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无路可逃1

    三道光芒中分别是冰风堡的黛玛、黛娜和时之眼的拉姆齐，他们看向天空中逐渐散去符文王座的夏洛特和艾文，又看向委顿在地的灾厄魔女。
    黛玛、黛娜打算对魔女出手，却被劳伦斯止住。
    这位埃罗萨的王者身上虽无伤痕，却气息奄奄。他不再像雄狮一般威风凛凛，而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神情晦暗。
    良久，看向天空中的艾文，缓缓说道，“你走吧。艾文，永远离开这里。”
    艾文沉默了许久，伸手往虚空一捞，委顿在地的魔女便被他拉到身边。夏洛特伸出手，满含杀机地看向魔女。
    “我说让他们走！”劳伦斯突然喝道，“这是克劳迪恩先祖的遗愿！”
    夏洛特沉默片刻，缩回了手，任由亚伯拉罕回到艾文身边。
    “我没有做错什么，父亲。”
    “不，你错得离谱。”
    艾文身形微微一颤，沉默地转身，一步踏出时，他与魔女、亚伯拉罕已经消失在天空。
    夏洛特看向地面，曾经巍峨的城堡已化为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灰尘铺满了这片山地。他们曾经坐在城墙上等待远征的父亲归来，现在城墙塌了，成了一片碎石堆砌的小山；他们曾经在庭院中玩耍嬉戏、追逐争斗，现在庭院没了，只剩下埋在废墟中的花草根茎；他们曾经在城堡中就着壁炉的火光畅想未来，现在壁炉和城堡一起毁了，里面的无烟木柴从废墟的一角冒出个黑乎乎的小棍；他们曾经在骑士训练场上锻炼武技，那儿是城堡中保持得最完美的地方，可那青石地板也到处凹陷崩裂，像是被荒废了数千年的遗迹，孤独地见证过去的荣光。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这场战争带走了一切，包括克莱德曼的荣光和萨瓦堡那永不陷落的传说。
    传说死了！
    夏洛特解除了召唤未来的法术，无穷无尽的知识和力量在衰减，世界重新在他眼中变得朦胧。这时他再看向那片废墟，一股莫大的哀伤像是铺天盖地的海洋般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遗弃在深海的潜水员，无穷无尽的恐惧与悲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像是深海恐惧症患者，觉得这个世界变成了被巨人挤压的沙丁鱼罐头，将他压得无法呼吸。
    他落在地面，泪水狂涌、哽咽着朝劳伦斯低头，“对不起，父亲！”
    劳伦斯虚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远处的废墟中，伊迪手中持着附魔手半剑走向劳伦斯，他单膝跪地，将手半剑捧在手中递还给劳伦斯。
    他冷漠地说，“大公，我要背弃自己的誓言了，我再也无法替您效力了。”
    劳伦斯沉默地看着伊迪，他看上去就像一座雕塑，艺术家忘了给他雕上任何表情。劳伦斯叹息一声，从他手中取回了剑。
    “你自由了，伊迪。”
    “是啊，我自由了……”伊迪梦呓般地说道，他点点头，站起身子，顺势从马靴中抽出匕首嘶吼着冲向了夏洛特。
    “夏洛特！我要你为塞西莉亚偿命——”
    夏洛特下意识地一挡，一片人仰马翻中，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他清醒时，天色还没亮。
    他浑身酸痛，大脑也阵阵刺痛，嘴巴里像是火烧般干渴，但身上没有伤口，似乎已被人治愈，这或许也是他能这么快清醒的原因。
    夏洛特注意到自己住在一间木制别墅中，从窗外看去，外面还是一片清冷的废墟。他意识到自己身处豪宅术之中，呻吟着想要起身时，有人从旁边搀扶住自己。
    在他身边总共有四个人，冰风堡的黛玛、黛娜，时之眼的拉姆齐以及幻之森的南希。
    见他醒来，南希对他说道，“你总算醒了。”
    夏洛特有些木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幕，迭声问道，“塞西莉亚死了？”
    南希点点头，“被埋在废墟里，伊迪带着人找到她时，她已经离去好一会了。”
    “能、能请传奇牧师复活她吗？！”
    “你知道那不现实。”这次是黛娜回答，“她的遗体只剩下半截，下半身完全被压碎了。而且她的实力不够，复活需要消耗大量的生命力，对她而言是种巨大的负担。”
    复活法术限制极高，既有时间限制、又有对遗体完好的要求。不仅如此，实力达到传奇的无法复活，但过于弱小的也无法复活，因为教会的任何治愈法术都是消耗人体潜在的生命力，要想复活一个人需要消耗巨量的生命，是类似于延迟支付的神术。塞西莉亚实力不够，即便尸体完好，想要复活也困难重重。
    “而且你也应该知道，在符文王座出现后，没有哪个教会会愿意帮助我们。”黛玛言简意赅地说出残酷的事实。
    夏洛特沉默了一会，等几人说出残酷的现实后，他反而变得没那么激动了。他平静地问道，“伊迪呢？”
    “在斐雯丽和克莱尔强烈的要求下，丽贝卡放他离开了。”南希回答。
    “妈妈？”夏洛特察觉到了什么，“父亲呢？他怎么了？”
    “劳伦斯接受了克劳迪恩的灵魂，又超越权限使用圣剑施展三位一体。”这次回答的仍是黛玛，她冷淡地说道，“他也快死了。”
    黛娜担忧夏洛特情绪崩溃，却发现后者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但仍以她特有的那种温柔提醒道，“劳伦斯想要见你。”
    “现在是什么时候？”夏洛特却答非所问，他看向南希，可后者却没有回答。
    他掏出怀表一看，现在离他预设的死亡重置时间还有大约半个钟头，顿时松了口气。
    “我可以让一切重来！”夏洛特像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冒出水面，以奇特的轻松感说道。他看向南希，一字一顿，“只要你不给我解药！”
    他说完后，却发现室内的所有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无声地看着他，每个人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否定和怜悯。
    夏洛特立刻意识到不对，他颤抖地问南希，“你不会给我解药的，对吧？”
    南希沉默了一会，说道，“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我不给你解药，那重置后的时空里，艾特罗阿克之书会苏醒过来吗？”
    夏洛特愣住了。艾特罗阿克之书也是观测者，如果重置时空，它很有可能无法苏醒。
    夏洛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脑中一片混沌。应该欺骗大家吗？还是应该坦诚相告？
    现在的他大脑一片混沌，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