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苏醒（2）

    美梦石重新恢复了平静，考布莱恩和皮萨斯的尸体在纳拉雷克斯的眼前变成了一滩黑色的烂泥，然后迅速挥发，再也看不出任何的痕迹。这位大德鲁伊神情落寞的站在那里，也不知是在悔恨自己的过去，还是怀念几个弟子的音容。
    “纳拉雷克斯大师，请不要太过悲伤，任何心灵上的破绽都会让噩梦之主找到机会。”卡诺斯和萨萨里安一致认为与这位大德鲁伊的交涉应该由于斌负责，无奈之下，他也只好接过了这个差事，“我对您和您的追随者所遭遇的事情深表遗憾。”
    “你看上去不像是一个亡灵。抱歉，我并没有羞辱你的意思！”纳拉雷克斯揉了揉眉心，“我想你们应该是可以信任的。请告诉我，在我沉睡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的弟子会变成这副模样？”
    “这是一个复杂而漫长的故事，我也只了解了其中一小部分。”于斌并没有隐瞒任何内容，甚至连自己破坏了尖牙德鲁伊的计划，以及萨萨里安在永生峭壁的战斗也全部说了出来，他相信这位大德鲁伊不是毛头小子，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判断这些事情的真伪。
    “情况就是如此，我和火刃氏族的朋友们为此来到这里，在安娜女士的帮助下唤醒了您。”
    “原来我已经沉睡了几十年。”纳拉雷克斯回头看了一眼那块岩台，安娜科德拉的遗体就被安放在那里，“我预测到了翡翠梦境的力量能够帮助这片土地恢复自然的平衡，但我没想到那扇大门后面会有黑暗的存在。”
    这也是于斌所担忧的问题之一：“噩梦之主已经脱困，他甚至获得了深渊的力量，如果放任不管，这个古老的存在终将成为这个世界的威胁。”
    纳拉雷克斯摇头道：“不，我不认为那是真正的噩梦之主。根据塞纳里奥议会的文献记载，真正的噩梦之主诞生于创世神的一次梦境之中，其力量直接来源于创世神的神力，根本不可能被绿龙女王伊瑟拉关押在翡翠梦境深处。如果我猜测的没错，那恐怕是一个侥幸获得了某种力量的梦魇。”
    “梦魇？那种浑身冒着地狱火，像战马一样的玩意儿？”
    “不，那是梦魇兽。古龙们创造了翡翠梦境来分隔现实与虚幻，这就好像一张纸的正反面，如果在纸张的正面滴下一滴墨水，你就可以在背面同样看到墨点的痕迹。梦魇就是现实中的黑暗在翡翠梦境中的投影。”纳拉雷克斯并不因为于斌的身份和实力而对他不屑一顾，反而耐心的教导起来，“即使是绿龙军团，也很难消灭一个梦魇，只能将他们束缚在梦境深处并日夜看守，但很显然，其中有一个梦魇已经逃了出来。”
    于斌看了一眼正专心听讲的火刃萨满：“虽然在您看来，那个逃出翡翠梦境的梦魇并不是一个大问题，但对正准备迁居到贫瘠之地的火刃氏族来说，恐怕无法承受这个可怕的存在到处游荡，纳拉雷克斯大师，您能否告知该如何消灭那个罪魁祸首。”
    “那个自称为噩梦之主的梦魇并不是无法消灭的存在，我更担心的是翡翠梦境，梦魇的脱困意味着负责看守他们的绿龙军团出现了某些问题。”纳拉雷克斯说道一半，才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些生物和自己的层次相差太多，这些问题根本不是他们回去考虑的，“好吧，我的老习惯又犯了。感谢你们，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很显然被那个梦魇欺骗了，我会尽快找到他，将他重新关进翡翠梦境的牢笼之中。”
    纳拉雷克斯的承诺显然让卡诺斯和火刃萨满舒了一口气，至于净化甜水绿洲的那些死亡力量，这位大德鲁伊也表示只要在哀嚎洞穴的地下喷泉处布下几个净化法阵，那些从喷泉中喷发的水汽就会附带上净化的效果，虽然这么做可能要好几个月才会出现明显的改善，但即使是你们兽人的萨满也能够做到。
    纳拉雷克斯的苏醒也就意味着这次哀嚎洞穴的探险之旅终于到达了终点，于斌帮着这位大德鲁伊将安娜科德拉的遗体安葬在了美梦石附近的地穴中，从翡翠梦境中泄露出来的自然力量会保护这个女德鲁伊的尸体不受黑暗和死亡的侵害，而纳拉雷克斯在短暂的凭吊之后，表示自己还要留在哀嚎洞穴办一些事情。
