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苏醒

    声音越来越近，隐隐约约似乎在冰壁前停下。伦纳德的心脏几乎都要跳到嗓子眼，就在他忍不住想要突围时，枯干的脚步声又起，逐渐在寒风中消失。
    伦纳德仍不敢大意，在黑暗中牢牢盯着维尔莉特的脸色，后者脸色逐渐舒缓，这让伦纳德心情莫名地一松。
    这时，黑暗里突然有人轻轻说道，“突围！”
    “克莱尔！”几乎同时传来小妖精莉莉的声音，“你醒啦！”
    两人先是一惊，旋即兴奋喜悦地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伦纳德怀里被裹成粽子的克莱尔萎靡地睁着眼，他声音虚弱，但语气却坚定有力。
    维尔莉特的喜悦不像作伪，但她很快为克莱尔话中的意思感到疑惑，蹙眉问道，“可它们已经走了啊。”
    克莱尔蠕动唇瓣，或许是太过虚弱，他最终只说了一句话，“解绑突围！”
    伦纳德无比信任自家老师，他赧然地替怀中的克莱尔解开捆成粽子样的被团。克莱尔活动了下手腕，站起身的同时却差点踉跄跌倒。维尔莉特和伦纳德几乎不分先后地扶住他，克莱尔朝维尔莉特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伦纳德肩膀。这才无比冷静地对维尔莉特说道，“麻烦搀下我。”
    他并不逞能，也不在意男女之别。只是按照目前最优的战力分配，请格斗专家帮助他前行。
    维尔莉特先是一怔，又变得不快。
    “请人帮忙还一副板着脸的样子。”她嘟囔了一句，却出人意料地蹲下身子。身后没有动静，维尔莉特不耐烦地回头，“愣着看什么，就你这副病痨鬼的模样，搀着你也走不了多快。”
    “不许你骂克莱尔！”莉莉嘟着嘴一副看坏人的眼神，维尔莉特却只是冷哼一声。
    克莱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这被维尔莉特看在眼中，语气居然又莫名其妙地开心起来，“快点，别逞强了，师先生！”
    克莱尔在莉莉‘坏人’的嘟囔里小心翼翼地趴到维尔莉特背上，也不知是否身体欠佳，脸上只觉得火辣辣一片。
    事实上，虽然名声在外、能力超凡，但从小到大他和女性亲密接触的机会却屈指可数，论起悲剧程度，他比处男大公夏洛特更要悲催几分。人家好歹还和妻子塞西莉亚拥过抱，和姐姐希尔维亚接过吻，搂过妹妹斐雯丽的腰，还抱过群星公主黛芙妮的大腿，拿过幻之森大小姐凯思琳的内衣，可到了克莱尔这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性亲密接触来着。
    闲话暂且放到一边，在克莱尔的要求下，三人一起出了冰窟。极北之地上一片黑暗，大地上白蒙蒙的是冰川。寒风呼啸，飞雪让视线模糊一片，克莱尔趴在维尔莉特背上，勉力睁开眼睛，却只能在白蒙蒙的冰川大地上看到几个模糊的小点。
    他无法确定那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按照自己的灵觉和感知判断，拍了拍维尔莉特的肩膀，朝西指了指位置。
    维尔莉特面色一变，小声说道，“那儿刚发生了冰棱喷泉！”
    冰凌喷泉，是指海底活火山爆发，导致极北之地的冰川大地破裂。换言之，哪怕将极北之地那零下近百度的严寒考虑进去，现在那片区域应该也还是一片汪洋。
    “走那边。”克莱尔仍不改变决策，只是这时候他的精神状态有所好转，因此解释了一句，“我们暴露了。”
    维尔莉特和伦纳德面色一变，前者和克莱尔合作两年，如今已对这位新的王选者建立了极高的信心。坦白说，如果不算伊格尔权杖，克莱尔的能力是不如当初的格洛瑞亚的，但若论潜力，克莱尔实在不输格洛瑞亚分毫。特别是这两年进益极快，如今他也已是九环级别的大师。
    尽管在前不久马尔萨斯的突然发难中被夺走伊格尔权杖，其后又为了信使的突围独自面对数名王选者，以致身受重伤。但若论感知能力，身为法师仍然值得信赖。
    维尔莉特立刻问道，“那我们要想办法逃命了？”
    “嗯，不要想着隐藏、也不要计较魔能损耗了，不能尽快逃离这片区域，我们谁都活不了。”
    克莱尔说完，他苍白的脸上冷汗直冒，又在极寒的气温中瞬间凝成冰霜。这让他眉眼上蒙上一层霜降，整个人愈显虚弱。
    伦纳德和维尔莉特先后感觉到魔能变化，前者还未来得及阻止克莱尔施法，就听维尔莉特紧张呵斥道，“别勉强！克莱尔，你不能让伤势更加恶化了，相信我，我会带着你们逃出去的！”
    克莱尔沉默片刻，不甘地驱散魔能。时隔十六年，他再次感受到孩提时代的无力。这种久违的软弱感，让他原本坚定的内心世界不可避免地绽开一道裂缝，让他无意识地搂住了维尔莉特修长的脖颈。
    维尔莉特娇躯一颤，她定了定神，对伦纳德说道，“不要用飞翔术，用无重力类型的悬浮术，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伦纳德明白维尔莉特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地看了克莱尔一眼。克莱尔点了点头，这个师徒间的小动作让维尔莉特不快地冷哼一声。几人之间的交流至此结束，伦纳德刚刚给自己施展悬浮术，就听到自己耳边传来一声‘放松’。
    下一刻，一道血色的绸缎状物体缠住伦纳德的左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
    维尔莉特如蝙蝠般灵巧地飞翔在空中，空中好像是她的主场，超快的速度让她像利剑般划开空气，让气流在维尔莉特身侧翻卷。
    不用顾忌是否会暴露，仅仅数分钟后，维尔莉特就来到伦纳德千辛万苦翻越的冰凌喷泉处。正如维尔莉特的判断，这儿已是一片汪洋大海，巨大的冰块悬浮在冰海之上，在黑暗中反射着粼粼微光。
    维尔莉特无心关注这片波澜壮阔的冰川海域，因为克莱尔判断得没错，那片海域上已隐隐出现几名人影。
    从对方的反应速度来看，这绝对不是刚刚的行动让他们暴露。应该是通过伦纳德的活动判断出他们大概的范围，而刚刚的骷髅只不过是在确认他们的具体位置，同时让他们产生麻痹心理，好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若不是克莱尔及时苏醒，现在围堵他们的就绝不仅仅只是区区几名强者。
    “伦纳德！”
    维尔莉特大喊一声，后者立刻施法。他使用的法术十分眼熟，那是冰风堡黛玛的成名法术飞弹风暴，在高空追逐战中，这种铺天盖地式的弹幕攻击由其难以躲避。
    维尔莉特牵引伦纳德，让后者施法。冰凌喷泉后的冰川海域上空，一场突围战立刻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