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埃罗萨之王

    送灵仪式完毕后，紧接着就是埃罗萨新王登基大典。如今旧王已逝，萨瓦堡毁于一旦，埃罗萨主力部队仍与杜拉利大公紧张对峙。对于风雨飘摇的埃罗萨而言，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确定新的埃罗萨大公。
    登基大典是在萨瓦堡黑阶之上进行，那夜大战之后，萨瓦堡主体几乎毁于一旦，整个城堡除了尚算完好的外部城墙外，就只剩下骑士训练场、黑阶等寥寥几处还能勉强保持结构的完好，其余的建筑——无论是外殿、内殿、副楼、钟塔、瞭望台等等——全都化为一片废墟。
    埃罗萨历代大公继承仪式都是在黑阶之上进行，经过协商，丽贝卡和斐雯丽决定在以废墟为背景的黑阶上继承埃罗萨大公的头衔。
    盛赞节当夜，当夏洛特在黑阶前向魔女宣战时，绝大部分参加宴会的贵族都退回了王都的宅邸，再加上劳伦斯远征时征召了埃罗萨贵族领主出征，因而就埃罗萨的中层结构和军队而言，其实损失并没多大。
    但关键是象征埃罗萨的萨瓦堡毁灭和贤王劳伦斯的逝去，让克莱德曼家族的统治瞬间风雨飘摇，特别是萨瓦堡这座在北境先民眼中具有神圣意义的城堡崩塌，更是让所有人对如今的局势产生了极大的不安。
    下午二时，斐雯丽在埃罗萨皇家骑士与蔷薇骑士团的簇拥下越过人群，登上黑阶，黑阶下人头簇动，在斐雯丽经过这些贵族时他们均恪守礼仪朝新王低头鞠躬，在黑阶前见证这场仪式的大多是协助管理国家的宫廷成员和那些未曾掌权的贵族子弟，如今驻扎南方与杜拉利大公对峙的贵族无法赶回参加加冕仪式，因而哪怕参加仪式的人员不少，但其实从参会人员的爵位来看却远远及不上历代大公加冕时的规格。
    但问题在于，在新王登基前，哪怕是丽贝卡也没有那个权力调动南征军团。因而计较利弊，也唯有事从权宜、一切从简。
    在斐雯丽走上黑阶后，那些留在萨瓦堡协助处理政事的宫廷贵族们互相交换眼色，他们虽未跟随劳伦斯出征南方，但在埃罗萨也是一等一的贵族阶级。但此刻，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疑惑和不安的表情。
    事实上，在那夜的动乱中，虚弱的劳伦斯在进入豪宅术的病房前曾紧急召集他们商讨后事。当时，劳伦斯简单向几人交待了几件事。
    其一，是指明此次萨瓦堡毁灭是灾厄魔女复活，克莱德曼全族与魔女血战不休，终将魔女击退，其中艾文被魔女掳掠不知所踪。虽然魔女一事太过离奇，但在王都宅邸见过那夜诡异天象的大臣倒是将信将疑，劳伦斯此举旨在帮后继者铺平道路，让萨瓦堡的毁灭由不义的内战变成神圣的保卫战。
    其二，劳伦斯当时指明的后继者是夏洛特.克莱德曼，对于这位过继给冰风堡家族的克莱德曼血裔转而回来继承埃罗萨，大臣们虽然疑惑但是倒没多大意见。毕竟原本的继承人艾文在洛森特战场上屡出昏招，早就引起了埃罗萨贵族不满。如今他被掳掠，若是夏洛特能继承埃罗萨和冰风堡，届时整合北境之力征伐南方，倒是能让萨瓦堡被毁的影响降到最低。
    倒不如说，对于连连取得对外胜利的埃罗萨军功贵族而言，能整合北境之力的夏洛特比起艾文更得他们青睐。一旦能把冰风堡这个只愿守卫北境的盟友卷入内战，那南方攻势将无往不利，埃罗萨的军功贵族集团也能开拓领地，获取最大的利益。
