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混乱无序的开端2

    “请牢记，殿下。”一名身着棉质袍子，胸前绣着贵族纹章的中年秃顶男子仔细叮嘱道，“在角斗中，请您务必不要取下面具，否则将第一时间失去参赛的资格。”
    与初赛不同，决赛的休息室明显要好得多。那并非是说有多么高档，只不过是足够干净整洁而已。
    大约五平米的休息室内有椅子、有高窗、还有一些茶点，与初赛时那积水肮脏、拥挤潮湿的休息室相比，这儿就仿佛天堂。
    最主要的是！这儿没有那种让斐雯丽感到难受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绝望中带着憧憬的眼神。
    斐雯丽接过中年男子递过来的兔子面具，她仔细翻转着打量，确定没有丝毫问题后才点了点头。
    琉森的经历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最可怕的伤害不是来自明处的刀剑，而是来自暗处的毒药与匕首。得到教训的吃货公主，这次连休息室内的一块甜点也没有享用。
    “我明白了！”斐雯丽点了点头，“可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公平！”中年男子严肃地说道，“每一个能走上决赛场的，都是在初赛中经历了各种不平等的围攻、实力强大到能打破规则的强者。如果在决赛中出现因私人恩怨或是阶级差异而引发的围攻事件，那对于任何人都是一场不公正的体验。您觉得对吗？殿下。”
    “您说得对！”斐雯丽表情肃穆地点了点头。
    “请容我再提醒您一句，我知道有些充满灵性的神兵能感应到主人的危险与心意自主护主。但还请您务必不要这样做，规则就是规则，我们不能容许参赛者自带武器上场，每个人都只能使用会场提供的武器。如果对公主殿下有失礼之处，还请见谅！”中年男子深深鞠躬。
    看得出来，受过良好教养的男子应该出生于某个低阶贵族家庭。他良好的语言与行为方式让斐雯丽的心情总算有所放松。
    “放心吧，尽管这儿的空气让我不适，但我仍会遵守规则。”斐雯丽强笑着点头，“感谢您的提醒！能否告诉我，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穆恩！叫我穆恩就好，殿下。”（妖时明月！n，好吧，龙套出场一次！本来打算让你出场挂的，算了，看你可怜，多给你一点时间得了！）
    “那么再次感谢您，穆恩先生。”
    斐雯丽说完，便静静地站在休息室门口调整呼吸，等待着出场的时机。
    “呵！但愿您知道真相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穆恩低着头，用自嘲的语气默语道，“可我绝不后悔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高高在上的诸神无法审判我的善恶，唯有自由的灯塔能够照彻我的阴影。”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当管理者通知斐雯丽上场后，穆恩再一次向公主送上祝福。
    随后，他站立在阴影中静待时间的流逝，当瞢道内隐隐传来会场热烈的欢呼声时，他才理了理自己的衣领，表情肃穆地走向了后门。
    从后门走出皇家角斗场，身后鼎沸的欢呼声无法引起穆恩丝毫动摇。他头也不回地走入一个小巷，大约数分钟后，便领着几名穿着破旧仆从装的几人重返休息区。
    守卫例行公事地拦下了他，但穆恩却像往常那样，用良好的礼仪镇定地说道，“这几个是新进来的清洁工，按照子爵的命令，我必须得在日落前对地下区进行一次大清扫。”
    “我知道，穆恩大人。”卫兵对这个平素态度和蔼的男子颇有好感，因此对他带来的仆从们也只是草草检查了事，“我只是奇怪就凭这几个人能在日落前清扫好地下区吗？”
    “反正是奴隶们待的地方，难道我还要把猪圈清扫得像天堂一样吗？”穆恩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那倒也是！”卫兵们很快哄然大笑，“奴隶们就该待在猪圈里，过上臭烘烘的生活！”
    仆从中有人捏紧了拳头，却被另一个低着头的仆从飞快地拉住了手。
    “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穆恩符合着笑道。
    他领着那些仆从进入后门，又穿过那些阴暗复杂的通道，直到来到一张木门前。
    与一开始一样，对穆恩颇有好感的卫兵们只是草草检查了仆从的身份，便很快为他们放行。
    木门内除了一个燃着火把的幽深通道外别无它物。它通向穆恩口中的地下区，也是圣凯勒城最最阴暗的奴隶市场。
    为了水上之都的形象着想，前几代君王将原本位于西市的脏乱奴隶市场搬迁到角斗场地下。买卖商人可以通过原本西市的门扉进入这个充斥黑暗与血腥的市场，而帝国管理者则一般通过角斗场的地下区管理这个混乱无序的世界。
    奴隶市场管理所位于角斗场正下方，那是一间占地约两千平的石质堡垒建筑。与城内其余的公所不同，这个堡垒兼具防御与军事的作用。
    在平时，堡垒驻扎着一个满编制的百人队，用以镇压奴隶市场内的一切不稳定因素。但今天，为了稳定决赛的秩序，这儿的驻军仅仅不过二十来人。
    一间不大的警戒室内，穆恩按照惯例领着仆从们向卫队长报备。留着胡渣的壮硕男子双手抱着脑勺，将穿着胫甲的双腿搁在长桌上，摇晃着木制的椅子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就是今日值班的卫队长，他抬起头，对穆恩说道，“听说你新请了一些仆从？他们靠得住吗？我可不想今天还要出动本就捉襟见肘的卫队，去把他们从某个疯狂奴隶的牙齿下救出来。”
    “放心吧，长官。”穆恩微微鞠躬道，“我办事难道还有让您不满意的时候？”
    “哈！我就是随口一说，任谁都知道‘守礼的穆恩’是可靠的男人。”卫队长食指与拇指一撮，熟练地将一颗花生去壳扔进嘴里，边嚼边说，“去吧！记住日落前要让这些仆从们把猪圈收拾干净！”
    “如您所愿，长官。”穆恩点了点头。
    他刚打算领着仆从们走出警备室，却听到卫队长突然说道，“等等！”
    穆恩回过头，诧异地问道，“您有何吩咐？”
    卫队长晃着椅子，一手抓着花生、一手托着下巴，有些好奇地说道，“我怎么感觉你有些面熟？没错！就是你！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卫队长咀嚼着花生，看样子似乎只是闲极无聊的一个玩笑。
    但他并没注意到，那些仆从们、包括穆恩在内都交换了一个隐蔽的眼色。
    被他指出的青年男子有着一头浓密的金发，虽然缺少打理，但仍能在光线昏暗的地下瞧出璀璨的色彩。破旧的仆从袍掩盖不了他健硕的体型，尽管他缩着身子，但仍能看出男子有着坚强的体魄。
    这大概是让卫队长最在意的一点。
    仆从们微微一动，但青年男子却很快拉住了那些人。然后，他在卫队长那磕着花生、满不在乎的眼神中抬起了头。
    无聊的眼神化为疑惑、再是恍然、最后是惊怒！
    惊恐的卫队长无法保持住摇晃木椅的平衡，一屁股摔倒在地上。花生洒落一地，他指着那个青年男子，声音颤抖中带着恐惧。
    “你、你、你是第一骑士泽纳斯.雷德克里夫！”
    青年男子正是曾经的帝国青年一代第一骑士，逃亡灯塔的泽纳斯.雷德克里夫！
    他表情肃穆地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我不再是第一骑士，我是帝国丧钟的敲钟人！自由灯塔的举灯者！弑君者——泽纳斯.雷德克里夫！”
    那是卫队长人生中听到的最后的对白。
    下一秒，他的视线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