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如今的圣洛伦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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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洛森特格彭尔郡一路东行，夏洛特不可避免地再次进入霍森特占领区。
    比起以往的麻木，那儿的气氛仿佛热油下的沸水。特里亚河及接下来伯伦特一系列的军事行动让洛森特人心中升起了希望，敌占区的反抗部队愈演愈烈，只需一个契机，就能引起滔天大火。只不过冬季将至，无论是伯伦特、马库斯，还是在这其中显露才干的野心家都在等待那个时机。
    再继续往东，便抵达了原圣洛伦索帝国的控制区域。大大小小的直属封臣构成了原圣洛伦索帝国的统治基础，在帝国强盛时期，皇帝凭借富裕强大的直辖领威慑大小封臣，又利用彼此团结的力量对其余七王形成威慑与统治。
    然而自数年前的红莲水上都事件后，帝国的权威一落千丈。大大小小的封臣枉顾新皇的命令，为了各自的利益或抱团取暖、或主动侵占。
    原本有序的领地秩序被混乱无序取代，覆灭与崛起在这片土地上不断上演，形成全新的权利集团。
    “这简直就是一个战国时代。”在穿过一个破旧的村庄时，夏洛特对一路的所闻做出结论。
    那座村庄残破得让人难以置信！
    明明已是深秋的时节，然而外面田地荒芜、杂草丛生，灌溉的沟渠流满了恶臭的废水。这还不算，村内家家户户缺窗少瓦，青年壮丁少得可怜。便连算得上年轻的妇人也没有几个，大多是一两个老得快要没牙的老人带着孙子、孙女坐在门前。
    当看到法师时，那些孩子们便用警惕、恐惧的眼神远远观望。而在一旁的老人则露出与其说是漠然、不如说是麻木的表情。
    这个村子与其余经历战火的村庄没有多大不同，如果说真要有什么差别，那就是它的经历额外奇葩。
    刚去打探情报的洛丽塔与薇薇安带回了这个村庄的基本信息。
    “老师，您猜这个村庄属于哪个领主？”洛丽塔拦住薇薇安，示意由她来汇报。
    “这正是我安排你去打探的原因。”
    “好吧！我告诉您答案吧，答案是——不知道。”她故意翘舌，结果却让夏洛特大感恼火。于是洛丽塔连连摆手，示意老师息怒，“真的，我没骗您！”
    “什么意思？”夏洛特狐疑地看向薇薇安，一努嘴，“薇薇安你说。”
    薇薇安噗嗤笑着组织语言，“是这样的，我们问了村长，他的回答就是不知道。因为这个村庄正好位于几片领地的交界线上，所以……呃。村长家里甚至做了好几面不同的旗帜，哪家领主打过来，他们就挂上哪一家的旗帜。”
    洛丽塔紧跟着补充，“我们接着问他今天属于哪一家，却被他反问‘这很重要吗’。就这样，我们被他说服了！”
    夏洛特张口结舌，半晌无语。最终却不得不承认，这种看似荒诞的行为却是最佳的明哲保身之法。
    原本他还想问，用这种方法的话，要是每个领主都要他们缴纳一笔税费怎么办？但是一看这个村庄的贫穷程度，便也觉得哪怕是最贪婪的领主，也别想从这个鬼村里掏出一枚子儿。
    “不过从村庄老人的一番话中，我们倒是知道了另一个信息。”薇薇安继续说道。
    “哦？谢天谢地，他居然还能提供有用的信息。”夏洛特原以为在这种了无生气的村庄里，根本没人会去在意外界的任何情况。
    薇薇安纠结着反驳，“我觉得那位老爷爷比想象中更加关心村民的安全，只不过留下来的村民都是老弱病残，村长有心无力而已。”
    看来那位村长给薇薇安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这倒是难得得很，一路行来，几人已经不止一次看过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他人的当权者了。
    “好吧……看来他真的很不错。”夏洛特承认自己措辞不当，“不过我们帮不了他，这不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
    薇薇安与洛丽塔点头认可。
    这条由夏洛特选择的、横穿圣洛伦索帝国的道路远比想象中的更加艰难。这并非是说遇上的困难，而是指对师徒三人造成的冲击。
    他们见过许多比这更加悲惨的故事，见过为了活下去卖妻卖子的麻木男人，见过被拖去服兵役的哭嚎少年，也见过为了家人委身于权势的强颜欢笑……
    然后师徒们渐渐了解到，他们能力有限、他们什么都无法做到。从一开始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到后来发现越帮越忙的痛苦，直至现在深刻理解能力有限的漠然，仅仅只不过经过了十来天而已。
    但漠然与麻木只是表面，当夏洛特说出‘这不在我们能力范围内’时。包括夏洛特在内，师徒三人却都在心中思考着解决这一切的方向。
    “那么我们的村长先生提供的信息是什么呢？”
    “据说往北越过一个势力，就是灯塔的势力范围了！”洛丽塔一指北方，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火，“村长唯独在说这话时，眼中倒还有几分神采。”
    “灯塔……”夏洛特若有所思地眺望北方。
    薇薇安与洛丽塔对视一眼，两人互相摇晃了对方一阵，又齐齐说道，“老师，有件事告诉您，您可千万别太激动啊。”
    夏洛特转过头，表情复杂地微叹一声，“说吧，埃尔伯特怎么样了？”
    这倒令两女松了口气，洛丽塔伸了个懒腰，哈了一声，“我就说老师不会这么脆弱嘛！据说灯塔全取帝国直辖领，埃尔伯特陛下生死不知。哦，对了，击败埃尔伯特陛下的您猜是谁！”
    “是谁？”夏洛特很快又反应过来，报出一个人名，“泽纳斯？”
    “就是泽纳斯！”洛丽塔点头，“没想到当年那个落魄的骑士，如今居然成了灯塔的将军！”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泽纳斯在成为弑君者前，就是一个出色的战场指挥官。”夏洛特说出对泽纳斯的了解，他又问，“那么有埃尔伯特的信息吗？”
    “不知道。”这一次换薇薇安回答，“但我想，没有信息才是最好的信息。如果埃尔伯特陛下被抓了，那哪怕是这个小村庄里，应该也多少能听到一些风声。”
    “你说得对。”夏洛特确认了薇薇安的判断，在艾儿不耐的大呼小叫中，他朝北指了指，“走吧，我们去灯塔。”
    他倒想看看，泽纳斯想要创造的国度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