们，平日里除了来收矿石外，根本懒得搭理他们……
    同时伙食又不错……
    甚至于为了半兽人更有力气挖矿，精灵们给的食物很充足。
    也就只有肉食，才靠半兽人们的挖矿效率的高低来作为奖励获取。
    但即使如此，单就给的食物充足这一条，对于某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小部落来说，某种意义上讲生活条件甚至反而提高了……
    所以……有些原本因为部落太弱小而营养不良的半兽人，竟然真的养胖了。
    当然，这里的生活条件，仅仅指的是饮食条件。
    比起暗无天日的矿洞，沙鲁还是更喜欢明亮的死亡荒漠……
    但这个世界强者为尊，败了也就败了，作为失败者，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侥幸，现在能够有这样的日子，沙鲁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对今天的烤肉更加期待了一些。
    不过，走着走着，他却突然放慢了速度。
    因为他忽然留意到矿道的一边的一个矿洞里，隐隐约约似乎聚集着十多个半兽人和人类，他们神情激愤，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又是这些不死心的家伙。
    沙鲁摇了摇头。
    虽然精灵们提供的待遇比想象中好了太多，虽然很多半兽人丢掉了信仰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但还是有不少人不甘心困为奴隶，一心想要逃脱。
    尤其是看守半兽人的精灵并不多，还是轮班制，更给了一些人信心。
    再加上这些精灵似乎相当松懈。
    他们好像根本不担心半兽人逃脱，或者说完全没有这个意识。
    不说根本没有派很强的人手看管他们，精灵们甚至还将有一定杀伤力的铁镐放心地交给半兽人自己掌管……
    而这，自然就让不少人蠢蠢欲动了。
    想办法打倒精灵，然后逃跑吗？
    沙鲁摇了摇头。
    暂不说他们已经被强行签下了奴隶契约，反抗的话不死也会受到严重反噬，就算是扛过了契约的反噬，沙鲁也不认为那些想要逃走的家伙能够成功。
    “逃跑？不可能的……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看管我们的究竟是什么……”
    远远望着那些神情激动的家伙，他摇头自语道。
    他曾经和索伦商会的一名中层商队首领安德里斯有过往来，经常从对方那里打听一些消息。
    而安德里斯就曾经告诉过他一件有关精灵族的隐秘……
    据说在地下战争的时候，精灵族曾经派出过一头实力恐怖的传奇魔兽——地穴蜘蛛母皇。
    而来到矿洞之后，沙鲁就在废弃的矿洞中见到过不少地穴蜘蛛。
    结合安德里斯告诉他的一些隐秘消息，再联想精灵们的松懈，以及自己某一次运送矿产时无意中偷听到的精灵谈话，沙鲁明白，看守他们的真正存在，根本不是这些精灵！
    看守他们的，是那些他们总是在废弃矿洞中看到的地穴蜘蛛，是地穴蜘蛛背后的存在……是那头实力达到了传奇的恐怖魔兽！
    而他那一天偷听到的内容，就是精灵在抱怨，好像是他们挖的矿石里有不少都要交给地穴蜘蛛母皇，作为看守半兽人的费用。
    “传奇魔兽啊……”
    沙鲁打了个哆嗦，感觉头皮发麻。
    每当他想到暗中很可能有一个这样的存在在窥视着自己，就都感觉全身不自在。
    同时，也觉得精灵族的底蕴实在是太可怕了……
    “一群可怜虫。”
    再次望了那些人一眼，沙鲁继续向前走着。
    那些半兽人并不是他们部落的，他根本对他们的死活不在乎……
    半兽人部落之间就是这样，其实根本不团结。
    要是真的团结的话，凭借他们的种族战力，就算是实力偏弱，也不可能仅仅困在死亡荒漠了。
    要知道，半兽人和蓝星的游牧还是有点相像的。
    而蓝星的游牧，曾经的某位蒙古大汗就仅仅凭借着整合草原后的二十万铁骑就横扫亚欧了。
    不仅如此，知道暗中有一头传奇魔兽偷窥后，沙鲁更是也不敢和这些家伙有牵扯了，要是出事以后被认为是同党那就完蛋了。
    摇了摇头，沙鲁继续前进，终于在几分钟后走出了矿洞。
    而一走出矿洞，他就看到了那些熟悉的精灵。
    不过今天，矿洞外的人似乎多了一些……
    沙鲁注意到，不仅仅是精灵，他还看到了不少幽暗矮人。
    而幽暗矮人正和精灵们有说有笑……
    而他们的身后，沙鲁还看到了一百多个半兽人。
