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发酵

    一整天，整个帝都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件翻天覆地的大事。
    上至贵族圈子、中至圣凯勒富商、下至贫民窟……这起足以颠覆克莱格霍恩家族统治地位的事件在大街小巷发酵。
    任凭梅斯菲尔德如何试图禁止议论都没有作用，特别是位于帝国奴隶交易区附近的人们，亲眼目睹那场奇观的平民们以光速传播着被改编得面目全非的谣言。
    “你们听说了那件事了吗？”夜幕降临时，这个消息在水上之都的每个酒馆内流传。
    “怎么可能不清楚！我告诉你，我的表哥就住在水道附近，他亲眼目睹了数万奴隶沿着冰冷的水系往泄洪口逃离。据说有人买通了守卫，让他们第一时间打开了泄洪口！”一名醉鬼端着泛着泡沫的麦酒，在酒馆喧闹的气氛中吹着牛皮。
    “什么买通了守卫！据说可没有那么简单。我听在子爵家当差的亲戚说，这件事还有贵族的参与。简直难以想象，贵族居然会参与解救奴隶的行动！”另一桌的酒鬼们很快加入了这场谈话。
    “不可能吧！”酒馆内议论此事的酒们纷纷惊呼。
    “不止如此！”酒馆小圆桌上，另一名信息更全的酒跟着说道，“你们知道这件事是谁在背后主导吗？”
    “谁？”
    面对大家伙的提问，这个酒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直到有人替他喊了一杯酒馆内最贵的美酒，他才压低声音，对着纷纷凑到他桌前的酒伴们，用得意洋洋的神态回答道。
    “泽纳斯！泽纳斯.雷德克里夫！没错！就是那个上上届的帝国青年一代第一骑士，那个被北方的银龙公主击败的骑士楷模！”
    嘶——
    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乎所有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可能吧！那位大人不是贵族中的楷模吗？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亲眼在角斗场所见，还能有假！”那名酒顿时露出不快的表情。
    有人立刻为他辩解道，“他说得没错！你们的消息也过时了，难道不知道泽纳斯大人弑杀了自己的主君吗？他会解救奴隶一点儿也不奇怪！”
    于是关于醉酒的人们立刻顺着泽纳斯的话题议论纷纷。
    关于泽纳斯此人，确实充满了传奇般的色彩！有关于他的传闻，甚至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泽纳斯出生于帝国历史悠久却并不显赫的雷德克里夫骑士家族。据说在其出生时，雷德克里夫家族已经日益衰落。整个家族仅靠着一片贫瘠且狭小村庄的微薄采邑生活。
    从小泽纳斯便过着十分窘迫的生活，有传言说，他的家族甚至在战争时凑不出一套完整的铠甲。
    但泽纳斯并未沉沦。他在那窘迫、比乡绅们更加不堪的童年中便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他对于武技有着天生的模仿与创新能力，对于战阵知识更像是本能般具有敏锐辨别分析的才能。
    他崭露头角是在十年前的南方战争时期。那时候，帝国先王曾与海尔姆帝国发生边境冲突，泽纳斯在那场战争中崭露头角，获得了其主君的信任，于一场实力悬殊的突击战中击败强敌，破坏了海尔姆帝国的粮道。
    自那之后，他的名声便响彻帝国！
    其后，泽纳斯先后拜帝国几大声名赫赫的骑士为师学习武技，又将其糅合创新，打造出一身非凡的本领，更于两年一度的帝国骑士大赛上三次夺冠，被人们称之为青年一代第一骑士。
    直到上届骑士大赛，他才被声名鹊起的北方银龙公主击败，褪去了其无敌的头衔。
    尽管不再是青年一代第一骑士，但对于圣洛伦索帝国的人民而言，泽纳斯才是他们真正的宠儿。
    与来自北境、在北方战争中崭露头角，在此之前并不被人们所熟知的银龙公主斐雯丽不同，圣洛伦索帝国的人民认为泽纳斯才是他们自己人。
    人们甚至认为，斐雯丽不过是靠着那柄有着龙头的金色圣剑才能取胜，否则第一骑士之衔究竟花落谁家尚在两可之间。
    因此当话题涉及这位曾经的帝国宠儿时，酒鬼们便爆发出热烈的讨论。
    “这话我可不能认同！”自称观看过决赛的酒反驳道，“泽纳斯大人是很强，但那是你们没看过决赛！你不知道银龙公主斐雯丽究竟有多么厉害，她轻轻一吹气，就让那个可怕的森林眨眼间枯萎。不仅如此，那位公主殿下甚至能免疫攻击，还能无视距离嗖地一下就出现在数十米外！”
    酒最后发表结论，“我不是说泽纳斯大人不厉害，但光论实力，说实话，只怕还是那位娇滴滴的公主殿下更强！真不愧为银龙公主！我还听说她能召唤出银龙，也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
    话音未落，只听砰地一声响，披着毛巾的酒馆老板便将那杯美酒磕到他身前的小圆桌上。那名酒看着溢出的美酒，顿时露出肉痛的表情。
    壮硕的老板擦了擦身上的汗，露出忧虑的表情，“别提这些了，你们以为这是件好事吗？要是先王在时，哪怕日子再怎么艰难也不至于会发生这种事情。数以万计的奴隶们眼睁睁逃出帝都，在此过程中居然几乎没有抵挡。不仅如此，到现在为止还没将奴隶们绳之以法。我就奇怪了，帝都的贵人们究竟在想些什么事情！”
    人们沉默了片刻，有人回答道，“这可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事情。不过，唉，说真的，这样的帝都让我觉得没有丝毫安全感。现在还是奴隶与泽纳斯，要是海尔姆帝国来了，靠现在的克莱格霍恩家族还能挡住那些精锐吗？”
    连醉酒的人们都因这话而浮现出忧虑的表情，一个酒鬼灌了一大口麦酒，抹了抹嘴巴道，“嗨——别想多了，哪怕海尔姆帝国打过来，不是还有七王在吗？那些大公们好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水上之都沦陷吧！”
    “但愿如此……”人们纷纷叹息。
    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谈论中的七王此时早已各怀心思。
    劳伦斯与赫伯特此时便包下了一间酒楼，而其余的几位大公们，也有着各自的行动。
    “劳伦斯！”赫伯特在酒楼的宽敞包房中来回踱步，“我们这样会不会太不谨慎了点？直接在酒楼中宴请各大贵族，我担心那些人根本就不会来。而且，万一被梅斯菲尔德发现了……”
    “不会的！”劳伦斯斩钉截铁地回答，“梅斯菲尔德现在可没这份闲心，哪怕他知道了又能如何？我们宴请贵族，难道还要向他汇报？而且你以为这么做的仅仅只有我们两人吗？只怕除了希尔维亚殿下，另外几位大公早就没待在国宾馆内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赫伯特忧心忡忡地回答，“但我担心那些贵族们并不敢来。”
    “如果不敢来，那就没有做我们盟友的资格。”劳伦斯拍了拍自己大舅子的肩膀，“放心吧，真正的聪明人一定已经意识到现在的情况有多么不妙了。该是我们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包厢的大门被人推开。
    斐雯丽与夏洛特、克莱尔、伯伦特等人迎送着来访者们，而那些人均是圣洛伦索帝国拥有实权的贵族。
    劳伦斯微微一笑，“瞧，我刚刚说了些什么？”
    赫伯特同样露出了释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