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难题

    “大人，需要我帮您处理下吗？”
    追击部队总算突破混乱的战场，然而看到海灵顿那狼狈的模样，除了作为副官的大主教外，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触海灵顿的霉头。
    “你觉得呢？”
    大主教微微耸肩，立刻使用神术清理海灵顿身上的污迹。
    在此过程中，海灵顿一刻不停地发布命令，“待会你带着人马继续追击，务必要将那些老鼠留下！”
    大主教点头问道，“那与您交战的那个法师呢？需要不计一切代价地缠住他吗？”
    “他是夏洛特.克莱德曼。冰风堡史上最年轻、最优秀的大师、移动书库、红龙屠戮者。”海灵顿瞥了大主教一眼，他知道这个副官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担心损失过重。
    不过大主教的问题也多少让海灵顿留下了些许颜面，“如果你打算在墓碑上刻上‘我睡在这里的原因是招惹了惹不起的人’，那我倒是不介意你去尝试。”
    “面对异端无惧牺牲才是我等神职人员的精神。”大主教那已有老态的脸上正气凛然，但他话锋一转，“当然，班恩冕下也教导过我们，无谓的牺牲名为愚蠢！”
    “嗤——我可真佩服你那玩弄语言的能力。”
    说到这里，海灵顿身上那令人厌烦恶心的粘液已被神术清理一空，他开始迈步朝后方的主战场走去，身为主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比如解决反抗军的首领奥斯丁子爵，比如结束这场已演变为屠杀的战争，还比如善后的事宜。
    “虽然偶尔会因虐杀欲和愤怒冲昏大脑，但绝大多数时候还是能够保持冷静的啊。”大主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耸了耸肩，“老实说，一开始听说要当这位选民大人的副官时，我的心情可是糟糕透顶来着。”
    但现在，还算不坏！这场战斗结束后，他或许还能更近一步，成为暴政神殿十二大红衣大主教之一。
    前提是，他能够活到胜利的那天。
    “所有人听令！”大主教翻身上马，“继续追击，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异端！”
    借着神袛的名义参与世俗的战争，将异教徒用暴力的手段改造成兄弟，大肆发展教会、充实世俗教会与神袛的能力，这就是信仰战争！
    刚一踏出传送门，夏洛特就被弟子们与老鼠等人团团围住。
    淡漠赤瞳中的淡金色符文隐匿，法师下意识地撑在洛丽塔的肩上。号称是肌力不凡的前打铁少女摇晃了两下，与薇薇安一同搀扶住有些虚弱的老师。
    “老师！您没事吧！”
    “哇，您伤到哪里了？不会就这么不幸罹难了吧！”
    稳了稳身形，第一次长时间在高强度的战斗中使用万象魔眼，让法师虚弱感强烈。他感受了一下自己意识海与魔能池的变化，果不其然，魔能池的消耗比平时施法足足多了四分之一，而意识海更加夸张，多余的消耗已经接近三分之一。
    ——这双魔眼果然是消耗大户啊！
    “洛丽塔啊！我怎么听你说话总觉得这么瘆得慌呢？”
    “咦！老师既然还能吐槽，那看来是没多少大碍了呢！”
    “咦是多余的吧，你莫非还期待我出事不成！”
    “哎嘿嘿！”
    洛丽塔吐了吐舌头，就连薇薇安也露出了明快的笑容。
    “瞧瞧，连懂事的薇薇安也被你带坏了啊！”
    “不、不是这样的！”薇薇安结结巴巴地解释，“只是能听到老师吐槽，感觉很开心而已……”
    夏洛特愕然。他这才意识到，因为这些天来一直想着斐雯丽、陆斯恩之类的心事，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轻松地吐槽过了。
    ——莫非他还是个受虐狂不成？非得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才能提升自己的心气？
    夏洛特揉了揉薇薇安的小脑袋，露出抱歉的笑容。
    薇薇安低下头，又朝彻底消失的传送门看了一眼，顿时脸色煞白，“老、老师！内尔呢？”
    看上去，她连原本水润的樱唇都快失去了色泽。
    夏洛特突然觉得，在身体与精神的空虚之外，那股心灵上的疲惫反而更加令他眼前发黑。
    “没事啦！”艾儿瞅着脸色尴尬的夏洛特，嘿然一笑，“夏洛特根本就没让那家伙参加战斗，那家伙正跟着突围部队行动呢！嘛，好歹我们也挡住了海灵顿那么久，再怎么废物想必也能安全到达法术阵地的吧！”
    薇薇安脸上虽然恢复了些许色泽，但却依旧紧张地从峡谷眺望东方的平原。
    此刻他们布阵的位置是在离藏身处不远的一处峡谷，越是靠近西方，平原与荒漠便越多。换言之，要想阻止追击部队，这儿就是最佳的狙击阵地。
    夏洛特不再与弟子们寒暄，他朝老鼠点头问道，“你那里进展如何？有找到足够的船只吗？”
    格彭尔郡与亚罗郡以特里亚河为边界，那条河流虽算不上什么名川大河，但夏末秋初时节、水位上涨，筋疲力尽的突围部队总不可能靠游泳渡河。那样估计只会被暴政神殿的追击部队当作活靶子，一个个射成刺猬。
    老鼠鞠躬摇头，“很抱歉，伯爵大人。我们无法在敌占区大张旗鼓地征集船只，目前收集到的，也就十来艘小船而已。”
    在这段时间内，他总算旁敲侧击到夏洛特的真正身份，对夏洛特的态度也从敬佩转变为了恭谨。
    “不过……”就在夏洛特失望时，老鼠又继续说道，“虽然在格彭尔郡征集不到足够的船只，但是亚罗郡却没有问题。我已经派遣几个属下偷渡亚罗郡，利用两位法师小姐给予的财物征集亚罗郡的民船。请看这儿。”
    他在地图上指了指特里亚河的一角，“这儿是特里亚河沿岸最隐蔽的林区，远离霍森特的驻军，如果亚罗郡那边征集顺利，而且突围部队能够抛弃战马的话，我们或许能从这个方位偷渡亚罗郡。”
    ——你可真不愧是黑恶势力出身的爱国份子，撤退都能被你说成偷渡。
    夏洛特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他看向那份潦草地图的方位，点点头，“也就是说，这个计划的不足之处在于变化太多是吗？”
    或许是察觉到语法的错误，老鼠难得红了脸，“是的，伯爵大人。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况的恶化与仓促的行动让我们没有更多的选择余地。当然，还有另一种方式，就是从这儿的浅滩涉水渡河。”
    老鼠又指了指特里亚河的另一处方位，从地图上看，那儿地势平坦、毫无隐蔽，“如果是这里的话，倒不用寄希望于运输的船只，也不用抛弃战马，但是……”
    “霍森特一方的营地应该也驻扎在附近吧？”虽然军事素养不算多强，但好歹也出生于骑士世家。夏洛特很快就道出关键。
    “是的。伯爵英明！”老鼠打眼瞧着夏洛特，等他决断。
    第一个方案要靠运气，毕竟谁也不清楚老鼠的属下是否能及时带回船只；另一种则要靠实力，但问题是，就凭心胆皆丧的反抗军，真的能经历另一场恶战吗？
    对必须尽快决策的夏洛特而言，这可真是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