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王的凋零

    幼春已至，万物复苏。在这略显温暖的春夜，萧寒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悄无声息地走进别墅。大概是为了防止东方雪担心，又或是不想忘这个少女看到某些东西，萧寒在屋外观察了很久才抓住东方雪打瞌睡的间隙悄悄进屋。
    实际上，在萧寒回来之前，东方雪并没有打算先一步睡觉。但因为她最近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实在经受不住倦意折磨的她终于在某一刻缓缓闭上眼。
    依靠着微弱的月光，不难发现此时萧寒竟几乎是一丝不挂。进屋后萧寒依旧是一副警惕的模样，当他感受到东方雪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归来时，少年疏地冲进浴室关上了门，随后飞快打开水龙头似乎在冲洗着什么。
    急促的水流声最终让沉睡的少女苏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东方雪缓步走到浴室门外，将自己的耳朵贴在门上，柔声轻呼着心上人的名字：“萧寒…”
    “嗯，怎么了，雪儿？”萧寒回答时声音有些急促，似乎带着喘气，好似刚刚经过剧烈运动一般。
    “你怎么在喘气？”东方雪显然察觉到了少年的异常。
    “我刚刚跑步回来的，有点虚。”萧寒从容地答道。
    “真的吗？”东方雪半信半疑地问道。不知道为何，她竟隐隐觉得萧寒喘气的原因绝不会这么简单，以萧寒的实力绝不会走几步路就累成这样。但碍于此时浴室内的萧寒一定是一丝不挂，东方雪还是不决定贸然进入。
    “当然了，最近事情有点多，有点累。”萧寒隔着门冲东方雪说道，“你还是赶紧回屋休息吧，晚上天气有点冷，别冻着。”
    “可是…”
    “听话。”萧寒打断了东方雪的话。
    少女不满地嘟了嘟嘴，想到萧寒在杀族的聚集地一定十分安全，并没有对其在浴室内的状况产生担忧。强行放下内心的疑惑后，东方雪打着哈气走回自己的卧室。
    浴室内，烟幕朦胧。光着身子的萧寒双臂撑在墙壁上微微喘着气。此刻虽然不在战斗状态，但是他的双目却无比通红，整个人身上不断散发着骇人的杀气。这杀气在东方雪离开后的一瞬间便如同鞭炮一般炸裂开来，让人不寒而栗。
    “嘎嘎嘎…”萧寒喘气的频率更是上了一个台阶，身躯微微颤抖的他仿佛在经受着恐惧的折磨，又好像内心在遭受着某种折磨。不知不觉，浴室的地面上竟然绽放出一朵鲜血之花，大量的鲜血从萧寒身上滑落融进水中蔓延到浴室的各个角落，浓烈的血腥味更是疯狂地刺激着萧寒的鼻腔。
    可能眼前这幅场景就是萧寒不愿意让东方雪在门外呆太久的原因。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面对这一切？”萧寒低声说道，语气低沉地可怕。要不是因为怕惊动东方雪，萧寒恐怕会对天咆哮。不知是因为惊恐还是其他原因，萧寒的身躯竟隐隐颤抖起来。
    “对不起…”萧寒低声说道，眼泪从他眼中溢出，无情地滴落在地上，从而融入满地的鲜血之中。
    “对不起…对不起…”萧寒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仿佛自己犯了弥天打错一般。
    十分钟后，由于担心自己呆在浴室内的时间太长会引起东方雪的担忧，萧寒草草地用毛巾擦拭了一遍自己的身躯后便悄悄地走出浴室，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听到萧寒已经进屋，一直保持清醒的东方雪终于放下了内心的担忧，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然而另一边，萧寒却仍然保持着清醒。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的眼睛依旧是保持着腥红的状态，好似自己处于战斗中一般。
    “对不起…”萧寒嘴中依然念着同样的字符。
    就这样，少年在漫长无尽的黑夜中持续着耐人寻味的自言自语，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些，也没有知道为什么他始终如此地魂不守舍，更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在所有人走了之后克里斯蒂安和萧寒说了些什么。
    很快，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大地，新的一天便来到了。现在本应是万物复苏的初春，但别墅群内的一切却都没有人们所期待的那样超期蓬勃，相反地，所有醒来的人们都感受到了死亡一般的孤寂，他们内心不祥的预感始终在不断蔓延。
    “早上好。”刚刚起床的托尼活动着身子和住在他对面同样刚刚起床的虚肖说道。
    “好？好个屁！”虚肖不耐烦地说道，此时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仿佛被人胖揍过一般，“妈的，萧寒那个臭小子做事情没轻没重的，动不动就偷袭我，害得我现在身负重伤。”虚肖一边说着，目光一边瞟向萧寒别墅的方向，似乎在观察萧寒有没有听到自己的抱怨。
