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施舍

    嘀嘀嘀…
    这是水滴在地上的声音吗？不，是血滴在地上的声音。萧寒缓缓睁开眼，映入他眼帘的还是这几天来的充满绝望之感的漆黑。此时，插在萧寒四肢以及胸口的利刃已经微微生锈，铁锈上的病毒细菌时不时侵蚀着萧寒的伤口，让萧寒感受着更加残忍的痛苦。虽然他知道以自己体内的第三类基因，这些病毒细菌并不能对自己造成多大伤害，但唯一能够影响这个现状的便是时间。萧寒此时俨然饥肠辘辘，慕容天每天都会在萧寒即将昏睡的时候前来折磨他，强行让萧寒的神志时刻保持着清醒。也正因如此，萧寒此时不仅忍受着肉体上的煎熬，精神状态也极其萎靡。
    咔嚓…就在这时，一道开门的声音响起，随后慕容天的身影再次出现。此时，萧寒的眼神已经逐渐变得麻木，看向慕容天的眼神里也没有了以往的犀利，反而是有很多的无奈和绝望。此时的他四肢仍然没有一点力气，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来自慕容天的折磨。
    “最近几天还好吗？”慕容天明知故问地说道。
    “嗯，很好。”萧寒缓缓地吐着字说道，声音沙哑无力，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在他说话的间隙，鲜血和口水的混合液体不断从他的嘴角流下，这也让他显得更加狼狈。再加上他此时双目通红，但不是因为半第三类化而变红，纯粹是因为太过疲劳导致的。
    “是吗？”说着慕容天再次将自己的脑袋凑近了萧寒。现在他完全不害怕萧寒咬自己的脸皮或是冲自己吐口水。在黑暗中观察萧寒已久的他知道萧寒已经没有精力做这些了。此时的萧寒俨然如同一只死狗一般等待任人宰割。
    “有什么东西尽管使出来吧，我不在乎了…”萧寒淡淡地说道，眼睛时不时闭上，然后再缓缓睁开。“你折磨人的手段也就这些东西了，和一个小孩子一样…”
    “小孩子？”慕容天笑了笑，随后突然伸出手勒住了萧寒的头发，将自己的脸凑到了萧寒沾满鲜血的脸，“如果你认为我只会从肉体上折磨你，那你未免太天真了…”说着慕容天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答应帮我带领半第三类军团完成我给你们的任务，我就不再折磨你。否则…”
    “不用想了，我不会做这件事的。”萧寒固执地说道，语言断断续续，这些充分证明了他此时神志不清。萧寒不懂所谓的随机应变，他从来不会思考先答应慕容天然后找机会叛变这件事，这因为他不想看到慕容天得意的样子。与其让他成为识时务的俊杰，萧寒宁可选择壮烈牺牲。“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把你这些天对我做的事情百般奉还。”
    “哈哈哈…”慕容天听着萧寒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你以为你能活着出去？就算你的肉体能活着走出这个漆黑的房间，但那时候支配你身体的人已经不是你自己了，而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慕容天坚信，如果萧寒活着离开了这个房间，那个时候他一定已经精神崩溃，活着已经成功被自己洗脑。
    “是吗？”萧寒利用自己已剩不多的力气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在慕容天松开他头发的瞬间，萧寒的脑袋便无力地垂了下来。
    “抬起你的脑袋，过去你不是一直喜欢昂着头看人吗？”慕容天看到萧寒低着头，高声嘲讽道。“你不是在过去总喜欢居高临下折磨自己的敌人吗？”
    “…”萧寒沉默着。
    “你知道自己几天没有吃饭了吗？”
    “…”萧寒依旧保持着沉默。
    “我告诉你答案吧。”慕容天捏着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戏谑地说道：“如果你在拜访我之前刚刚吃了东西的话，从那时候算起，你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吃东西。”