    “当初跟随我来到贫瘠之地的人中还有一个我最看重的弟子，他名叫瑟芬迪斯，既然安娜他们能够在黑暗的侵蚀下保持着自己的神智，那么我想瑟芬迪斯一定也还活着，甚至很可能带着一些幸存者等着我去营救他们，虽然这个希望很渺茫，但我必须找到他，无论他是活着还是变成了尸体，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
    纳拉雷克斯留下这句话之后，就消失在了复杂的地下洞窟中，而于斌则跟着火刃萨满前往地下喷泉所在的区域，准备在那里布置净化法阵。
    让我们按下于斌一行不表，先说说这位沉睡了几十年，终于苏醒过来的大德鲁伊吧。
    安娜科德拉的死亡让纳拉雷克斯消沉了好几天的时间，他在这几天中搜索了毒牙深渊，看到了那些被黑暗侵蚀变成傀儡的德鲁伊留下的痕迹，也看到了考布莱恩等人的自救，随着一个个强大的自然法术的释放，纳拉雷克斯通过那些留下的工具和痕迹从中了解到了这些追随者们曾经所经历的，所挣扎的，所救赎的。
    直到苏醒后的第六天，当纳拉雷克斯沿着地下暗河来到一处宽阔的浅滩时，一些打斗声从远处传入了他的耳朵。
    一个体型巨大的树人正在攻击几个德鲁伊，而那些德鲁伊的领头者正是他在寻找的瑟芬迪斯，纳拉雷克斯最满意也是最信任的弟子。
    树人的实力并不强大，完全就是在依靠体型欺负人，但以瑟芬迪斯为首的那些德鲁伊看上去状态也并不是很好，在纳拉雷克斯的记忆中，瑟芬迪斯在跟着他来到贫瘠之地的时候就是比考布莱恩等人更强大的英雄级实力了，而现在，他看上去简直像一个刚刚学习自然之道的学徒。
    纳拉雷克斯认为这很可能是黑暗的侵蚀导致的结果，考布莱恩等人在这种侵蚀下产生了心灵上的迷失，而瑟芬迪斯很可能为了对抗黑暗力量而选择封闭了自己的心灵。
    眼看着那些德鲁伊开始显露出败像，纳拉雷克斯立刻从黑暗中现身，一边用召唤出的藤蔓挡下了巨大树人的攻击，一边向那些德鲁伊走去：“瑟芬迪斯，你带着他们先后退治疗，我来对付这个大家伙。”
    “老师？您……您苏醒了？”瑟芬迪斯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纳拉雷克斯，“难道这是我的幻觉吗？您真的是老师？”
    外表可以说谎，但力量却无法伪装，纳拉雷克斯鼓动其体内的自然之力，翠绿色的光芒笼罩着这个传奇级的大德鲁伊，强大的自然力量甚至让周围的苔藓和蕨类植物蓬勃生长，迅速的创造出一片地下丛林。
    “真的是老师！太好了！我们终于有救了！”瑟芬迪斯和那些德鲁伊就像看到了亲人一样欢呼着，让纳拉雷克斯感慨万分，他相信这些德鲁伊在瑟芬迪斯的带领下肯定受了很多苦难，就连考布莱恩他们抱团也无法抵抗那个梦魇的侵蚀，光靠瑟芬迪斯又能庇护多少人呢。
    或许是见到纳拉雷克斯的事实让那些德鲁伊太过兴奋，随着欢呼声的戛然而止，那些德鲁伊一个个的倒了下去，让纳拉雷克斯大为紧张，他迅速的来到瑟芬迪斯身边，将自己这位弟子搀扶起来：“怎么了？你们的力量为什么如此虚弱？”
    “老师！太好了，您还活着！在您沉睡之后，可怕的黑暗力量就从您的梦境中出现，侵蚀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很多人当场就变成了可怕的怪物，为了避免他们伤害您的身体，我带着一些还能保持理智的人将那些怪物引开，并向考布莱恩他们发出了警告。”瑟芬迪斯的情况非常糟糕，纳拉雷克斯甚至无法在他的体内感觉到任何的自然之力，这对于一个德鲁伊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但是黑暗的力量太多太强大，考布莱恩他们所召集的人手很快也沦陷了，我不得不带着幸存者远远的离开美梦石。我们发现自己体内的自然之力在这黑暗的地下洞穴中就是指路明灯，指引着那些黑暗力量不断的追踪而来，很多人都在不断的战斗中死去，最后为了保存所剩无几的力量，我们不得不封闭了自己体内的魔力之源。”
    纳拉雷克斯能够想象，失去了自然之力，以瑟芬迪斯为首的这部分德鲁伊生活得多么艰苦，他们的**不够强大，很多甚至连那些迅猛龙都打不过，只能躲在黑暗的角落中依靠一些苔藓和地下植物维持生命，并随时随刻需要躲避那些不断追踪他们的黑暗力量。
    “我很抱歉，瑟芬迪斯！这一切全都是我的错，我贸然的打开了大门，却根本没有考虑过如何去关上他！”纳拉雷克斯感觉着瑟芬迪斯那虚弱的身体，再次为数十年前自己的莽撞而后悔莫及。
