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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善回握住柳太后, 看到柳太后明显神色紧张忐忑,又往下面看向站在药铺门口的女子,只有那人才能引得太后情绪如此波动, 可是当年的事随着故人离开,都埋入土中,又何必重新挖出来, 哪怕杜浮亭与那人长相相似,也只能徒增娘娘伤感。
    “物有相同, 人有相似, 不过是长得相像了而已, 这些年娘娘该放下了。”念善苦口婆心的劝着柳太后, 当年的事情三两句说不清, 但是那人的去世成了娘娘心头病,至今都不得解脱。
    柳太后松开握住念善的手, 唇角露出几丝苦笑,抬眸瞧了一眼念善, 缓声道:“是我魔怔了,这些年从未梦到过故人, 乍见杜氏与其有几分相似之处, 就有些失控了。”说完,柳太后的目光又落在杜浮亭身上, 似是在透过她在看记忆里的故人。
    温润如玉,翩翩少年, 唇畔的浅淡笑意就似十月暖阳,烘得人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听闻那女人出事前怀有八个月的身孕,若是孩子生下来,也该是杜氏这般年纪了吧?”柳太后收回目光, 摁压了下自己的额角,念善忙给柳太后按摩,又听见柳太后温沉的嗓音继续道:“那时我恨他恨得要死,怨他背叛誓言,如今好似不恨他了……”她曾怀疑过他怎么就背叛了她,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她不敢再深思,稀里糊涂的也活到至今。
    念善见此,只能暗暗叹气。
    娘娘不露于人前,确实是因为她的身份饱受诟病,哪怕是有太后之尊,可也不能光明正大出现,但其中缘由,绝对不是因为外界传闻的她是二嫁女,寡妇伺候先帝,而是因为——她是先太皇太后的养女端阳公主。
    娘娘自小养在先太皇太后膝下,与先帝青梅竹马,亦是与恭敦老亲王、嘉羡大长公主一块长大。
    那时先太皇太后还只是德妃,中宫尚有皇后在,恭敦老亲王占了长子之位,养在中宫皇后膝下,先帝与嘉羡大长公主还是普通皇子公主,当时是德妃的先太皇太后颇得帝王宠爱,哪怕韶华易逝,依旧宠冠后宫,与帝王南巡时,开口要收养娘娘为义女,先太皇太后只说与娘娘有缘,帝王二话不说就点头同意,但那时候谁知道会造就后来种种。
    柳太后一时间也陷入回忆,一时是自己年幼乞讨为生,忽然被恍若神仙妃子般的女子所救,一时是小时候先帝带着她与嘉羡在宫里游玩,杜月满一时又是先帝约众位皇子出宫,她扮做书童陪遇见魏玉述……
    不管后来日子多苦,前些年的甜都是真的,她一度感谢上苍让她在五岁前受的磨难,让她能有机会遇见先太皇太后,又让她得以遇见魏玉述,与他成亲,做一场夫妻。
    如果那日她没有留宿宫里,陪着先太皇太后,没有回府撞见魏玉述与那女人同榻,奈何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你去把杜氏请来,哀家要见她。”
    念善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柳太后,只是太后始终闭着眼,或许猜到她会劝阻,才故意不看她,不想听她说那些道理,铁了心想见杜氏,“娘娘且先等等,奴婢先让人将老亲王请来作陪,免得有人打扰娘娘清净。”
    柳太后不习惯旁人在侧照料,但是她知道念善不可能独留她在屋内,这里是酒楼,保密性再好,都不及宫里,念善不放心只留柳太后。
    恰好恭敦老亲王把打探消息的人打发掉,就听小厮道念善请他到隔壁雅间,他还以为是柳太后出事了,急匆匆推门进了雅间。
    甫一进门,恭敦老亲王登时愣住,只见柳太后目露疲倦,眼里似浮起泪意。
    “这是怎么了?”
    柳太后眨了眨眼睛,笑道:“风沙迷了眼。”
    入秋风大,可现在是在酒楼二楼,还不至于卷起地上尘土上楼,还恰好迷了人眼。
    想必是回到京城触景伤情,恭敦老亲王装作没看出柳太后拙劣的借口,顺势接话,“今儿风确实有些大,人你应该见过了,还是别坐在窗口,免得着凉。”
    柳太后起身前还不忘往下看,杜浮亭买好药材就该会银枝巷,此刻念善已经追了上去,恭敦老亲王想顺着柳太后看的方向望去,柳太后已经收回目光,暗自挡了恭敦老亲王视线,怕恭敦老亲王阻止她见杜浮亭。
    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大,引起眼前这位老太子的怀疑,恭敦老亲王心思剔透,少有不对劲都能察觉,她干脆抛下惊雷般的问题,道:“驸马的事大哥知道多少?”
    魏玉述!
    恭敦老亲王猛地看向柳太后,惊讶又理所应当。
    自两人见面至今,她还是头回主动提及他,原本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她嘴里听到她问起当年,没想到还是听见了。
    恭敦老亲王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自袖口拿出只手镯,这手镯着实奇特得很,镯子不是暖玉,不是金银,而是藤木雕刻而成,仔细看上面纹路,竟然栩栩如生雕刻着一手执团扇、巧笑倩兮的女子,只是积年累月藤木颜色泛沉,褪去青葱的表面变得沉稳内敛。
    自他知道柳太后回京,这手镯就时刻被他戴在身边,只等着她问起当年,“他说这是他答应你的,他绝不会失言。”
    柳太后指尖颤抖发软,握拳不是,摊开掌心也不是,接过木镯时差点将其摔在地上,随后她紧紧攥在手心,生怕它会摔坏,也不敢细细打量木镯。
    方才刚看了一眼,她就见了满目的暗沉血色,这么多年过去,木镯上沾的血已经浸染到深处,成了木镯上蜿蜒曲折的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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