    才一个星期啊…萧寒在心里暗暗想道。以半第三类人的身体素质，即便是一个月不吃东西，他也不会死去。但是由于萧寒此时四肢和胸部被贯穿，他的体能绝大多数都用来对抗不断侵袭自己身体的病毒和尝试恢复因为利刃俨然无法愈合的伤口了。虽然理论上他只有一个星期没有吃饭，但他却无比饥饿，仿佛一个月没有吃东西了一般。从另一种角度看来，萧寒已经在这里被慕容天折磨了一个星期了。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摧毁得支离破碎。此时，唯一支撑着萧寒精神的只有一根不存在的稻草，一旦某些因素让这根稻草断裂，萧寒的心灵就会瞬间崩溃。
    那个时候，就是慕容天开始对萧寒进行洗脑手术的时刻。
    “那…又怎样？你想要…给我准备一道大餐吗？”萧寒语气顿着说道。虽然他痛苦无比，但是在自己精神即将崩溃的最后一刻，仍然尝试用开玩笑的方式缓解自己内心的煎熬。同时，萧寒开这种玩笑也在强行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对，你真聪明。”慕容天笑着说道，随后拍了拍手，早已在漆黑房间外等候的仆人立刻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盘子上摆放的是已经被红烧的肉。由于上面被撒了赤红色的辣椒粉以及大量味精，萧寒即便嗅到了这个肉的味道也无法猜到它的材质。
    慕容天从仆人手里接过盘子，将他端到了萧寒的鼻子前，迫使萧寒嗅着这道菜的味道。
    由于长时间没有进食，饥肠辘辘的萧寒显然被这个迷人的味道吸引了。尽管他内心告诉他自己绝不能妥协吃慕容天给他的食物，但他还是缓缓抬起头，目光在盘中餐扫过。只不过仅仅是扫了一瞬间，他的脑袋便立刻垂了下去。
    “想吃吗？”慕容天饶有兴趣地问道。
    “…”萧寒依旧保持着沉默。
    慕容天微微一笑，随后再次拍了拍手。拍手的声音未落，两道诡异的身影立刻从门口袭了进来，笔直地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来到了萧寒身边。随后，他们很有默契地一个双手按住萧寒的肩膀，另一个人则是握住了插在萧寒右臂的利刃。
    噗哧！
    “唔！”伴随着一阵骇人的肉体切割声，以及萧寒的低吟，萧寒右臂的利刃被这道黑影拔出，鲜血从他的伤口不断涌出，在地面形成一滩血池。在利刃离开萧寒肉体的瞬间，他的身躯本能地颤抖了一下，但由于双肩已经被另一道黑影死死按住，所以他颤动的幅度并不明显。
    在这利刃刚刚离开萧寒肉体的瞬间，插在萧寒左手的利刃已经被握住。随后，又是一阵骇人的声音以及萧寒的低吼，他左臂的利刃已经被拔出，鲜血不断涌出，犹如自来水从淋浴头中喷出一般。
    紧接着，是萧寒的左腿、右腿。
    “感觉怎么样，亲爱的萧寒？”慕容天带着残忍的笑容问道。
    “很好…”萧寒龇牙咧嘴地回应道。由于双肩被死死按住，再加上胸口插着一把利刃，萧寒一定会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站起身和慕容天决一死战。
    “此时你应该感谢我，因为我准备还给你自由。”慕容天说着转过身，走向房间的大门。看到自己的主人离开，这两道诡异的身影也从萧寒身边离开，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由于失血过多，神志不清的萧寒不知这这两个家伙是离开了这个房间还是仅仅躲藏在黑暗中的某处。
    啪！房间的门被关上，一切又归于平静。无尽的黑暗再次将萧寒包围起来，只不过此时食物时不时散发着的香味让他的感觉稍稍好受一些。
    “啊…”萧寒低吟一声，渐渐地，他的手臂缓缓恢复了知觉。但由于他的胸口仍然被利刃钉在椅子上，他并不能自由地挪动身体或是直接离开这个沾满他鲜血的椅子。
    缓缓地，萧寒的右手摸索到了自己的胸口上，轻轻碰了碰插在上面的利刃。随后这利刃被萧寒狠狠握住。
    “啊！”伴随着萧寒的呐喊，利刃携着鲜血离开了萧寒的胸口。
    砰！利刃被拔出的瞬间，萧寒的身体立刻倒在的地上。此时他腿上的伤势仍然没有恢复，因此他也并不能依靠自己的双腿站起来。在萧寒倒地后，他沾满鲜血的脸好巧不巧地砸在了盘子上，他的整张脸和盘子里的食物粘在了一起。油渍和香料贪婪地涌入萧寒的鼻腔，刺激着萧寒的味蕾。
    好想吃啊…一个声音在萧寒脑海中响起。不过理智告诉他，自己绝不能动这个来自慕容天的食物。
    狠狠地抹了一把嘴，萧寒翻了个身四脚朝天，贪婪地喘着粗气。疯狂愈合的伤口不断消耗着他仅剩不多的体能。并且，由于萧寒的身体一直处于极其疲劳的状态，他身体的伤口愈合速度正在飞速下降。
    能够阻止自己愈合能力下降的方式只有一个：进食。不自觉地，萧寒将自己的脸转向近在咫尺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