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沈明之死

    纽约城内，国际安保组特殊工作大楼
    由于第三类病毒已经在城内大面积扩散，几乎所有的国际安保组成员都已经前往纽约城边境协助警方以及联合调查团疏散人群和维持秩序。虽然此时政府已经将拯救纽约城放在了第一位，但对于沈明来说，追踪杀族依然迫在眉睫。要知道，一星期前挟持自己弟弟的正是这帮人，这对于沈明来说无疑是一个污点。而除去这个污点最好的方式就是将杀族全员捉拿归案。
    “呼～”感到肩膀上压力巨大的沈明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趴在桌上稍稍小憩。他已经连续工作了四十多个小时，即使开启了纽约和华盛顿的天网系统，他也没能找到杀族的踪迹。一时间，一种挫败感浮上了他的心头。此时已是深夜，巨大的睡意伴随着一阵阵凉风让沈明很快便进入梦乡。即便是楼下偶尔传来的第三类怪物的嘶吼声也没能让他苏醒过来，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些怪物所发出的奇怪的声音。在第三类怪物刚刚出现的时候，警方、联合调查团以及国际安保组曾经全力追杀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这类怪物完全杀不完，他们就像是野草一般不绝。虽然在街上游荡的怪物会引起纽约城内幸存者巨大的恐慌，但他们并不打算消除这种恐慌。理论上来说，所有纽约城内的幸存者最终都会变成他们惧怕的怪物，它们最终也会被正义的使者杀死。虽然这么想对沈明来说无疑是为了原则，但是在这个最危难的时刻，原则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嗖嗖嗖！夹杂着风声与嘶吼声，空气中突然出现一丝丝细微的空气流动声。随后，一道又一道鬼魅的身影交织着从四面八方袭向沈明所在的大楼，他们身手敏捷目光敏锐，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易被察觉却让人感到恐惧的杀气。和一般的杀手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选择从大楼的正门进入，而是利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吸附装置沿着光滑的大楼外壁扶摇直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又一只壁虎在爬行。
    不一会，这些鬼魅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沈明所在的楼层。他们一共十五人，各个身怀绝技。根据希尔伯特所提供的信息，此时这座原本应该人员密布高手云集的大楼内已经空空如也，剩下的一些人也仅仅是平庸之辈，不足为惧。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潜入这个地方。相互叫了一个眼神，他们分散开来。在袭击沈明以前，为了防止行踪暴露，他们准备将这层楼所有的幸存者全部杀死。
    虽然进入国际安保组都需要一定的作战能力，但是这些留下的工作人员大多都是善文不善武的存在。面对突如其来杀意已决的杀手，他们甚至连叫都没能叫出来便被这些杀手的飞刀精准地刺穿喉咙。虽然每层楼都有的摄像头记录下了这些杀手们可怕的行径，但即使这样又能如何？此时保安室已经没有人员值班，摄像头所拍下的视频最多作为日后国际安保组调查行凶人员所做的参考证据。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沈明突然睁开眼，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向办公室外看去。由于刚刚从梦境中走出，在加上门外俨然是一片黑暗，他的眼睛并没能捕捉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此时，沈明内心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处于本能，他竟然感受到自己身边有生命正在消逝。
    下一秒，沈明猛地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他感受到了一股又一股巨大的杀意正在自己周围，并且这些杀意的主人正在缓缓接近自己。这一刻，这些杀手已经将这层楼所有其他国际安保组成员全部杀死，他们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沈明。