    但在劳伦斯逝去后，丽贝卡却召集大臣宣称新的继承人是斐雯丽，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斐雯丽统治权的合法性了。
    大臣们当时便提出质疑，在其后两天中也屡次与夏洛特接触。但这时的夏洛特因为自责与悔恨而终日酗酒、拒不见，于是一个阴谋论便开始在埃罗萨贵族中流传。
    那就是斐雯丽为了继承王位而先后驱逐艾文、打压夏洛特，否则怎么解释艾文被掳掠后克莱德曼家族并未派人解救，明明被定为继承人的夏洛特又怎会放弃王位，终日浑浑噩噩、酗酒丧志？
    待斐雯丽在骑士们的簇拥下越过贵族群体后，埃罗萨宫相才带领大臣及贵族们迈上黑阶。旁边的财政大臣扯了扯宫相的衣袖，小声问道，“宫相大人，就这样了吗？”
    宫相抬头看了一眼黑阶顶端的平台，那平台上砖石脱落、到处坑坑洼洼，背后的城堡一片残垣断壁，好一派落魄景象。在那平台上，丽贝卡夫人与夏洛特并肩而立，因为埃罗萨并无国教，因此加冕仪式由丽贝卡主持，而夏洛特则作为盟国冰风堡的继承人见证仪式。
    此时看去，夏洛特眼窝深陷、银发杂乱、胡须拉渣、双目无神，站在废墟前的平台上宛如一只孤独的幽灵。宫相叹了口气，他朝财政大臣摇了摇头。
    如果夏洛特登高一呼，他们自然愿为前驱。可看他那颓丧的模样，难道贵族们还能黄袍加身不成？
    这时，斐雯丽已于黑阶平台上站定，宫相领着宫廷大臣及贵族们分列黑阶两边。
    丽贝卡出列，以沉痛的语气说道，“先王劳伦斯.克莱德曼率领家族及战士驱逐三千年前掀起湮灭战争的灾厄魔女，却于3月1八日凌晨不幸战死。按照先王遗嘱，指定斐雯丽.克莱德曼为王，汝等理应克忠职守，向新王宣誓效忠！”
    丽贝卡自然也察觉到了最近贵族中的流言，她询问夏洛特，“新王登基，特请冰风堡大公储见证。”
    夏洛特浑浑噩噩，似未察觉。
    丽贝卡峨眉微蹙，拉了拉夏洛特衣袖。连日来终日酗酒的夏洛特一时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此举顿时让大臣们一片哗然。
    夏洛特这才如梦初醒，“斐雯丽殿下御守北地、英武睿智，冰风堡愿与埃罗萨永结盟好。”
    丽贝卡轻轻叹息一声，敛容说道，“既如此，斐雯丽上前！”
    斐雯丽身穿银色铠甲、背披红色披风，单膝跪地。丽贝卡捧着那金色王冠，将其戴上头顶。
    这一刹那，斐雯丽并无任何兴奋，反而觉得那王冠重逾千斤，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头。她看着那已化为一片废墟的城堡，眼中一暗，旋又燃烧起熊熊斗志。
    她转身一甩披风，拔剑指天，“今按先王遗命继承王座，我斐雯丽.克莱德曼必定永记先王教诲，内修德政、外御强敌！望诸君尽忠职守、团结一心、共渡难关！”
    大臣们以目交流，终于，随着宫相跪地，所有大臣、贵族、骑士、战士具都跪倒一地。
    “愿为大公效力！”
    山呼海啸间，斐雯丽在丽贝卡和夏洛特的支持下终于压下汹涌暗流，登上埃罗萨的大公宝座。
    如今旧王已逝，新王登基，埃罗萨即将揭开新的篇章。
    但这时候，这位年轻的埃罗萨女王尚未想到，在不远的未来等待她的，却是远比当年劳伦斯更加险恶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