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收束与发散的麻绳

    “那么，你的故事说完了吗？”安静了一会儿后，艾文沉着脸问出上述的问题。
    他指关节泛青，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忍耐自己的怒火。
    而夏洛特则腿部肌肉绷紧，眼中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我承认这是个好故事，它解开了我多年来诸多的疑问，顺带让我学习了一堂不错的历史课。你的授课曲折动听，栩栩如生地向我展示了那个失落的纪元。显然，你比冰风堡的教授要靠谱得多！”
    夏洛特嘴角泛着嘲弄。
    “但如果仅是如此的话，那不得不说，你已经获得了‘来自夏洛特刻苦铭心的仇恨’这一独一无二的声望头衔！”
    气氛变得十分险恶。
    诚然，亚伯拉罕说得不错。哪怕在座的人捆一块也不见得能奈他如何，但这并不妨碍两个妹控做出以卵击石的冲动举措。
    “等等！”
    亚伯拉罕平举右手示意暂停，这个动作引起了兄弟俩极大的警惕。
    传奇级别的法师举手投足间伴随莫大的风险，哪怕是寻常至极的打招呼，也有可能是某种法术的挥舞手势。
    兄弟俩同时从椅子上站起身，他们看到亚伯拉罕十分诚恳地向艾文鞠躬道歉。
    “首先，我得向您道歉，我的主人。”他的语气诚恳而惶恐，“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无意间看到了您的笔记。”
    “因为上面记载的内容十分令人在意，所以我忍不住偷偷翻阅了其中的内容。”
    “亚伯拉罕！你居然敢！”
    艾文几乎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他所指的笔记内容，英俊的脸上露出愤慨和羞怒的表情。
    “您对斐雯丽殿下炽热的爱恋令人迷醉，但这些并不是重点。”亚伯拉罕抬起头来，神情严肃而沉重，“通过您的笔记，我发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事实！”
    “什、什么！”夏洛特惊慌失措地看向艾文。
    一直以来的担忧得到证实，他摊开手，如同失去触角的蚂蚁在原地混乱地打转。
    “你居然真的爱上了斐雯丽？！天啊，她可是你的亲妹妹！我简直无法想象，你居然还把你对她的爱意写在笔记本上！？该不会用的是吟游诗人的吟唱格式吧！哈？”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艾文和亚伯拉罕异口同声地呵斥。
    前者脸色通红，眼中溢满了羞愤的姿态。
    而后者烦躁皱眉，用那种——正文青病发作地聊到‘今天的风儿略显喧嚣’时，却被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用‘快看，那家便利店的薯片正半价优惠’的愚蠢言谈打断——的懊恼表情瞪视着夏洛特。
    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夏洛特懊恼地甩了甩头，对亚伯拉罕挥手。
    “很抱歉打扰到你们的谈话了！”他语气烦躁，“请继续！”
    亚伯拉罕沉默了一阵，酝酿了好半天情绪，他烦躁地瞪着夏洛特问道。
    “我刚刚说到哪了？”
    “说到，你从我亲爱的哥哥的私密笔记上发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事实！”夏洛特双手抱胸，气呼呼地坐在了圆桌上，“是的！不用你说我也发现了那个令人恐惧的事实！”
    “我的双胞胎哥哥居然爱上了我的亲生妹妹！那爱恋还如此炽热！呵呵。”
    夏洛特用那种‘反正不可能有比这更糟糕了的事’的无所谓态度摊了摊手。
    艾文羞愧得脑袋都快要钻到地缝里去了。
    而亚伯拉罕顿了顿，他深吸口气，决定无视夏洛特的话。
    否则这场糟糕的谈话哪怕说上三天三夜也不见得能结束！
    “是的！令人恐惧的事实！”
    大约是想要重新将气氛拉回原轨，亚伯拉罕用沉重的语气酝酿了下情绪。
    “我的主人！您就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吗？”
    艾文与夏洛特暂时放下烦恼，看向亚伯拉罕。
    只听他继续说道，“在您的笔记里记载了那些时空重置的故事。可无论是在桑托斯小镇事件、还是在无尽回廊事件里。您难道没察觉到一件可怕的事实吗？那就是每一次结局，斐雯丽殿下必定会死亡！”
    夏洛特与艾文的表情逐渐凝重，两兄弟意识到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你说得不错！”艾文的语气严肃至极，“简直就像命运在玩弄斐雯丽一般！”
    “或者说，冥冥中有什么存在想要斐雯丽死亡！”夏洛特同样说出自己的观点。
    亚伯拉罕点了点头，“我很欣慰地看到两位的观点与我保持一致。但是，两位……”
    他的表情变得无比沉重，简直就像在亚马逊森林里迷路的旅人般沉痛，“您们不觉得这很不寻常吗？”
    “按照根源的规则，死亡超过24小时与亡者能力达到传奇的存在不可被复活！但是，在桑托斯事件与无尽回廊事件里的斐雯丽公主，仅仅只是一个二环的战士！”
    “连复活神术都能做到的事情！为何您多次重置时空都无法避免斐雯丽殿下的死亡！？两位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艾文与夏洛特同时沉默。
    好一会儿后，夏洛特才迟疑着说道，“也许那意味着斐雯丽在日后起码能达到传奇？”
    艾文虽然觉得这个答案似乎有些不妥，但也仍满怀期待地看向亚伯拉罕。
    “不对！如果您看过陆斯恩陛下关于世界线的理论的话，便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亚伯拉罕耐心地解释道。
    “世界线是以我们所处的正常时间点为记录点。换言之，我们可以轻易地在记录点做出改变未来的种种行动，但我们却很难在过去或是未来做出影响记录点的行动。”
    “用形象点的说法就是，假设将我们所处的时间看做一个节点。”
    亚伯拉罕从施法材料袋里取出一根麻绳，他灵巧地将麻绳打了个结，以示意这是他们现在所处的时间点。
    然后他将麻绳一端的麻线扯散，另一边保持原状不变。
    他指了指保持原状的麻绳解释，“这就是过去，它是收束性的。我们几乎很难改变过去，特别是涉及到某些能力非凡的重要人物。因为它总是呈一条收束着的线指向我们现在所处的节点。”
    他指了指麻绳的死结，然后又向兄弟俩展示扯散的麻线。
    “而这，就是未来！它是发散性的，我们在节点处的不同选择，将决定今后的世界线会走向何处。”
    他用法术将麻绳的死结顺着散开的麻线后移，而每移动一段距离，死结的前端便化为收束性的麻绳。
    “记录点随着时间的正常流逝不断往后推移，但请记住一点！”
    亚伯拉罕伸出食指以强调重要性，“一旦我们做出了选择，付出了行动，那么接下来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成了观的事实。它将被记录在陆斯恩陛下猜测中的‘全知全能巴别通天塔’里，很难轻易改变！”
    “当然，那并非没有漏洞。起码在记录点时默默无名、对记录点无法产生深刻影响的人物和事件可以重置时空改变。但，如果在记录点上，那人对多元宇宙的影响十分重大，那根源就绝不允许改变！”
    他再次看向乍听惊人消息后目瞪口呆的两兄弟。
    “换言之，无论斐雯丽殿下今后如何强大，都不会影响到巴别塔的记录点！理论上，我们可以用神术复活公主，而陆斯恩陛下的时空间法术，更是能轻易钻巴别塔上记录点的漏洞救下她性命。”
    “因为对于记录点而言，救下一个区区二环的战士，几乎就对记录点毫无任何影响！”
    亚伯拉罕语气突然低沉。
    “那么，两位！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根源一次又一次地想要谋杀斐雯丽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