    国际安保组对面的大楼顶部，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男子正通过高精密热成像望远镜观察着沈明所在楼层的一切。在图像中，他看到沈明已经被自己组织的杀手团团包围，以他对这些杀手以及沈明实力的了解，不出一分钟，沈明就将命丧黄泉。这也就意味着，自己通过扶植沈月作为傀儡组长控制国际安保组的时间已经不远了。想到这，他不禁舔了舔自己略显干燥的嘴唇，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此时，沈明所在的办公楼楼下，另一个身影正抬头看向沈明的办公室。尽管从这个角度完全看不到楼内的任何情况，但是这个男子依旧是矗立在这里。当月光照射到这名男子的面部时，他依然面无表情，好似一个麻木的怪物一般。这个人便是沈明的弟弟沈月。希尔伯特在行动前鬼使神差地将行动时间告诉了沈月，虽然这么做有可能让沈月搅局，但这也算是希尔伯特对沈月的一个考验：如果沈月至始至终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目睹这一切的发生而毫无作为，那么希尔伯特对其一定会感到满意。如果沈月不幸做出了忤逆希尔伯特的行动，那么鬼龙这次的目标便不仅仅是沈明，而是连带着他的弟弟沈月。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这几天来，沈月已经被国际安保组组长这个崇高的职位深深吸引无法自拔。回想起来，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生活在自己哥哥光辉身子的阴影里，无数次被人议论为英雄背后的失败品。他已经受够了，此时，鬼龙的介入能够让这种局面彻底消失。只要沈明一死，自己上位，那么所有对自己不利的言论必将全部消失。就算有人依然忤逆自己，那么鬼龙的杀手一定会在暗中摆平这一切。
    哥哥，对不起，请求你快死吧。这是沈月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虽然残酷，虽然令人匪夷所思，但却无比真实。
    感到不祥之意的沈明摸了摸别在腰间的利刃，绷紧了全身肌肉。伴随着自己散发的巨大战意，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办公室门外无尽的黑暗。
    在他刚刚走出办公室的瞬间，两道银光瞬间从左右两侧杀向自己。当面对死亡时，优秀的战士总会下意识地做出正确的躲避姿势。此时沈明也是一样，身经百战的他弯下腰，伴随着寒冷的利刃贴着他的头皮划过，除了几根头发被无情切断，沈明可以说是完美躲过了这两个杀手的雷霆一击。
    当然，这一击只是这场战斗的开胃小菜。就在沈明准备反击时，前往突然有两股杀意同时袭来，这让沈明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铛铛！反应力极快的沈明抬起自己的匕首，伴随着一阵因摩擦而产生的火光以及巨大的利刃摩擦声，沈明手中的刀刃接住了迎面切向自己的两道寒芒。虽然他这么做可以让自己免受被斩首的危险，但却给侧面的敌人暴露了自己的弱侧。
    砰！侧方的敌人飞出一脚，重重地击打在了沈明毫无防备的腰部。就在沈明的身体向一侧倒去时，另一侧的敌人启动了。
    嗖！坚硬的膝盖伴随着骇人的风声杀向沈明。如果完美地被这一击打中，沈明非死即伤。忍着来自腰部的剧痛，沈明单手突然撑地，巨大的手掌在地面划过很长一段距离。即便他手掌长着厚实的老茧也无济于事，他的手已经被地面摩擦得鲜肉模糊。但是相比被侧方第二个敌人打中，沈明这么做无疑是最正确的。
    虽然沈明通过自己的临场决断躲过了这一击，但是有一件事仍需要再次提及：对方有十五个人。
    砰！在沈明的身体刚刚稳住时，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后脑勺仿佛被榔头敲中一般，伴随着大脑一片空白，沈明的身体重重地向前摔去，扑向在自己前方蓄势待发的敌人。
    砰！前方的敌人也没闲着，看着失去重心的沈明跌向自己这里，他立刻启动，宛若携着雷霆之势一般出击，膝盖重重地打在了沈明的下巴上。伴随着一声闷哼，沈明的牙齿伴着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骇人的弧线。下一瞬，沈明的身体立刻向天上飞去。
    嗖！另一名杀手见此机会，一下猛地跃起，突然出现在了沈明上方，随后他对着沈明毫无防备的腹部便是一记重拳。
    “啊！”沈明在重拳的瞬间爆发出让所有听者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呐喊。这一刻，他仿佛觉得自己的腹部宛如翻箱倒海一般，鲜血伴随着胃液以及他前不久刚刚吃下的东西全部从他的口中飙射出来。
    砰！沈明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楼层仿佛因为沈明的坠落而颤抖。
    听到来自哥哥的惨叫，沈月身体不禁微微颤抖。咽了咽口水后，他暗暗握紧了拳头。
    “啊啊啊啊！”紧随其后，沈明的惨叫便连绵不绝地从楼上传下，惊动了其它楼层的幸存者。当这些幸存者鼓起勇气重上声源所在的楼层时，早已准备多时的杀手立刻将他们的首级取下。一时间，原本象征着正义之地的国际安保组中心俨然变成了人间地狱。沈明的惨叫，幸存者的惨叫交织在一起，共同奏响了象征着人性湮灭的交响乐。
    巨大的惨叫声以及血腥味很快便吸引了漫游在纽约市大街小巷的第三类怪物。他们不约而同地扭动着巨大的身体睁大着腥红的双目缓缓走向国际安保组中心。在楼下望着沈明所在楼层出神的沈月也注意到了这些逐渐向这里靠近的怪物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的他立刻跑进大楼，试图找地方躲起来。
