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死亡密语1

    “但是，信息不明……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啊……”
    信息！？
    “对啊！信息！”夏洛特一把抓住了艾儿的肩膀，“艾儿，你可真是个天才啊！”
    灵光一闪，夏洛特总算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是的！传达信息的方式无穷无尽。
    在没有文字与语言的蛮荒时代，人们用手势与嚎叫来传达信息；在创造出简单的语言后，人们用对话来交流信息；当出现文字后，智者们用来传授知识与信息；在战争之时，人们创造出密语来传达机密！
    那么，即便远隔万里、被人囚困、信息阻塞……又有没有那么一种方式，能够无视时空的阻隔，将信息传达给对方呢？
    答案是肯定的！
    艾文不是就已经在无意间传递出信息，让远在万里之外的夏洛特焦灼不安了吗？
    没错！那就是时空重置！只有身为观测者的艾文与夏洛特才能清晰感知的怪异现象。
    确实，光靠这种现象，作为观测者的双方大概只能猜测到对方正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险，它传递的信息笼统而模糊，身为观测者的兄弟俩根本无法作出有效的沟通交流。
    这也是夏洛特一开始钻死胡同的原因。
    而艾儿无意间的发言却提醒了夏洛特，信息的有效传递并不止于语言的交流，它同样可是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一个表情，甚至是……一段密语！
    身为传承数千年的骑士世家，克莱德曼家族自有一套密语流传于世。它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由当代家主重新设定，用以在家族嫡系成员中安全地沟通信息、免去信息外泄的风险。
    夏洛特已被克莱德曼革出祖籍已有十年有余，他自然不可能知道现在的密语传递方式。但是，十年前，夏洛特十二岁时的密语传递方式却能依靠夏洛特记忆处理术重新检索。而夏洛特仍记得，当时的密语就是数字与特定书籍结合的信息传递方法。
    换言之，信息沟通的方式已经找到，只是看夏洛特能否下定这个艰难的决心！
    搭着艾儿肩膀的法师表情瞬间凝固，他想了想，在幼女诧异的目光中，神色凝重地摸了摸自己的咽喉。他那黑色的瞳孔动摇，修长的五指颤抖，连身上的肌肤也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他上下反复抚摸咽喉，如此反复十来秒，那双动摇的黑色瞳孔终于化为坚定执着。
    “艾儿。”他的声音低沉干涩，双手再次搭上艾儿的双肩，无论是语气、还是手掌上传来的力道，都传递给艾儿沉重的信号，“我有一件事必须得拜托你。”
    艾儿本能地感受到不安，她虽无法清晰感受到夏洛特的所思所想，但灵魂相连的二者却能隐约感知对方的情绪。此刻，夏洛特传递而出的情绪是沉重与执着、恐惧但坚决，这让总是不着调的幼女也忍不住严肃起来。
    “你、你说……”很不习惯的艾儿干笑着试图缓和气氛，“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我艾儿大人也不是不能答应你啦！”
    “帮我计数！”夏洛特无头无尾地说道。
    “计数？！”艾儿一头雾水，“计什么数？”
    咽下唾沫，夏洛特声音微颤、但神色执着，“从确定我死亡的那一刻开始计数，我会给你一个时间表，然后，你必须按照那个时间表准确告诉我下一次死亡的时刻，哪怕有一秒的差错都不行！这种事情，你一定能做到的吧？”
    必须得有人配合！
    每一次死亡重置，夏洛特都会或多或少地出现神智的恍惚，如果没有人在一旁计数，那么密语的传递就失去了意义。
    没错，夏洛特打算以自己的死亡重置能力作为密语，向万里之外的艾文传递信息。
    他当然不是想简单询问艾文的近况，而是想用这种方式与艾文沟通，为自己设定一个固定的死亡重置点。如此一来，即便艾文那边失败，也有夏洛特的‘必死’作为后备，为艾文争取更多的机会。
    但艾儿并不理解这样的行为，当意识到夏洛特话中的含义后，幼女瞪大了双眼，一把从靠椅上站起，“你疯了吗！？居然让我为你的死亡计数？你、你、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这是必须的——！”
    夏洛特突然怒吼一声，他的吼声让门外的两个幻之森法师面面相觑，有心想看看房内的情况，却又不敢打扰这位艾丽妮陛下的情人。
    “我很抱歉，艾儿！”夏洛特看着被吼得泪水盈眶的幼女，愧疚地用手指擦去她那稚嫩脸颊上的泪珠，“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知道你很担心我，我也很害怕、我也很恐惧呀！可是艾儿，有些事哪怕再怎么恐惧、再怎么彷徨，哪怕害怕得全身发抖、泪水盈眶，但如果想要未来的自己不在遗憾与后悔中度过余生的话，就必须得忍受恐惧与庞欢、迈开步伐前进呀！”
    “……斐雯丽对你就那么重要吗？”艾儿仰着头、咬着下唇，猩红的瞳孔中饱含责问。
    夏洛特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么艾儿呢？艾儿有没有重要到哪怕倾尽全力、哪怕忍受痛苦、哪怕恐惧颤抖……无论如何，也必须得好好守护的存在呢？”
    艾儿闭上了眼睑。
    几乎是刹那后，再睁开时、那双红瞳便绽放出前所未见的璀璨光芒，它们与盈盈泪水交汇，化为世上最为绚丽的宝钻！
    “既然是你自寻痛苦，就别妄想着本大人会担心你这个笨蛋了！”艾儿微笑，那纯净得不含一丝杂志的澄澈笑容，便仿佛是一眼清泉般让人感动。
    她的笑，也让夏洛特拥有了莫大的勇气。
    自十二岁那年开始，即便争吵不休、即便互相鄙视，但艾儿……从不会让自己独行！
    夏洛特很想道谢，但却觉得那样的言语实在是太过于无力。他伸出了手，右手握拳举在艾儿身前。后者仅仅诧异了片刻，就仿佛心有灵犀般举着肉呼呼的小拳头往拳头上方一捶。然后两人动作轮换，相视而笑！
    “干一票大的吧！艾儿——”
    “哦——”
    记忆处理术快速运转，夏洛特检索着记忆中儿时的密语，用鹅毛笔在纸上刷刷地写下数字密语。
    艾儿看着在圆桌上伏案疾书的夏洛特，可爱的小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她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心口，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呢喃。
    “……那样的人是有的哦，笨蛋！”
    一刻钟后，夏洛特拿着纸张再三检阅，当确定无误后将纸张递给艾儿。
    他喉结耸动、声音干涩，“……准备好了吗？”
    “这话该问你才对，都害怕得在颤抖了啊！笨蛋！”
    “哈、哈！”夏洛特像是帕金森患者般手指抖动，手上的纸张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我只亢奋而已！为接下来的。”
    “语法都错误了啊！笨蛋！”
    “哈、哈……”
    调整心态，拔出随身携带的精致匕首……夏洛特朝艾儿涩然一笑。
    “要开始了哦……记得计数！”
    眼神动摇便索性闭上，颤抖的五指对准咽喉，狠狠往下一刺！
    死亡的密语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