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同行者

    ——怎么可能！？
    即便再不可能，事情都已经发生。
    大意、或者是过于自信方被威克里夫困住，南希压下心底的疑惑，将虹光收束以对抗威克里夫那强大的握力。
    “凯思琳，不用出手！若是我连一个八环法师都对付不了，那也枉费我数千年学来的本事！”
    远处观战的凯思琳想要出手阻挡夏洛特的无限剑制，却被南希喝止。内心的骄傲不允许弟子插足这场战斗，钢之洪流接近虹光之幕，刹那间就被从威克里夫掌缝中溢出的虹光冲刷得七零八落。
    夏洛特担心神兵利器受损，主动撤销法术，再度施展无尽风暴瞄准掌中的南希。而后者则鼓动法术虹光与威克里夫角力，试图从对方强劲的握力中脱身。
    黑暗的世界中，深蓝色的神火与虹光争辉，无数拖曳着各色尾翼的魔弹与两者争奇斗艳。数度争锋后，南希终究更胜一筹，虹光大盛！威克里夫的单掌上逐渐出现细密裂缝，钢之巨人怒吼连连，咆哮声声震深渊。
    “去死——！！！”
    “少在这痴心妄想了！”
    虹光将威克里夫的巨掌彻底撑开，无论星铁巨人如何咆哮，终究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仅仅以半身降临主物质界的威克里夫，终究不可能是南希这等屹立多元宇宙之巅的千年传奇对手。
    “这就是你的杀手锏吧？在威克里夫掌上设置空间标记，在我落入掌中的刹那，就能靠它准确定位！”
    水蓝色长发飘扬，悬浮在空中的南希道出了夏洛特的盘算。虹光一刷，原本刻在她脚底的隐秘空间标记被瞬间抹消。
    南希说得不错，夏洛特利用改良的寒星坠落标记，将其以威克里夫的手掌为载体，在对方落在掌中的刹那让坐标标记在南希身上。如此一来，夏洛特就可以无视南希的幻术，利用空间标记准确定位对方的位置。
    但哪怕做到这样的程度，实力上的鸿沟让夏洛特依然无法伤到南希分毫。不！也不能这样说！
    威克里夫尽管失败，但强劲的握力却破坏了南希恒定的防御法术，七彩虹光虽然看似攻防兼备，但毕竟不如全方位的防御法术。
    当注意到南希法师袍一角新绽开的裂缝时，一直在勉力支撑的夏洛特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南希下意识地看向那新绽开的袍角，从交战至今，第一次以慎重的目光重新审视站立在巨掌上的夏洛特。
    ——是在挣脱威克里夫的时候被魔弹擦中的吗？我居然会被一个八环法师擦伤了衣角！？但是，结束了！
    是啊！夏洛特也知道结束了，尽管是以召唤法术绕开环绕魔女堡空间封锁的手段，但付出的魔能却比以往维持召唤来得更多。
    魔能池几乎见底。手段尽出，得到的战果却不过是擦伤对方的衣角。或许对其余八环法师而言，这是足以夸耀的丰功伟绩，然而夏洛特内心却只有遗憾。
    ——真是可惜，没能坚持更久。不过……
    “这就是多元宇宙的顶尖传奇吗？尽管只是冰山一角，但我也总算能感受到一点那其中的差距了。”
    消去空间标记的南希如翩翩蝴蝶飞翔到夏洛特身前，遭受重创的威克里夫虽试图挽回颓势，但终究力有未逮。
    “八环之上，在追求、在理解、在掌控，追求根源、理解本质、掌控力量！谢谢您给我上了一课！”
    夏洛特不作抵抗，昂首仰望悬浮在身前、虹光流动的南希。
    后者露出复杂的眼神，“居然是将这场战斗视为探索与自我超越的机会了吗？你还真是……令人惊叹的法师啊！该说真不愧是陆斯恩陛下吗？即便虚弱至此，依然气量非凡、依然能创造出如此的奇迹！”
    她指的是伤到衣袍的这点，南希说罢，单手探出轻轻一点。夏洛特身上恒定的防御体系瞬间崩溃，全身上下的魔能仿佛被冻结般再也无法运转。
    威克里夫狂怒咆哮着化为星光遁入虚空，浑身魔能被封，夏洛特在坠落之前虚弱一笑，奋起余力用额头朝南希前额狠狠一撞。
    或许连对方也没料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夏洛特咧嘴笑道。
    “记住了！我是夏洛特.克莱德曼，今后会以自己的方式高举王座的真理追求者——”
    砰——
    用额头撞击南希的额角，出乎意料、且不具威胁的动作让南希没有作出任何防御手段。
    明明这是十分无礼的举动，但看着虚弱地从空中坠落的夏洛特，南希却露出了十分复杂的表情。
    她伸手一指，让夏洛特平安落地。
    “……是，我记住了。夏洛特.克莱德曼，追求真理的同行者。”
    “这就是你这些年来的研究成果？简直惹人发笑。”
    虽是如此，但声音中却殊无笑意。反而一旁的阿尔薇拉发出浪荡的嬉笑声。
    “什么啊！那枚金币也太可笑了点吧！说什么翻转钱币就能无视一次致命攻击，但现在不就像被人打断脊骨的野狗般在地上抽搐吗？”
    以阖目作为抵抗，被动跟着南希的足迹悬浮在半空。夏洛特听到这段对话后猛地睁开了眼，然后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的老师海伍德——这个总是疯疯癫癫的疯巫妖躺倒在地上，黑铁般泛着光泽的骨架断为两截，颅骨破碎，其中的魂火明灭不定。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公式不可能出现差错，我的妖精能看到万象的变化。可、可为什么钱币没起作用？这不可能……”
    他像是坏掉的机器人般，躺在肮脏的泥地中重复着那段话。
    海伍德曾经对夏洛特说过，命运钱币作为承载他公式的奇物具有非凡的功能。
    当公式计算出使用者未到终末之时时，翻转钱币，钱币必定会正面朝上。此时，使用者便能无视一次致命的伤害。这种类似于因果律的能力，能在每个自然日中使用一次。
    “这世上不可能有解析万物的公式，否则我的爱人又怎能改写过去？”就像打击对方能感受到无上的快感般，魔女脸上噙着一丝冷笑，但冰冷的声音却字字诛心，“承认吧，海伍德。你已经疯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英明睿智的联盟领袖了。”
    “呵哈哈哈，艾丽妮，你跟一个疯子说什么都是枉然。居然对我们的攻击不作任何防御手段，这家伙简直就是最逗趣的小丑！哈哈哈……”
    答案已经很明了了，过于相信公式的海伍德将命运钱币作为杀手锏，想要利用它无视攻击的特性一举扭转局面。但最终的结果却是……
    “不、不会错的……明明、我明明不应该死在这里的，公式怎么会错……不可能、不可能……”
    命匣就是身体，被打破命匣的海伍德灵魂开始崩溃，但即便快要彻底湮灭，他依然如坏掉的人偶般在念叨着他的公式。
    夏洛特能理解一个法师对于自身理念的坚持，却怎么也没想到海伍德居然会戏剧化地因他的公式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