    要知道，萧寒可是下一任的杀族之王，要是自己就这么得罪了他，那还得了？
    “别说了，现在杀族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团结，团结起来一切困难都会过去的。”托尼笑着说道，也不知是在安慰虚肖还是在嘲讽虚肖。
    “哎，说的也是，这次我就大发慈悲饶了他！”虚肖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说道。
    “话说回来，”说着托尼环顾四周，发现纷纷起来锻炼身体的杀族成员中并没有萧寒的身影，“萧寒那小子怎么还不起来？我记得他在鬼龙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虚肖顿时来了劲，一只手撑在托尼的肩膀上满脸猥琐笑容地说道：“现在萧寒可是有东方雪的滋润了，要知道东方雪可是一等一的大美女，那小子怎么可能把持得住？说不定他现在虚脱得连床都下不了了！”
    由于虚肖说得太过兴奋，他并没有注意到前来的萧寒和东方雪。
    听到虚肖的调侃，刚刚到来的东方雪雪白的脸庞唰得一下红了，一时间害羞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将身边萧寒的手臂抱得更紧了。
    相比于东方雪的羞涩，萧寒则是淡定得多，无论虚肖的话题多么萎缩，他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他始终在思考别的事情一般。
    看到来者，托尼冲侃侃而谈的虚肖挤了挤眉毛，但是后者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反而是一脸懵逼地问道：“托尼博士，你怎么了？得针眼了？”
    “咳咳…”为了提醒虚肖，东方雪在他身后咳嗽了一下。
    听到背后的咳嗽声，虚肖猛地转过头，愣愣地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二人。一时间，他刚刚侃侃而谈的淡定从容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和满脸尴尬。
    “啊，那个…”虚肖挠着自己的脑袋尝试缓解尴尬，“早上好啊，萧寒、东方雪女士。”
    “你好…”东方雪尴尬地微笑着回应。
    而他身边的萧寒则是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望着表情严肃的萧寒，托尼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萧寒并没有回应，表情反而是越来越严肃。
    “喂，萧寒，托尼博士在和你说话呢！”看到萧寒并没有理会托尼，东方雪用自己的肘部顶了顶萧寒的腰部。
    “啊？”感受到来自腰部的触碰感，萧寒立刻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刚刚你的表情有些奇怪。”托尼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萧寒心不在焉地说道。
    “现在王应该在别墅里休息，这段时间就别打扰他了。既然昨晚王已经宣布让你带领杀族，你就应该尽快担起这个重任。所以，现在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托尼说着顿了顿，“你决定下一步杀族应该做什么？”
    “做什么？”对于这个问题萧寒有些猝不及防，捏着下巴思考片刻之后，他的目光一下子凝聚起来，低声说道：“无论怎样，尽快找到龙刺，除之，然后想办法除掉希尔伯特。”
    “恕我直言，我觉得现在这个局势对希尔伯特来说可谓是四面楚歌，他绝不会轻易离开联合调查团，这对于我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托尼有些担忧地说道。
    的确如托尼所说，如果希尔伯特始终藏在沈月身边，杀族想除掉他可谓是难度重重。
    “这个对于你们来说可能不行，但是我可以。”萧寒淡淡地说道，仿佛在阐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暗杀希尔伯特我一个人足矣，你们只需要给与我后援就行了。”
    “喂，你又这样！”听着萧寒的话，东方雪不满地抱怨道，“你不能总这样子一意孤行，你就不能安分点！”
    “我也觉得这样不行，”托尼和东方雪想法一致，认为除掉希尔伯特光靠萧寒一人之力绝对不行，“如果我们想不出办法，只好请教王了，尽管他已经宣称不再带领杀族。”
    “不，”听到托尼准备寻求克里斯蒂安的帮助，萧寒一下子制止了他，“不需要麻烦他，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可以带领杀族漂漂亮亮地完成这次任务！”萧寒满怀信心地说道。但他说着这一切时，他的眉毛始终在不自然地跳动，仿佛内心有其他想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