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家的概念

    草草参加完庆功宴会后，夏洛特请拉姆齐安排埃罗萨诸事，然后随着冰风堡内环法师一同返回了那个北方的家。
    如今他像上紧的发条，片刻也不能停歇。他不像希尔维亚暗居幕后，从决心改变希尔维亚既定的国策开始，他就不得不身体力行地主导冰风堡的各项改革。除此之外，个人的实力也不能放松，他经常研究修习到深夜，每天入眠的时间只有区区四个小时。
    自在拉洛尔城战役中确定专攻一隅后，他就将绝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对心智与幻术类法术的研究上，其余的法术类别则是浅尝辄止，作为加强攻防手段的术来学习。
    昨日白天，他感觉状态良好，便暂停了手头的政务，专心研究了至高塔中希尔维亚留下的法术手札。晚上再次试图冲击传奇，但刚刚进入状态，又深感自己积蓄不够，于是果断停止了强行晋阶。
    等到理清意识海中万千星辰的轨迹后，面色苍白的他一睁眼，才发现已经是黎明时分。
    他刚打算趁着宝贵的时间休息一下，可这时，房门仪式性地响了三圣，黛玛便毫不犹豫地推门进来了。
    为了冲击传奇，昨夜夏洛特并未在自己的法师塔中晋阶，而是选择在塔顶魔能池更加充沛的至高塔里冲击传奇。黛玛掌握的至高塔权限不亚于自己，虽然多次跟她提过意见，让她得到自己同意后在进来，免得撞见什么尴尬的事宜。
    可对于夏洛特的抱怨，黛玛只是抱以颇伤自尊的嗤笑，于是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一进门，黛玛看到夏洛特那苍白的脸色就意识到什么，小脸上原本还算欢快的表情又变成惯来的不悦，问道，“你昨晚又试图冲击传奇了？”
    夏洛特不想多谈这个令人心烦的话题，摆了摆手，问道，“黛玛首席有什么事吗？”
    黛玛却不放过他，用与其说是不快，不如说是严厉的表情说道，“短短十六年时间从一无所知的笨蛋成为如今实力超凡的大师，你所拥有的天赋确实令人嫉妒。但你得明白，传奇是要靠不断积累和体悟才能成就的超凡领域，区区两年，你能积累、领悟到些什么？”
    说到这，她顿了顿，露出堪称恶劣的笑容，“还是说你想强行晋阶，从天才堕落成被人唾弃的废人？哼！如果你真的蠢到那种地步，那倒是真能让我拍手称快！”
    黛玛说话向来不留情面，但对自己人却颇为关照，这点夏洛特早就明白。可听了她的话，晋阶失败的夏洛特还是觉得阵阵焦躁。他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你能把握好分寸？真是笑死人了。”
    “你以为我愿意吗！？可你又不是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希尔维亚姐姐行踪未名，很有可能身处险境！如果我不能尽快强大起来，又怎能对抗诸神，找到姐姐为她分担压力！”
    “夏洛特，我早就这么觉得了，你是不是太自大了一点？”黛玛显得更加不愉快了，她板着脸说道，“还是说你真觉得你是三千年前呼风唤雨的陆斯恩了？我告诉你吧，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运气好得到主人青睐，得以传授衣钵的小法师罢了。在整个多元宇宙中，像你这样好运连连的家伙到处都是，别以为你很了不起，冰风堡内环席位法师之所以愿意听命于你，说白了只是因为你是主人的传人，也有可以预见的远大前程，除此之外，我和黛娜的支持也至关重要。在你兑现你的天赋前，你只是一个有天赋的、运气好到逆天的小小领袖，在多元宇宙中，你还只是一个比较强壮的蚂蚁而已！”
    对黛玛那难得长篇大论的呵斥，夏洛特更加不忿，“所以我才想尽快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堂堂正正领导你们的强大领袖啊！”
    “哼！太自大了吧！”黛玛不快地冷哼，“是什么让你认为领袖一定要站在前方对抗风雨才叫领袖的？不！那不是领袖，那是保姆！你只要像艾德.墨菲、伯伦特他们那样指明方向、制定计划、保证后勤就好，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地提升自己，努力让自己从蚂蚁进化成狮子就好。说到底，我们谁也没要求过现在的你一定得站在对抗诸神的前线。你只是一个九环的大师，不是主人那种强大的王者，接受目前的事实吧，白痴！”
    话虽然难听，但夏洛特却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暖意。原本惶恐的心情奇妙地舒缓，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独自奋战的斗士，而是身处一个共同前进的集体中的一份子。
    他的心情奇妙地安定下来，这两年来逐渐僵硬的脸上也露出感动的神色。
    “黛玛姐姐……”他情不自禁地喊出口。
    “滚！恶心死了！”黛玛打了个寒颤，露出不像刻意伪装的嫌恶表情，“不许这么称呼我！”
    夏洛特被她这么一吼，也不禁觉得面红耳赤、颇不自在。他看着黛玛那娇小的体型，了然地点点头，“也是。”
    “你想死一次吗？”黛玛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危险。
    “哈、哈。好吧，谈心到此结束，话说回来，你这么一大早过来，一定是有什么要事吧？”
    “啧，被你胡搅蛮缠打乱了思路。”黛玛以惯来的不快推卸责任，继续说道，“一来是通知你一声，冰原远征军已经返回冰风堡，缴获的物资材料和奴隶分配要在今天的会议上讨论；二来，算了，没什么！”
    夏洛特不用猜也像得到，没说出口的‘二来’才是真正的原因。会议派人通知一声就好，黛玛之所以一清早过来，就是发现夏洛特夜宿至高塔，担心他冲击传奇失败，会引发十分严重的后遗症罢了。
    说到底，很可能她和黛娜昨晚就发现了不对，但又担心临时阻止夏洛特，会对试图冲击传奇的夏洛特产生不可控的影响，所以才一大早赶过来观察情况吧？
    夏洛特注意到门缝外，黛娜的衣角一闪而过，心底的暖流更甚。但与此同时，巨大的责任感也压在他的肩上，让他意识到他绝不能走错一步，把关心自己的同伴带上绝路。
    在冰风堡生活十六年，这个城市对夏洛特而言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人群聚合体，而是一个名为‘家庭’的、抽象却温暖的概念。
    姐姐不在，现在，轮到夏洛特来引领这个大家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