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银龙公主在行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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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雯丽下定了决心。
    她当然也害怕死亡，但害怕的并非是死亡本身，而是被那无形之手操纵的命运。
    人必有一死，但没有谁愿意被那该死的刺青、莫名其妙的命运、冰冷无情的根源操控着必死的结局。
    但她更害怕的是，她的两个哥哥为了她而即将上演兄弟相残的人伦悲剧。正如斐雯丽不愿意接受那必死的命运，难道艾文和夏洛特就必须接受拯救她的命运吗？
    那一瞬间，她对自己的先祖，那个所谓的前世恋人陆斯恩升起了极大的愤怒，对这个一心拯救她的幕后之人产生了莫名的怨恨！
    她想——你给我滚开！哪怕是死亡也休想拆散我们之间的羁绊，如果非得在家破人亡的苟且偷生和亲密无间的坦然赴死中选择一个，那我宁愿选择后者！
    克莱尔在信中将一切的选择权交还给她，他向她诚挚道歉，说把她从甜蜜的美梦中拉到了残酷的现实。
    但这一刻，斐雯丽反而对克莱尔抱有了极大的感激和理解。正如克莱尔所说，她才是一切的根源，她必须做出选择。无论是支持艾文的理念也好，支持夏洛特的理念也罢，甚至是掩耳盗铃、逃避一切也行，但斐雯丽理应有选择的权利。
    她反复斟酌，信件最后有着克莱尔的推论，那儿写着他推理中的密室地点。现在，斐雯丽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她不再只是当年那个和兄长们坐在萨瓦堡高大的城墙上，只能被动等待着她的父亲远征归来的小女孩了。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可她却有了全新的印象。在她眼中，书房的色彩变得更加明艳了，那棕黄色的书桌、那干涸的墨色墨迹、那明黄色的地板、那米黄色的窗帘、那黑色的窗台和白色的窗框、那棕色的书架和五颜六色的书籍全都变得鲜活起来。但色泽鲜明得过分，哪怕棕黄色书桌和明黄色的地板也变得界限分明，太过分明的颜色让她觉得世界有股张力到达极限后无法避免的破败。让她觉得刺眼至极！
    她不得不微微眯上眼睛，小心翼翼得像是个刚睁眼的小鹿打量着这全新的世界。她感觉眼眶在湿润，有温润的液体顺着眼角趟下脸颊。她深深呼吸，既有透彻的畅快、也有对未知世界的恐慌，她不得不贪婪地吞下带着寒意的空气，让冰凉的氧气通过鼻腔在肺里打滚，在沸腾的血液里流动。她觉得她吞下不仅仅是氧气，还有全新世界那明艳得过分以至于显得衰败的色彩和弥漫在空气中不可视的勇气因子。
    她握住了左腰前的圣剑，她能感受到圣剑的脉搏。咚咚！咚咚！好像强有力的心脏，给了她力量。
    ——从今天开始我将要迈出这全新的一步，对抗根源和命运的理应是我，做出抉择的我理应是我！她再三强调，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就是我，是银龙公主斐雯丽，今后的每一个抉择都理应属于斐雯丽这个独立个体的诉求和渴望，与陆斯恩、与艾丽妮、与艾文、与夏洛特、与克莱尔……与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都无关！
    ——我要对抗这受诅咒的命运！
    “斐雯丽！斐雯丽？斐雯丽！！”
    塞西莉亚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空中飘来，一连喊了三遍，斐雯丽才从那色彩过分明艳的世界回到现实。
    斐雯丽蔚蓝的瞳孔一转，她用冰凉的臂铠擦去眼角的泪花，居然带上了一抹明艳的笑容。
    “斐雯丽，你怎么了？信上都说了些什么？我可以看看吗？”塞西莉亚焦虑地询问。
    “嗯！”
    斐雯丽点点头，自然地将信件递给了塞西莉亚。后者刚把全副精神投入那封信件后就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信纸上‘致斐雯丽’几个字瞬间模糊不清，旋即化为黑暗。
    斐雯丽一把接过塞西莉亚歪倒的身体，将她抱到会厅的沙发上。她将紧紧蹙眉的塞西莉亚那精致的眉头抚平，从她手中取出信件，点燃了信件看它在废纸篓里燃成灰烬。
    带着红彤彤焰光的灰烬在夜风下轻飘飘的飞扬、扩散，仿佛一群萤火虫。斐雯丽等到那些萤火虫燃尽脆弱璀璨的生命，她握紧了剑柄，意志坚决地走出了门外。
    “派一个人送塞西莉亚副官去我母亲的房间，然后我们在城堡一层的副楼处汇合。”她想了想，语气肃然地说明道，“我们有任务了！事先说明，我无法保证各位的安全，大家很可能回不来了。如果想要退出……”
    “不！”她像是要抛下什么般摇了摇头，“我不想你们退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但代价很有可能是各位的性命！”
    六名骑士互相看了一眼，昏睡的塞西莉亚明显是被斐雯丽击倒，现在他们明白这是出于保护的目的了。说毫无怨言那是假的，可短暂的眼神交流后，一名蔷薇骑士领着大家单膝跪地，代表大家说出了心声。
    “我们是您的骑士！请团长带领我们冲锋吧！”
    斐雯丽展颜而笑。
    “我将冲锋在前！”她说，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承诺。
    一刻钟后，他们在拷问密室汇合，又是一刻钟之后，他们发现了克莱尔推断中的密室暗门。
    那夜的密室之行被艾文破坏，结合一开始那神秘的声音和铁门上不自然的痕迹，克莱尔意识到一开始出现的神秘声音极有可能来自魔女。由此，他推断出真正的密室就在拷问密室之内。
    信件是克莱尔留下的后手，为的就是防止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他的明智和谨慎指引着斐雯丽来到了此地，给夏洛特留下了最后一线翻盘的希望。
    现在，斐雯丽做出了她的选择，她带着阻止这一切的信念来到了此地。
    她看着前方向下蔓延的幽深暗道，心中居然升起了一股诡异的既视感，她感觉自己似乎在什么时候来过此地。她觉得颈部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揉了揉后颈。然后她又想起她那右臂上无端端延伸一节的诡异纹路，于是蔚蓝的瞳孔中闪烁出疑惑和点点明悟。
    ——我来过这儿！在另一个世界线里。
    “任务是解救冬堡伯爵夏洛特！”她定了定神，道出了任务。然后抽出圣剑，拔剑在手，“骑士们，请随我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