    这些半兽人和他当初来到瑞文戴尔时候一样，被绳索捆着，目光茫然空洞，似乎刚刚经受了极大的精神打击……
    而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沙鲁立刻就知道了，这应该是精灵们新抓来的族人了。
    至于目光空洞，他们估计是同样也被强行抹去了信仰。
    不过……沙鲁注意到，他们的神情似乎比自己刚来的时候还要恍惚，似乎信仰崩塌的更加严重，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
    同时，他们似乎也要比矿洞里的族人瘦弱一些，似乎是专门被挑出来的。
    一时间，沙鲁也觉得这些精灵更令人敬畏了。
    看到精灵在和矮人交流，沙鲁犹豫了一下，没有贸然上前，而是远远地等待着他们结束。
    而同时，精灵和矮人的谈话声，也在矿壁的回声下，传入了沙鲁的耳中……
    “哈哈哈哈！德玛西亚老弟，你们上次提供的半兽人奴隶真不错，真没想到……你们精灵也有做奴隶贸易的一天。”
    这是那名幽暗矮人。
    “嘿嘿嘿，老哥我们彼此彼此，大家一起赚钱嘛！今天这一批半兽人也不错的，你看你看……”
    这是那名笑嘻嘻的精灵。
    原来是要将这些族人卖给幽暗矮人啊……
    沙鲁目光复杂，忽然觉得自己还算幸运。
    地下世界，那可是更混乱的地方……
    卖到那里当奴隶，他根本无法想象。
    精灵和矮人的交流还在继续。
    听了那名名为德玛西亚的精灵的话，矮人微微看了看半兽人，微微皱了皱眉：
    “是挺好，就是感觉精神头差了些，而且也比较瘦弱……”
    “嘿！老哥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因为这些半兽人和前几批卖给你们的不一样，他们被彻底抹去了信仰，所以才会精神恍惚……至于瘦弱，那也是抹去信仰的后遗症！”
    红发精灵激动地说道。
    “是这样吗？”
    矮人有些嘀咕。
    “是的。”
    精灵一脸郑重。
    沙鲁：……
    他张了张嘴巴，感觉眼前的精灵又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精灵……
    说谎话不脸红的吗？
    目光恍惚的确是因为抹去了信仰，但瘦弱……那就真的是因为个人问题了。
    很明显，这个精灵应该是打算将那些弱小的半兽人卖给矮人了。
    两人又交流了一会儿，矮人总算是被精灵说服了。
    “好吧，德玛西亚老弟，那你打算要多少钱？”
    矮人问道。
    而这一次，精灵却忽然摇了摇头，笑嘻嘻地说：
    “不不不……这次不要钱，想和老哥做点其他生意。”
    “什么生意？”
    “咳咳咳……听说老哥好像在黑暗城邦也有买卖……那个……不知道老哥能不能搞点黑暗与阴影之神的神像？那个……被人供奉过的那种……”
    矮人：……
    “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伊芙冕下不是和那位敌对的吗？！而且死神冕下也是！”
    矮人一脸惊悚，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咳咳咳，自然还不是供奉的，总之……如果可以的话，帮帮忙呗？听说黑暗城邦的地域有很多信奉黑暗与阴影之神的地底魔怪小部落，我觉得从他们那里抢就行……反正他们很弱。”
    精灵笑嘻嘻地说。
    矮人：……
    他神色变了数遍，最后说道：
    “我……试试吧，这东西太敏感了，也就是我这种走黑市的无信者才敢和你这么干。”
    “嘿嘿嘿，合作愉快……”
    两人交流了一会儿，总算是结束了。
    而全程听到的沙鲁则越发茫然了。
    精灵……要黑暗与阴影之神的神像干什么？
    不过，他虽然不知道精灵的想法，但却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其他东西。
    只见他回头望了一眼矿洞，神情变换。
    “反正……你们也要失败……”
    他喃喃自语道。
    最终，似乎做出了决定，沙鲁咬了咬牙，推车上前。
    来到精灵面前，他堆起笑脸，说道：
    “精灵大人！这是我今天挖的矿石，请您审查！”
    而说完，他又神情一肃：
    “还有……我有一些重要的情报，想要向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