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云中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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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高空看去，如多米诺骨牌般崩毁的萨瓦堡犹如一道烟尘的长龙，沿着山脉起伏吞吐。
    夏洛特一阵心悸，那一瞬间，他觉得心脏一痛，像是心房被人挖走了一块。
    在神速的攻防中，哪怕是一微秒的迟疑和失误也会被对手抓住。六个表面不规则的琉璃球体折射九天之上的王座光芒，它们在空中呈立体状将夏洛特包围。
    夏洛特压下心底的不安，全神贯注地反制艾文的施法。这兄弟俩如今均为半步王者，但又同样因只有九环的魔能池储备而无法彻底放开手脚。但即便如此，到了他们这种力量层次，举手投足之间就有莫大威能。两人之间的战斗虽是在高空展开，但碎裂的空间、扭曲的维度、混乱的时间、物化的虚幻、能量的涡旋仍给这方天地带来了极大的伤害。
    面对艾文的六颗维度吞噬球，夏洛特一反常态没用低消耗的手段躲避。他双目中无数符文金光闪烁，一挥手，那席卷的云层突然吞吐翻涌，云层中影影绰绰现出一个诡异的都市，那都市违反引力倒悬于空中，常识中的天是那城市的地，它与脚下的大陆仿佛一个镜面。那城市明明是由云层幻化，但看上去却又充满了肌肉的金属感。
    云雾呈银灰色，化为无数粗长的管状物对准天空，当然，那个云城的天空就是斯泰厄世界的大地。那云城似乎还有缺陷，一来，它无法凭空显现，二来，显现出来的云城似乎也只是某个巨大城市的一角。
    因为这个原因，艾文愣了一会后才想起这座城市他其实早就见过，在十四年前的，或许也是在这个位置，坠入无尽回廊的他曾经见过那座伟大的钢铁之都。那时候，呈现完全姿态的钢铁之都突破虚幻和现实的界限，以沛然的能量轰击脚下的大陆，将深渊军团杀得血流成河。
    艾文打算反制，但却迟了一步。那云城像是活过来般往虚空中的六颗维度吞噬球一伸，活像是将那六个折射七彩的球体吞入了它的腹内。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明明是云雾化的都市，但它吞入七彩球体后，那球体却诡异地转化为云雾形态，球体饕餮地吞噬着周围的云雾机械，不一会儿那云城就被六个球体吞得七零八落。
    如果球体有思想的话，那它现在一定十分开心，这儿似乎真的有一个维度能让它吞噬。但很快，就像幻灯片移开一个场景般，云城的景象像是被一个巨手一抹，出现了生硬的变化。这一次，再次出现的云城里再也没有了那六颗球体，它们连着那个维度似乎都被夏洛特一挥手间湮灭。
    这种手段是真正的无中生有、虚实转换。艾文知道夏洛特在那一瞬间创造出一个维度，又生生湮灭了一个维度。必须强调的是，那一挥手间如幻灯片般切换云城的手段并非毁灭，而是概念上的湮灭。那意思是，在那一挥手间，那个维度就不复存在，是概念上的消失，而非用任何可以理解的、物理学上的手段消灭。若非如此，那六颗足以吞噬维度的球体也不会轻而易举地湮灭。
    夏洛特的手段还在继续，挥手间将那片云城切换后，夏洛特化为红蝶往云城中一投。
    艾文迟疑了片刻，终究不敢跟着夏洛特冲入那片云城。他知道如今以夏洛特的魔能储备不足以现化完全态的城市，因此只能借助黑云制造一个通往那个虚假维度的入口。可哪怕如此，那个虚假维度也是夏洛特的世界，如果艾文跟着夏洛特进入那个维度，他就很有可能要面对一整个城市、甚至维度的压迫。
    他猜的一点儿也没错，那个无力显化的世界就是类似于希尔维亚的空荡之庭般的梦境世界。在那个世界中，夏洛特就是造物主，每思每想世界都会以真实显现，哪怕夏洛特要说那个星球有三颗恒星，类地行星上的生命可以脱水，那世界也会按他所想的去运转。前提条件是，他能支付魔能且具备改造一切的精神。
    但问题是夏洛特没有那么多魔能，事实上，投入自己的世界后，每秒消耗的魔能也堪比一个八环法术。他一没入那个世界，立刻卷着天空的云城往下方一压。
    艾文担心会被那维度吞噬，立刻将身一让，让出了下方伤痕累累的威克里夫和气喘吁吁的南希。
    这两人（如果威克里夫可以称之为人的话）终究不是魔女和亚伯拉罕这一组合的对手，在魔女在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和强大力量下，两人败局已定，剩下的只是无谓挣扎而已。
    任由威克里夫如何疯狂咆哮、胡乱输出也没用，面对战斗风格诡谲多变的魔女，他的攻击就好像大炮打蚊子，除了给山脉和大地带来极大的伤害外，它几乎无法有效地伤害对手。最大的作用似乎就是当作南希的肉盾，掩护南希进攻。
    但现在，因为战斗风格的压制，威克里夫再也无法坚持。他那黑色钢铁铸就的强健身体上到处都是豁口，幽蓝色的神火无力地在豁口上燃烧，天空中飘下的蒙蒙细雨落在神火上居然还发出嗤嗤的响声，可见神火的虚弱。
    灾厄魔女构筑出一种奇怪的绿色强酸，这股不存在于物质界的奇怪物质具有强大的金属腐蚀能力，就是依靠她无中生有创造的这种物质，让她在这场战斗中大占上风。
    魔女将强酸一卷，那酸液化为绿蒙蒙的绿色银河，恰似一条荧光点点的飘渺链条般往跪地的威克里夫头颅一卷。南希被亚伯拉罕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威克里夫仰头惨嚎。
    正在这时，夏洛特投身的云城从高空往下一罩！
    魔女一阵心悸，她从压抑的铅灰色云城中感受到致命的威胁，那股感觉恰似当年在空荡之庭中的无力感，拥有强烈自我意识性的维度世界对于任何一个外界生命而言都是可怕的地狱。
    她和亚伯拉罕浑身寒毛倒竖，两人下意识地一让！呼地一声，仿佛巨人的吐息，那无功而返的云城复又往高空收缩，夏洛特从云城中脱离，站在威克里夫的头顶。
    夏洛特同样出了一身冷汗，事实上，哪怕魔女和亚伯拉罕被维度吞入也没事，因为夏洛特的魔能根本不足以支撑那个维度变化。换言之，这不过是个空有架势的自我世界而已。
    夏洛特赌的就是这三位对手不敢将命运放在别人手上，他赌赢了，凭借着这一手威慑，他堪堪救下了威克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