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之报偿

    此时此刻，寒风无情地吹刮着虚肖冰冷到极点的面容。在莫里斯的利刃插入虚肖胸膛的瞬间，他便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这份寒意比他之前所有感受到的寒冷都要强烈，原因就是这把刀已经切割开了他的皮肤，穿透了他的肌肉，无情地挤开心脏柔软极点的鲜肉直接抵达了人类生命最脆弱的部分。敏锐的神经将绝望无情地放大，虚肖脑海中各种复杂的情感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白。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线划过了自己这一声所有快乐和难忘的瞬间，但是最终出现在他面前的，还是莫里斯那如同魔鬼一般沧桑的面容。这个家伙此时俨然就是一个死神，他已经彻底地剥夺了虚肖的生命。尽管刀刃已经进入了虚肖的胸膛，但是他的心脏仍然在利用最后一点力气拼命地跳动着。没有人知道虚肖能够坚持几秒或是几分钟。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活不长久了。
    噗哧！在虚肖目光写满绝望的时候，莫里斯一下子将插在虚肖胸口的利刃拔了出来。伴随着已经腥红一片的利刃离开了虚肖的肉体，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虚肖的血肉之躯中溅射出来。在刚刚离开虚肖身体的时候，这些鲜血无疑是温暖的。但是在几秒钟之后，当绝望的寒风掠过这些血液的时候，它就会变得冰冷，然后失去生机。只见虚肖的身体在利刃离开之后微微颤抖了几下，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每一个人，不过你是志向远大的少年，还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一定都会在自己生命最初的时候有一个对于自己来说十分伟大的梦想。这个梦想可以小到对于一个职业的向往，也可以大到拯救世界。如果问虚肖，他的梦想是什么，恐怕他大多数时候也回答不出来。但是现在，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的梦想很简单，就是快乐地活着。
    砰！在将利刃拔出虚肖心脏之后，莫里斯一脚将虚肖踹飞出去。鲜血在空中划过一道骇人的弧线之后，奄奄一息的虚肖重重地撞在了自己身后的车子上。此时，他的身躯在猛烈地抽搐着，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伤口涌出。随着鲜血的流逝，虚肖的生命也逐渐凋零。
    “杀死你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莫里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轻轻擦拭着仍然流着鲜血的利刃，头也不抬地说道，“如果你选择了我正确的阵营，跟随我对付杀族，那么你还有资格活下来。但是既然你选择背叛我，那么你就只有死亡一个下场了。”说着莫里斯转过身，准备离开现场。“解决了你，现在我该去面对那个苦苦寻找着我踪迹的小伙子了。”他口中的小伙子，就是远在帝都另一端的萧寒。在临走之前，莫里斯犹豫了一会，随后转过身，带着狡诈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从头到尾，你都在我的监控之下，你所做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你对于国际安保组还是太相信了。内网的那些资料并不是国际安保组上传的，而是我上传的。说实话，我本来没有办法攻破国际安保组内网的防火墙，但是你帮了我这个忙。在你离开之后，我顺着你的脚步同样在里面安装了病毒。你和萧寒所得到的一切信息都是我给你们的，你们在监控里看到那个身影，的的确确是我，但是，那个画面却是很多天之前我拍摄下来的，并不是现场直播。”说着莫里斯的话音逐渐变小，这也就意味着他已经逐渐离开了现场，留下濒死的虚肖。
    杀族企图更换猎人和猎物之间的角色，但是到头来，他们却始终是猎物，而对方，却一直是猎人。这一次，你可以说是整个杀族输了，也可以说是虚肖一个人输了。杀族因为萧寒的命令已经从原来的整体变成了一团散沙。他们是一群骄傲的战士，并且当他们团结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力量足以对抗全世界。但是他们却分道扬镳，这也给了莫里斯各个击破的机会。
    “咳咳咳...”在莫里斯走后，虚肖拼命地咳嗽着，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捂着自己不断流淌着鲜血的伤口。他对于自己的伤势很清楚，在几秒钟之后，他就会彻底离开这个世界。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尽力延长自己的生命。或许这个时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死亡就是一种解脱。但是虚肖却不这么认为。在死亡之前，他要坚持下去，因为他要去做一件事情：通知萧寒他所处的境地有多么危险。