    就在这时，那个巨大的树人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力量，竟然挣脱开了纳拉雷克斯召唤出来的藤蔓，迈着沉重的步伐朝众人发出了攻击，巨大的拳头仿佛陨石一般当头打下，大有将在场的所有人碾成肉酱的意思。
    “小心，老师，这些被腐化的树人能够从周围的黑暗中吸收力量！”察觉危险的瑟芬迪斯一边出言提醒，一边勉力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对抗这个怪物。
    “有我在，不用担心！从现在开始，没有人能伤害你们！”纳拉雷克斯怎么可能让自己最后一个弟子再面对危险，他毫不犹豫的朝那个巨大树人一指，庞大的自然力量从他的体内汹涌而出，钻入地下，很快，一阵巨大的震动从地下传来，一个有根须和碎石组成的巨人站在了树人怪物面前，比树人还高一个头的巨人一把将腐化树人撞了回去，两个庞大的生物就这样扭打在了一起。
    这是纳拉雷克斯用那些蕨类植物混合自然力量所召唤出来的土元素，依靠传奇级大德鲁伊的强大实力，足以碾压那个腐化树人。
    然而，就在那些自然之力钻入地下的同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纳拉雷克斯的背后传来，一把漆黑的利刃不知何时已经穿透了这位大德鲁伊的胸膛，从那把凶器上，还能看到一些黑色的液体正在缓缓蠕动，纳拉雷克斯对此很眼熟，正是几天前被自己净化的那些深渊力量！
    “瑟芬迪斯，你！”毫无疑问，给予纳拉雷克斯这一致命一击的正是他最信任的弟子瑟芬迪斯。
    只见原本奄奄一息的瑟芬迪斯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就连其他几个德鲁伊也完全看不出之前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瑟芬迪斯的脸上此时只有一片茫然的神色，仿佛一个毫无意识的躯壳。
    “噩梦之主米克拉什！！！”纳拉雷克斯咬牙切齿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哈哈哈，喜欢我给你的这份礼物吗？”从瑟芬迪斯的嘴巴里传出一个轻佻的声音，纳拉雷克斯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瑟芬迪斯的声音，“为了这一天，我特意让这些可怜的家伙活到了现在。赞美深渊，这些蠢货主动封闭了魔力之源，让我得以轻松的用深渊之种控制他们。怎么样？死在自己弟子手里的感觉肯定很难忘吧？”
    纳拉雷克斯的手掌上冒出浓郁的绿色光芒，他一把将手掌贴在了伤口上，试图用强大的自然之力治愈体内的深渊感染：“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
    “杀死你？哈哈哈，我怎么舍得杀死你！你可是我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部分！”
    “你想要用我的身体做容器，来彻底融合深渊的力量？”意识到某个可怕的后果，纳拉雷克斯的声音中甚至带上了一丝颤抖，“你这是在痴心妄想，就算我死去，这具身体内的自然之力也会本能的排斥深渊力量，你只能收获一堆力量冲突后的残渣！”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不妨告诉你，注入你体内的那些深渊力量已经经过了自然之力数万年的净化，早就和自然之力混为一体了！在这件事情上，我必须得感谢你那几个好徒弟！要不是他们，我还没办法这么轻松的从永生者的核心中获得这股特殊的深渊之力！”
    纳拉雷克斯终于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东西了，他能感觉到深入自己体内的那些深渊力量并没有在自己的净化下消失，而是在慢慢吞噬自然之力来壮大自己。更糟糕的是，那几个被深渊之种控制的德鲁伊很快就在纳拉雷克斯的面前融化成了一滩滩黑色的烂泥，然后集中到了瑟芬迪斯的身上，最终化为一大团黑色液体。
    纳拉雷克斯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被那团黑色液体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