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无法取代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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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夜晚大雨倾盆，希尔维亚孤独地坐在一棵樱花树下，无视那些大声呼喊自己的侍卫们，静静地思考这个问题。
    她想，或许像我这样的怪物，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夏洛特主动牵着希尔维亚那冰凉的小手，担心地问道。
    “我不记得了。”希尔维亚安慰地一笑，“后来我发了高烧，被陆斯恩找到时，我已经昏倒在大槐树下。等醒来后，我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个没有心灵的空虚人偶，于是我给自己设定了人生的目标，那就是找回我那不存在的心脏。”
    “姐姐……”夏洛特不知如何是好。
    ——必须得做点什么，将我被剥夺的心脏从命运的手中夺回。
    醒来后，幼年的希尔维亚给自己下定了人生中的目标。
    如果没有动力的话，就给自己找到动力就好了。于是，希尔维亚不仅在陆斯恩座下学习，还在他的协助下碾转各个法术组织求学。其中第一站，就是曾经教导过她的伊格尔所在的魂之座。
    她认为，精研人体学与灵魂学的魂之座能让她找到方向。然而很遗憾，尽管魂之座议会向其开放了全部的知识、尽管包括死亡宣告内斯塔在内的内环议会成员都将其视为师妹孜孜教诲，然而她还是无法找回失落的心。
    后来，她前往艾丽妮创立的幻之森求学，认为精擅幻术与欺诈等心理学的幻之森能帮助她找回失落之心。但即便南希视其为姐妹，将包括梦幻妖精在内的所有秘密向其开放，然而依然无效。
    “再然后的事情，你大概也清楚了吧。陆斯恩将自己封印在萨瓦堡无尽回廊，外界、包括当时我在内都认为他已经陨落。失去约束的魔女试图掌控帝国，然而当时魔女的行为引发了时之眼的愤怒，在克劳迪恩的请求下，时之眼将其逐出萨瓦堡。”
    “然后魔女试图以幻之森为据点推翻帝国，所以姐姐才会窃取梦幻妖精叛逃？”
    “没错。”希尔维亚看着幽暗地底那无边黑暗，似在追忆，“那之后，魔女纠集杰拉尔德、阿尔薇拉等人组成联军，想要推翻帝国的统治。而作为支撑帝国三大法师组织之二的时之眼与魂之座却陷入了派系之争，使得战争局势一度糜烂。最后，我与再也无法忍受的克劳迪恩、伊曼纽尔联手组建三圣集团，以萨瓦堡为据点驱逐不服、组建联盟，这才拥有了与魔女集团抗衡的能力。”
    这段话虽说得简单，但夏洛特也能想象在最困难的时期，大名鼎鼎的湮灭三圣究竟遭受了何等苦难。
    先祖克劳迪恩威望不足，三皇构筑的帝国频临崩塌，原本一统的斯泰厄世界百族听调不听宣，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攻伐；时之眼伊曼纽尔面对内部权力倾轧，一怒之下独自离开组织，跳出漩涡后方才成就伟业；尚还弱小的希尔维亚遭遇幻之森追杀碾转各地，所遇所见均是想要继承权柄之辈，最终与克劳迪恩、伊曼纽尔联手，方才得以喘息。
    这也难怪湮灭战争胜利后，克劳迪恩会放弃皇位选择在北境立国。从希尔维亚寥寥几语可以得知，当时的联盟不过是在魔女的强势之下勉强成立，克劳迪恩虽号称盟主，但在威望与能力上却全然无法与帝国三皇相提并论。
    真要以盟主之尊继承皇位，以湮灭战争后斯泰厄世界的混乱状况，又有谁会鸟他。要知道，在湮灭战争之后斯泰厄世界还经历过长达数百年的混乱战争，方才出现如今世界政治体系的雏形。
    “经过战争的磨砺，我一身法术实力也突飞猛进。直到与克劳迪恩、伊曼纽尔成立联盟时，我已经在短短时间内跻身传奇之列。然而，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找回我失落的心。”
    夏洛特下意识地握紧了希尔维亚冰凉的手掌。
    希尔维亚回以微笑，“不用担心！好消息是，即便如此，当时的我也感受不到任何失败的气馁与失落。”
    ——这样子反而更加令人担心！失败后会失落、成功后会开心，这是人类最正常不过的情绪，但希尔维亚却感受不到。
    夏洛特带着哀伤想道。
    “于是乎，我决定攀登根源王者的高峰。但是究竟选择哪个方向深入好呢？毕竟当时的我继承了陆斯恩的时空法术、伊格尔的灵魂与律令知识以及艾丽妮的心智与幻术的领域。”
    ——开玩笑的吧！常人想要成就根源王者已堪称痴人说梦，而希尔维亚却会认真考虑究竟选择哪条道路这种奢侈的问题。
    夏洛特忍不住汗颜。
    “陆斯恩的时空王座虽然神秘强大，但对我找回失落之心却并无多大帮助，现在想想，也幸亏我第一个排除了他。否则，在陆斯恩未曾陨落的情况下，我只怕一辈子也休想举起王座。再然后，在精擅灵魂的魂之座与擅长心智的幻之座间，我最终选择了往幻之座方向发展。最后的结果你也知道了，我成功了，但同时也失败了。”
    “失败？！那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还是没能找回我失落的心呀！学习法术也好、成就王座也好，全都是为了夺回我的心，所以我才说我失败了。”
    夏洛特诧异地瞪大了眼，“可是……姐姐！虽然你总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但我可从没觉得你缺乏感情，顶多……顶多只是不擅于表达而已。”
    希尔维亚停下脚步，冰蓝色的双瞳烨烨生辉。
    “那是因为，我最终还是成功了！”冰湖中泛着明媚的涟漪，如同春光化融、万物生发，“在十年前无尽回廊的萨瓦堡，当一个留着凌乱黑发的小男孩调皮地揉弄我的脸颊时，生平第一次，我感受到了烦闷的情绪。‘这个小鬼真是超让人火大呀！’，那大概就是我当时的想法。”
    夏洛特恍然忆起两人初见之时，在萨瓦堡的夜色下，略显昏暗的房间中孤零零地坐着宛如人偶般精致的少女。她膝间捧着可爱的金丝猫，寂寞地望着窗外清冷的夜色。
    夏洛特一连呼唤了几声，那时候无法无天的少年忍不住伸出手，捏住少女的脸颊肆意搓弄。
    那是他们的初见！两世为人，可至今想起自己那毫无礼貌的举动，夏洛特仍会觉得脸颊发烫。
    “是你帮我寻回了心脏、不！应该说对我而言，夏洛特就是我那独一无二的失落心脏。在那之后，我的感情越来越丰富，开始逐渐感受到开心、难过、嫉妒、愤怒、担忧……林林种种，但无论是积极或消极的情绪，对我而言都是无法取代的珍宝！”
    夏洛特脸颊发烫，他挠着银发、眼神飘忽。
    “所以，一开始我与伊曼纽尔定下的计划改变了。我绝不允许陆斯恩影响到你！”希尔维亚无比坚决，“夏洛特就是夏洛特！如果陆斯恩想要毁灭你的话，哪怕是创造出我的父亲，我也要将他亲手埋葬！”
    “姐、姐姐！”面红耳赤的夏洛特能够感受到希尔维亚的真心。
    对于希尔维亚而言，夏洛特是她孜孜追求的心脏，是她绝对无法取代的稀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