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完美一生

    克里斯蒂安大概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才会散发出如此可怕的杀气，虽然萧寒不知道克里斯蒂安为何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但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女人，也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他也不甘示弱，立刻爆发出全身的力量，死死地盯着克里斯蒂安的一举一动。
    虽然克里斯蒂安的速度很快，但是凭借第三类基因给他的双眼带来的巨大提升，他依然能够看到克里斯蒂安的动作。就算有些细节看不清，但是靠着周围细微的空气流动，萧寒也能预判出那些细节。
    嗖！铛铛铛！顷刻间，两道寒芒交织在一起，由于碰撞太过猛烈，刀刃在相互摩擦时竟产生耀眼的火花，让原本就金碧辉煌的大厅更增添一丝光亮。这一刻，战场两侧墙壁上雕刻着的希腊众神的双眼反射着这火光，远远看去就好像他们在专注地望着二人的决斗一般。
    与其说这一场悄悄进行的生死决战，倒不如说这是一场由希腊众神见证的王者的诞生。
    噗哧噗哧！寒光时不时在二人的身上划过，幸运的时候仅仅是划破他们的外衣，不幸的时候则是锋利的刀刃完美地切开了他们的肉体，鲜血伴随着利刃的离开在空中飞舞，漾起一道骇人的弧线。飞扬的鲜血伴随着二人战斗时产生的气流翩翩起舞，更为激烈的战斗增添一丝残酷。
    “嘎嘎嘎…”萧寒喘着粗气，双目腥红地望着满脸杀意的克里斯蒂安。虽然面前这个男人刚刚大伤初愈，但是他的实力依然是那么可怕，即使是“进化”过的萧寒，面对这个家伙依然十分吃力。
    此时，萧寒虽谈不上处于绝对的劣势，但击败克里斯蒂安的可能性已经十分渺小。不仅萧寒知道这一点，克里斯蒂安也十分清楚眼前的局势。
    “以你现在的状态是无法击败我的。”克里斯蒂安突然开口说道。虽然他浑身上下多多少少也受了一些伤，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像萧寒那样狼狈。
    “我不想击败你，我只想让你放过雪儿。”萧寒喘着气问道，“为什么你会做出让如此疯狂的事情？我已经答应你加入了杀族，也答应你成为杀族之王，你为什么还要用雪儿的性命再次让我做出这些该死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我已经不行了，没有能力陪伴杀族走下去了，但是你的战斗力还未达到我的预期。”克里斯蒂安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上次遇到希尔伯特和肖逆，为了锻炼你，我特地让你和希尔伯特单独对决。这次对付天仙子，虽然一开始我很排斥让你跟着章佳楠离开，但是后来我想清楚了，对付天仙子对你来说并不是坏事。相比被杀的危险，你得到的经验可能会更有价值。我承认，现在的你的确很强，但是你也应该发现了，你此时的力量已经到达了一个瓶颈，只有经历一些生死考验，你才能突破它。”
    “生死考验？”萧寒抹了一把嘴边的鲜血，不屑地说道，“好一个生死考验。”说话便立刻冲向克里斯蒂安。
    嗖嗖嗖！风声无情地划过萧寒冰冷的脸庞，挥舞的银光不断在克里斯蒂安的身前闪烁，好似灵动的精灵在翩翩起舞。只可惜，也仅仅是在空气中起舞而已，萧寒手中的利刃并不能碰到克里斯蒂安的身体一丝一毫。
    “友情提醒你，还有一分钟。”看着萧寒气喘吁吁的样子，克里斯蒂安低声说道，“如果你再不打败我，东方雪就会成为过去。”
    “该死！”萧寒低吼道，手臂的青筋凸起，血液的流速更是在不经意间到达了一个惊人的速度。此时萧寒血液的流速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类所能承受的极限，同时也已经到达了他现在身体所能忍受的极限。
    这个家伙想杀死东方雪？
    他真的是疯了！
    如果东方雪死了怎么办？
    大概我会疯掉吧！
    现在的我可能无法在一分钟之内打败克里斯蒂安，怎么办？
    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萧寒内心一个又一个声音不断响起，似乎在呼唤着什么。与其说是呼唤，倒不如说萧寒此时在尝试唤醒自己内心另一个灵魂，不是格雷列夫，而是在鬼龙时期由托尼和萧冷联手培养而成的恶魔。
    “还有十秒！”克里斯蒂安一边躲闪着萧寒的进攻，一边淡淡地说道，伴随着话语的进行，克里斯蒂安身上散发的杀气更是到达了一个新的台阶，仿佛下一秒，东方雪就会灰飞烟灭一般。
    求你了，快出来！快出来支配我！
    萧寒在自己的内心咆哮着。