    虚肖拼命扭动着自己的身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掏出了自己口袋中的电话。按下了去电列表中的第一个号码之后，虚肖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和能力坚持下去。在电话接通后，虚肖连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上便缓缓闭上了双眼。他捂着自己心脏的手随即也无力地垂了下去。任凭鲜血沾满大地，也没有办法体现出这一刻的悲凉。这个男人，曾经或许有着伟大的志向，曾经或许幻想过成为超级英雄。在他生命前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时间里，这个梦想对于他来说无比的遥远。但就是在他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甚至是几分钟，他就是一个超级英雄。他所传达的信息，不仅仅会拯救萧寒的生命，也会扭转杀族的境地。
    嘀嘀嘀...看到来电之后，萧寒跃上房顶，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前方的黑暗别墅，同时接通了电话。在拿起电话之前，萧寒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个预感可能是来自自己前往未知的建筑，也可能是来自帝都另一边的战友。双方电话已经接通，但是虚肖那一边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唯一存在的，就只有风声。
    “虚肖？”在对方一直没有任何声音的时候，萧寒尝试性地呼唤着虚肖的名字。但是电话那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出事了。萧寒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后他看了看自己身前漆黑一片的废弃别墅，目光中闪烁着犹豫。几秒钟后，他深吸一口气，随后转过身，立刻远离了这里，向虚肖所在的地方飞奔而去。
    萧寒没有做出冲动的事情，虚肖用自己的鲜血挽回了一部分局面。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萧寒返回的道路和莫里斯赶来的路线并不相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并不会在中途相遇。此时，萧寒内心除了一些惋惜和不解，更多的是对自己兄弟的担忧。让他感到恐惧的是，电话那头，他没有能听到任何呼吸的声音。难道说...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了萧寒的脑子里，随后他猛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
    几分钟后，虚脱的萧寒气喘吁吁地赶回了虚肖生命终结的地方。此时，望着躺在地面上满脸安详的虚肖，萧寒眼角闪过一道泪花。虚肖到死的时候手中都牢牢握着自己的电话，并且周围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也仍然闪烁着亮光。如果不是虚肖胸口那深不见底的伤口，萧寒或许真的会以为这个家伙仅仅是睡着了而已。
    “虚肖...”萧寒轻声呼唤着男子的名字，俯下身想伸出手抚摸男子冰冷的面容，但是却止住了。他害怕自己接触到尸体的那一刻会疯掉。突然间，萧寒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的自私。曾经，在自己的哥哥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只想过东方雪的安危，却从来没有思考过杀族其他人的处境。邹斯超已经失踪了，虚肖也已经死了，而自己从来都没有担心过他们。讽刺的是，虚肖的死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的疯狂决定。如果当时萧寒愿意和虚肖一起前往战场，那么结局很有可能就不一样了。
    “对不起...”高傲的萧寒竟然也会轻声喊出这三个字。除了东方雪，他还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三个字。只可惜，他现在真诚凄惨抱歉的模样虚肖再也看不到了。曾经那个吊儿郎当的男孩子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沉睡到永远的冰冷尸体。
    萧寒俯下身，抬起虚肖的尸体。鲜血早已经干涸，只剩下了满地的腥红和悲伤。萧寒将虚肖轻轻放在副驾驶座上。这样看过去，看着虚肖安然的模样，不知道的人或许真的会以为他仅仅是睡着了。一个人在死亡之后还能保持如此安详的样子，大概是因为他在死之前已经完成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吧。
    萧寒的车子很快便来到了萧家的遗志。这里是萧寒认为最合适虚肖身份的地方了。在过去，萧寒只把东方雪当作是自己的亲人，但是当虚肖为了自己而死，并且在生命的最后阻止了自己的一意孤行，他就知道自己的一辈子除了东方雪还有很多需要自己关心的人。虚肖就算是其中一个。
    “安息吧...兄弟...今日你流的血，他日我一定要让莫里斯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