    在十五名杀手的围攻之下，纵使沈明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济于事。很快他便遍体鳞伤有气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堂堂国际安保组组长，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可悲啊可悲…”突然间，希尔伯特的声音从杀手们携带的无线电中传出。
    虽然沈明奄奄一息，但是希尔伯特满带嘲讽之意的话语还是一字不漏地进入了沈明的耳朵内。这一刻大概是他这辈子最耻辱的一刻。一声抗龙从未停歇，没想到有朝一日却被自己追查了一辈子的人反打在地无法动弹。
    “希尔伯特…”沈明拼命念出了这几个字，语气低沉充满杀意。
    “你和我做了一辈子的对手，现在你快死了，作为对你的尊重，我允许你说一句遗言。”希尔伯特不无高傲地说道，语气中的挖苦之意不言而喻。
    “我虽然要死了，但并不代表你会赢得这场战争…”沈明倔强地说道。此时他的眼中燃烧着悲愤和绝望交织的火焰。有心杀敌，无力回天，说得大概就是沈明此时的情景吧。
    听着沈明生命最后的咆哮，希尔伯特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随后他问出了一个让沈明更加绝望的问题：“那么请问，你现在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谁的身上呢？是你那个废物一样的弟弟？”
    “是又怎么样？”沈明不甘心地问道，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实力的确不行，但此时除了沈月，沈明已经再也找不到任何人能够继承自己，帮助自己完成一生的夙愿，帮自己报仇。
    “你看看你后面。”希尔伯特饱含深意地说道。
    沈月回过头，看到了让他这辈子永生难忘的画面。自己的亲生弟弟沈月，正抱着双臂面容复杂的看着自己。
    “沈月？”沈明竟认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觉，甚至还念出了自己弟弟的名字。
    “哥哥…”沈月呆呆地说道，随后他猛地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决绝的样子，直接念出了自己亲生哥哥的名字：“沈明。”
    “快跑…”沈明生死力竭地吼道，天真的他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的弟弟会背叛自己，他竟下意识地以为沈月和自己一样也成为了鬼龙的追杀对象。
    看着哥哥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还爱着自己，沈月内心闪过一丝悔意。但此时，他内心这份微不足道的悔意已经无法扭转局面。如果他转身帮助自己的哥哥，那么这里死掉的就不止沈明一个人了。
    望着深色复杂的弟弟，沈明的心中闪过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随后他呆呆地看向沈月，等着自己的弟弟开口。
    但是，未等沈月开口，希尔伯特已经将沈明推入了更加绝望的深渊。
    “我来告诉你吧，沈月是我的人了，不仅现在是，以前一直都是。”希尔伯特一字一顿地说道，字字如同刀刃一般切割着沈明的心脏。
    “什么？”沈明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望着沈月，一时语塞。
    “对不起…”沈月低声说道，眼神闪烁，不敢和沈明对视。
    看着沈月的样子，沈明已经知道了希尔伯特说的是事实。几个月前，国际安保组确实流传过沈月和鬼龙勾结的传闻，但是作为哥哥，沈明一直选择无视这种传闻。但没想到本以为仅仅是传闻的消息此时俨然成了现实。
    “你个王八蛋！”沈明接近最后的力气怒吼道。若不是他此时身负重伤，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将沈月好好揍一顿。“你简直是我的耻辱！是整个世界的耻辱！”
    听着哥哥的谩骂，沈月情绪激动，但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他没什么好说的，错的确确实实是他，无地自容的也一定是他。
    “你滚吧！我没有你这个弟弟！你就是个人渣！混蛋！”情绪激动双目通红的沈明声嘶力竭地吼道，完全没有了之前在国际安保组呼风唤雨时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在他想要继续骂下去的时候，沈月再也忍受不住了。
    砰！只听一声枪响，只见沈月手中的手枪冒着青烟，沈明带着震惊的表情睁着眼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收工。”一直运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切的希尔伯特淡淡地对现场所有杀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