    突然间，他的身躯一颤，整个人的动作一下子停顿下来。克里斯蒂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脚踢向萧寒的腹部，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遭受到这一击的萧寒仅仅是一声不哼地跌倒在自己面前不远处。
    “还有几秒？”萧寒刚刚落地便双手支撑着金色的地面缓缓站起，同时吐了一口嘴里的脓血。
    “三秒。”克里斯蒂安冷笑着说道，“对不起，东方雪要死了。”
    “不，”萧寒缓缓抬起头，腥红的双眸好似夜空之中饥饿的野兽在凝视自己的猎物一般，克里斯蒂安望着此时萧寒的双眼，就如同望着一个可怕的恶魔一般。在这双充血眼睛里，克里斯蒂安看不到任何人类该有的情感，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我不会让她死的。”
    嗖！萧寒突然发动，以自己从来没有到达过的速度闪现到克里斯蒂安面前，伴随着一道寒光从克里斯蒂安的颈部掠过，后者嘴角渐渐出现一道笑容。这笑容就像一个年迈的老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向自己的子女一般。
    萧寒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克里斯蒂安。
    “你为什么不躲？”萧寒颤颤巍巍地问道。此时，他的身躯再次颤抖起来，仿佛有一个灵魂在尝试冲破枷锁重新霸占这躯壳一般。
    “你能觉醒，真的是太好了。”克里斯蒂安缓缓倒下，鲜血不断从颈部巨大的伤口飙出，在金碧辉煌的地面积攒出一滩红色的血池。“我等的就是这一刻，既然你觉醒了，我也能退休了，太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萧寒焦急地低吼道，同时冲到克里斯蒂安面前，双手死死地捂着克里斯蒂安飙射着鲜血的颈部，“你等等，我现在就去找工具帮你止血！”这一刻，萧寒俨然已经将原本支配身躯的恶魔赶走，留下了那个曾经善良的灵魂。
    “不用了，我死定了。”克里斯蒂安笑着说道，音量极低，仿佛说着这些已经耗尽了他生命最后的精气，“说实话，我已经不想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了，对我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在我仍处在世界最高峰的时候离开。”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萧寒望着生气一点点消散的克里斯蒂安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因为这就是一个强者的宿命。”克里斯蒂安望着金色的天花板说道，鲜血已经从他的口中溢出，逐渐堵塞他的器官，“咳咳…”咳了两口鲜血，克里斯蒂安继续说道，“在机场，当我被炸弹炸到失去战斗能力的时候，我一度以为你完了，杀族完了，世界也完了，知道我看见了章佳楠…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竟然会祈求自己的宿敌帮助自己，这是多么大的屈辱…但是…为了这个世界…值了…我希望在我死后，你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那我的这辈子就还算完美…我请求你，继续带领杀族走下去…刚刚出现的那个恶魔…能够带领杀族走得更远，也会在很多时候救你一命…”说着克里斯蒂安渐渐闭上了双眼，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憋出了几个字：“一定要阻止第三类计划…萧家就是为此而覆灭…求你了…”
    “克里斯…”当萧寒还没来得及将怀中这个男人的名字念全，后者的脑袋已经无力地别向一边，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萧寒鼓起勇气将自己的耳朵凑到克里斯蒂安的胸口。
    没有心脏跳动。
    这个男人，一声只祈求过两个人，一个是章佳楠，联合调查团最强战力，还有一个便是萧寒，继承他遗志的男人。第一次是为了让章佳楠救出拯救这个世界的希望，第二次则是期盼这个所谓的希望能够将自己拯救世界的夙愿变成现实。的确如他所说，克里斯蒂安的一生是完美的，即使他曾经有求于自己的宿敌，他的一生也不会有任何污点。
    虽然是杀手，但是他不止于杀人。
    萧寒低着头，将克里斯蒂安的尸体抱起，走向那闪烁着金光的大椅，随后将其缓缓放下，让克里斯蒂安保持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放眼看去，若不是他颈部的伤口实在是过于骇人，别人说不定真的会以为这个男人只是睡着了。
    “克里斯蒂安，谢谢你。”萧寒轻声哼道，随后收起地面的利刃，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