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弑君者

    “公主殿下，没有误会。”塞西尔伯爵走向泽纳斯，他掏出手帕捂了捂鼻子，“事实上，有人亲眼看到他用彼得斯伯爵赐给他的剑，亲手插进了彼得斯的胸膛。”
    “而事实上，他也亲口承认了自己犯下的罪行。”塞西尔伯爵用厌恶的神情看向泽纳斯，“为什么不亲口告诉公主殿下，你所做下的蠢事呢？曾经的帝国第一骑士。”
    “早在一年前的骑士大赛上，第一骑士的头衔就已经属于银龙公主了！”泽纳斯高大的身材足以让他游刃有余地俯视塞西尔伯爵。
    “不过，你有一点说的没错！我确实做下了一件蠢事，我原以为弑杀主君能让一切变得更好，但却没想到边上还有一只贪婪的豺狼在虎视眈眈！”
    塞西尔伯爵抿着嘴点头，“很好！这可和传闻中优雅谦逊的骑士完全不符。也许你是被深渊的恶魔迷了心窍，已经成了一只恶臭的异类！”
    “把他带下去！”他朝骑士们下令，又偏头对斐雯丽说道，“现在，您没有疑问了吧？公主殿下。”
    斐雯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的第一骑士像是待宰的肥猪般，被人拖拽着往幽深的地牢走去。
    “啊，对了！泽纳斯！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塞西尔伯爵突然说道，“你不用担心，明天的刑场上你并不会孤独，你的那些可耻的追随者们将和你一块儿下地狱！”
    泽纳斯突然停步，他转过身，抬头吼道，“我没有什么追随者！一切罪过都是我独自犯下的，我不认识那些可怜的农奴！”
    “可他们宣称为你而战！”塞西尔伯爵耸了耸肩，“我当然知道那群泥腿子根本就成不了什么事，但是这就足够了！你和他们都是祸乱帝国基石的叛党！”
    “他们只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可怜人！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一点田耕，他们就是最优秀的农夫！”泽纳斯突然疯狂地摇晃锁链，让骑士们不得不牢牢钳制住他。
    十来个骑士一拥而上，像摆弄肉猪般将他架起。但他仍然不断着踢动双腿，口中的咆哮声越行越远。
    “该死的！格罗特！你不能这样对待他们！醒醒吧！他们才是帝国真正的基石！这样下去……”
    后面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塞西尔伯爵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他嗤笑着对斐雯丽说道，“公主殿下，您听听！这是何等可怕的言论啊，他居然说帝国的基石是那些大字不识的泥腿子！很显然，泽纳斯已经疯了！我很抱歉让您听到了恶魔的呢语。”
    斐雯丽张了张嘴，良久，她落寞地低下了头。
    “我乏了，伯爵。我现在只想躺到柔软的被窝里好好睡上一觉。”
    “当然，这边请，公主殿下！”
    塞西尔伯爵伸出了手，迈着小碎步在前方引路。
    晚上7点，斐雯丽躺在柔软的床上，没有魔法长明灯的房一片漆黑。
    她用手臂遮挡着额头，看上去精神十分疲惫。
    扣扣……
    木门外传出叩门的声音。
    斐雯丽没有回应，然而叩门声就像烦人的蛙鸣，让她心烦意乱。
    “行行好吧！让我好好地睡上一觉！”她以为那是丽贝卡夫人的侍女，“我说了我不想吃饭！”
    声音停止，斐雯丽深深地吐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锁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斐雯丽一弹而起，警惕地握住了床边的圣剑。
    一团柔和的光球驱散了所有的黑暗，让整个房间变得通明透彻。
    夏洛特倚靠在木门边，抬头看着穹顶耸了耸肩，“这儿可真够糟糕的，居然没有魔法长明灯！你觉得呢？”
    斐雯丽的神情瞬间柔和，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我不想吃饭，夏洛特，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静静是谁？漂亮吗？”
    夏洛特开了个前世的小玩笑，他看到自己的小妹妹不快地鼓起了脸颊。他一屁股坐到床上，十分任性地将斐雯丽那穿着绸衣的修长美腿甩到了一边。
    “你占到我位置了。”他呈大字型躺下，“和我说说吧，那个叫泽纳斯的家伙。”
    斐雯丽气呼呼地用枕头锤了夏洛特一下，她哼哼道，“没什么好说的！他曾经是帝国第一骑士，三届骑士大赛冠军！但在去年，被我在骑士大赛上击败了。不过，在那一场里我用了圣剑。所以，他还是我心目中的第一骑士。”
    “就这样？”夏洛特偏头看向斐雯丽。
    “……不止如此。”斐雯丽屈着腿抱着枕头，“赛后我们交流了彼此的心得，他跟我说了他的理想。我觉得他是一个十分优秀的骑士，谦卑、勇敢、善良、优雅，你几乎能在他身上看到一切骑士的优点！他是骑士的楷模，他曾和我说，他的剑为封君与弱者而挥。”
    “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做……”
    “大概是因为他不得不在封君和弱者之间做出抉择吧！”夏洛特摸了摸下巴上青涩的胡须，“他的理念很先进！但在现在的人们看来，那却很疯狂。”
    “你觉得他说得对吗？人民才是帝国的基石……”斐雯丽突然问道。
    “我怎么想并不重要。”夏洛特站起身，他点了点自己的脑门，“关键在于你怎么想！你在因他的话而困扰，对吗？从小到大的教育和今天听到的疯狂言论，它们在你脑海里不断纠缠、交锋！”
    “可最终！”夏洛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你得遵循心的声音。”
    斐雯丽愕然，她一动不动地低着头。
    良久，她突然抬头明朗一笑，“你说得对，夏洛特！我得遵从心的声音。”
    “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夏洛特耸着肩问道。
    “不告诉你！”斐雯丽皱了皱琼鼻，“除非你把你和艾文之间的小秘密告诉我！”
    夏洛特撅嘴歪头微微一笑，“很好！那就让我们保持彼此的秘密吧！”
    “那现在……”他单膝跪地，左手抚胸右手前伸，“我能邀请你共享晚餐了吗？我美丽的公主！”
    斐雯丽一仰头，露出傲娇无比的娇俏表情。
    “就赐予你这无上的光荣吧，我一点儿也不靠谱的骑士先生！”
    “后面那句话是多余的，你这傲娇的小公主！”
    兄妹俩相视一笑。他们就像童话故事里真正的骑士与公主一般，公主修长的指尖轻轻搭在骑士的手掌里，由骑士带领着迈向未知的远方。
    宴会厅里灯火明亮，希尔维亚端坐于长桌最尊贵的位里。
    当看到由夏洛特引领着走入宴会厅的斐雯丽那脸上动人的幸福表情时，她那如冰湖般绝美冷艳的脸颊上，突然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
    没有人注意到，这位仿佛冻结了时光的冰湖少女握紧了指中的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