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星辰坠落

    夏洛特是幸运的。
    在被那毁灭风暴彻底吞噬之前，他们幸运地遇到了一块厄尔鲁崩落碎片，在艾文的努力下，几人有惊无险地沿着碎片逃到虚空星界。
    毁灭的能量在身后咆哮，‘伊曼纽尔的牺牲’所过之处万物尽灭。这是恐怖到足以毁灭一个世界的极端能量，在它破坏中央石柱后，厄尔鲁就像脆弱的蛋壳般碎裂成无数片。
    崩灭的厄尔鲁碎片在虚空星界中各处展现，化为一颗颗流星燃烧出绚丽的烟火，那些碎片有大有小。小的在星界展开后，便在燃烧中化为灰烬；而大的碎片则被星界的低温浇灭，化为一座座或大或小的冰冷陨石。
    夏洛特等人所处的碎片是一座中型碎片，当碎片在星界展现的刹那，星界与厄尔鲁不同源的能量相互碰撞，燃烧出剧烈的火焰。艾文当机立断隔绝空间，方才让几人免于那炽热的伤害。随后，星界的低温让火焰熄灭，几人站在那急速冰冷的小型陨石上回望厄尔鲁。
    他们当然无法在星界中看到厄尔鲁内部，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无数碎片从虚空星界中凭空而现，然后化为漫天流星在星界中闪烁光芒。
    那真是毕生难得一见的璀璨光芒！枯寂冰冷的星界被流星点亮，就像烟花般绚丽多彩。但这烟花却极为致命，或许有幸运儿与夏洛特等人一样沿着碎片逃出了正处于毁灭中的厄尔鲁，但不用想，更多的存在却将自己的时间永远停格在了烟花绽放的那一刻。
    一开始说过，当完全展开时，厄尔鲁就像无处不在的粒子般存续于多元宇宙的每个角落。因此，当其碎片崩裂时，厄尔鲁的碎片也会从多元宇宙各个角落出现。而厄尔鲁的空间与多元宇宙的空间坐标并无匹配性，虽然夏洛特等人从此处逃离，但却并不意味着每个在他们附近逃出厄尔鲁的幸运儿，都会出现在多元宇宙的这个坐标。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能见到其余幸存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也并非没有，其中一块陨石碎片上就有一名幸运逃离的神祗。祂的神国已随着厄尔鲁毁灭，从属于祂的祈并者们也几乎全灭，此时的祂正处于最虚弱的状态，一见到夏洛特等人，祂便毫不犹豫地往远离几人的方向逃离。
    夏洛特等人同样接近油尽灯枯，自然不会去追杀那名神祗，只是在警戒过后，便以复杂的心情看着眼前这宏伟绚丽的流星雨。
    不知是谁先起头，站在陨石上的几人纷纷右手抚胸，摆出最古典隆重的法师礼。
    这个法师礼用于觐见王者，以艾文、夏洛特、斐雯丽、克莱尔的骄傲，此刻也被伊曼纽尔的大无畏牺牲和绝世风采折服。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在多元宇宙的各个角落，但凡是同盟一方的法师都在朝着那绚丽的流星鞠躬施礼。甚至连不可一世的旧日支配者们也被伊曼纽尔的风采折服，高傲的奥杜因都向那场流星低头缅怀。
    伊曼纽尔.k.盖恩斯伯勒，在这一刻取代了陆斯恩的传说，成为了真正意义上所有法师共同尊奉的王者。他的风采与崇高将被所有人铭记，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传说。
    多元宇宙中的某处孤岛上，逃出的秘法之城法师们右手握拳，不断拍击左胸。热泪从眼眶中流下，冰冷的星界却浇灭不了他们此刻炽热的心情。拍击胸口的声音仿佛鼓点、又似是心跳，让这枯寂的世界多了一份生机。
    不知是谁先带头喊了一句，然后所有秘法之城的法师声嘶力竭地高吼。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声音震动寰宇，以热血昭示出一个残酷的事实。
    这场战役已经结束，但战争才刚刚开始。法师与神祗之间那数千年虚假的和平将彻底破碎，接下来多元宇宙的主旋律将是铁与血、火与剑！
    夏洛特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战役以出人意料的方式胜利，但接下来，损失惨重的双方却将不死不休。直到一方倒下，这场战争才会迎来结束的那一天。
    绚丽的流星雨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在这过程中，多元宇宙中无数个世界都能观测到这场绚丽多彩、却又令人不安的流星雨。信徒们为星辰的坠落嚎啕大哭，法师们为战友的牺牲悲伤痛苦，除了在这场战争中获得神格又逃出升天的野心家，可以说在这场战争中没有一个胜者。
    这一天，星辰坠落，化为流星！
    这一天，王者陨落、成为传说！
    这一天，神祗堕落，化为圣者！
    斯泰厄世界、冰风堡至高塔。
    会议室内充满了难堪的沉默，战争损失之惨重远远超出了夏洛特的想象。
    幻之森中，包括凯思琳在内的五名传奇陨落，冰风堡一系传奇陨落达七成之多，魂之座骸骨之王马雷、天启骑士诺威尔、瘟疫之龙谢尔盖陨落，除此之外，积蓄多年的力量在这场战争中损耗十之八九。
    面对如此惨重的损失，每个人都无法表现出任何胜利的喜悦。夏洛特坐在主位之上，他眼睑微合，甚至不敢看与会之人那黯淡的脸色。
    “别露出这副死气沉沉的嘴脸了！”黛玛难以忍受这难堪的气氛，以一贯的毒舌打破沉默，“主人仍然昏迷不醒，接下来我们该想想怎么办，而不是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
    她的话让南希瞬间爆发，曾经那温柔虚伪的笑容却化为此刻的愤怒，南希狠狠反击，“你没失去至亲，当然可以在这幸灾乐祸！”
    “你说谁没失去至亲！”黛娜很快反击，“拉波特、凯里曾经教导我们学习，列萨特、诺力是我们的同僚，你以为只有你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弟子吗？！我的弟子也战死了三个！”
    “起码你们达到了目的，迎回了希尔维亚！”话一出口，南希便后悔地皱眉住嘴。
    但魂之座的西蒙却冷冷地添油加醋，“是啊，迎回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王者。”
    这话让原本沉默的夏洛特终于爆发，他一拍桌子，怒斥道，“都给我闭嘴！你们有任何怨恨，都可以冲着我来，计划是我提出的，一切后果都由我一力承担！”
    “我只怕你……”
    西蒙还待再言，却被克莱尔打断。
    “住嘴！西蒙！”
    如今克莱尔威势愈浓，阻止西蒙后，他才向众人解释道，“无论如何，我们同样让神祗失去了祂们的庇护所。如今祂们再也别想以分身行走世间，只能以真身化为圣者在世间行走。从大局来看，起码我们扭转了根本性的不利局面。”
    “但那也意味着，未来我们将直面那些圣者们的攻击吗？”终于得到参会许可的斐雯丽以手托腮喃喃自语，但很快她意识到失言，连忙解释，“啊！我并不是泼冷水和怪罪夏洛特的意思，只是在提出我个人的忧虑而已。”
    “是的。”夏洛特做出总结，“所以这才是这场会议真正的目的，讨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