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游戏规则

    清晨早早醒来，夏离娄差遣外务侍从去找狄扎尔约见面，或许侍从只能通报到安德沃，但夏离娄不管这个。
    随后夏离娄驱车外出，径直到了城门外驿站，找到了昨日的管事，得知车夫遗体将在今日送回小镇。昨日警备所已派人来问询，并收走了遗体上的箭矢。按理说会去找夏离娄的，他有留下住址，但却没听侍从提起。
    管事带着去看了一眼车夫遗体，夏离娄问明了车夫的姓名及在小镇的住址，留下了一些财资，讲明这是运送遗体的花费。这态度很明显，是自承这名死者是被自己连累的了。
    再回到住所，外务侍从已经回来，并且狄扎尔也到了这里，正在客厅饮那瓶被蒂法嫌弃的酒。
    夏离娄皱了下眉头，也没多言，而是在主位坐下，问“难得你亲自过来，看来是有了不错的消息？”
    “谈不上不错，只是无处可去，就到你这里叨扰。”狄扎尔放下酒杯，“幕后指使者已经确认了，是查比梅科家。至于警备队员的事，暂时还没有头绪。需要我为您介绍下查比梅科家吗？”
    “这个暂且不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夏离娄先将提夫的事情说了。
    狄扎尔听了事情，斟酌着道“这件事确实比较麻烦，请一名治疗法师，需要有充足的理由。我为您安排，但若是普里法策城没有中立的足够品阶的治疗法师，那就没有办法了。”
    “非常感谢。”夏离娄真诚感激，“那么请你将查比梅科家介绍一下吧。”
    “乐意为您效劳。”狄扎尔再次举起了酒杯，“查比梅科家是世袭子爵，属于魔法血脉传承，其血脉偏于水系和冰系魔纹。在普里法策城有一处房产和两处产业，封地则是安诺尔镇，一直由魔法师工会代管。属于支持帕尔阁下的势力中比较保守的一支…”
    “保守？”夏离娄奇怪道，“保守还能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
    “保守和极端并不矛盾，且人心是复杂的，为何要做出这种事，就要去问问他们了。”狄扎尔无所谓的道。
    夏离娄沉思了一会，问“那两名俘虏还在吗？”
    “羁押在安德沃会所，您需要亲自审问吗？”
    “不需要。”夏离娄摇头，“不过将他们带上吧，一并去查比梅科家，看对方有何可辩驳的。”
    狄扎尔诧异于夏离娄这么快决断，“没有问题，不过我多嘴问一下，您上门是索要赔偿，还是以魔法决斗解决？”
    “魔法决斗？这是什么意思？”
    狄扎尔笑道“看来您的故乡并不流行这个。所谓决斗，自然是为了解决矛盾而提出的最终方案，只不过魔法决斗是施法者之间的事情而已。约好决斗的时间地点和方式，决斗中可以分生死。”
    这种解决矛盾的方式可真是简单粗暴，夏离娄问道“除了决斗没有其它方式让对方就范？”
    “当然有，比如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您也可以对对方家族的重要成员进行刺杀，但这毕竟是有失体面的事情，若是被对方掌握证据，您将不再占据有利的立场。对方也将有理由发动明面的战争，可以光明正大的联合其它势力，在各方面对您进行压制打击。当然您或许并不害怕，但您的亲朋好友也在实施报复的目标之内，我恐怕您并不希望这样的局面出现。”
    这确实不是夏离娄喜欢的结果，“我若是直接公开对其进行报复呢？”
    “一样的结果，只不过挑起战争的一方变成您而已。”狄扎尔耐心解释着，“恕我直言，我之所以不建议您挑起战争，是因为您没有足够的资源来支撑，若是您独来独往自然无所谓。当然若您需要，我们会站在您这一方，但这就不可避免的将战争规模扩大到艾尔大人与帕尔阁下的层面，这并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
    也即是说，决斗是解决私人仇恨的最简单的办法。看得出来狄扎尔有些话没说出口，比如说通过其它类似经济、黑道手段来报复这个查比梅科家，但这本质上和支持夏离娄公开挑起战争没什么区别。
    还不如按照游戏规则，让夏离娄以私人仇怨的名义，提出决斗，并借此来打击查比梅科家来的简单快捷，而牵涉面又不会太大。
    “若我提出决斗，对方不应战怎么办？”
    “您有生死的仇恨作为理由向对方提出决斗，若不应战，要么对方接受您任何有理或无理的要求，要么他们整个家族背上懦夫的骂名。”
    这算个什么玩意儿…能做出刺杀的事情，还怕背个不伤及根本的骂名？夏离娄心内很不屑，接着问“若是约好了决斗，对方却在决斗的时候失约，并趁此背后再搞些小动作，我岂不是像个傻瓜一样？”
    “不会的！”狄扎尔斩钉截铁的回答，“失约家族名义的决斗，整个家族都会因此蒙羞！”
    “然后呢？”夏离娄追问
    “什么然后？”狄扎尔反问。
    “除了家族蒙羞，其它没有任何损失？”这就和刚才所说的骂名一样，对夏离娄来说都是虚的。
    狄扎尔这回无法淡定了，露出了惊愕之意，“卢尔阁下，看来您还不太了解贵族荣耀的意义，家族蒙羞是很严重的事情。对方若在决斗中失约，您可以肆无忌惮的对其进行全方位的打击，而不会招来别的势力的干涉或对其的同情。他们也将在贵族圈子内完全抬不起头来，所有来自这个家族的人，都会被怀疑是否具备直面危险的勇气，进而其家族信誉崩溃，不会再有人与其来往，更不会有人与其联姻，这个家族将因此而衰落…”
    听起来很严重，夏离娄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文化或者说是风俗？当然若是事实如此，这确实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恩…”夏离娄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我故意去找帕尔的势力中的魔法血脉家族决斗，是不是可以轻易解决艾尔阁下这方面的担忧？”
    狄扎尔大概是没想过这种鬼主意，此时哭笑不得的道“卢尔阁下，这种手段应该说是很无耻的了。但我得告诉您，无冤无仇的上门找人决斗，别人完全是可以拒绝的，不怕透漏给您，迪加德就做过这种蠢事，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沦为笑柄，当然还好他的作为并非在西郡境内，否则在这里早就混不下去了。我能知道您的想法，故意去挑衅结仇再寻求决斗？遗憾的是，若非像此次一样的生死仇恨，针对一个家族的决斗挑战时不被人认可的。当然私人的决斗就无所谓，但这对家族名誉也没什么影响。”
    “好吧。”果然这种傻大胆式的想法难以奏效，夏离娄打消了念头，问“最后一个问题，就算决斗中我获胜了，又能怎么样？他们只要随便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来应付，难道我教训他一顿之后就完事了？”
    “这个…”狄扎尔有些为难，眼前这个施法者，总能提出一些让他感觉很蠢的问题，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异乡人在一些观念上与这里是大相径庭，于是耐心解释“卢尔阁下，一般来说，挑战者在将应战者打败甚至是击杀之后，就意味着决斗双方的仇怨以此为终结。应战一方公开承认自己在矛盾中属于过错一方，并奉上合理范围内的补偿。我能理解您的想法，您并不需要什么赔偿，也不仅仅是想教训一下查比梅科子爵而已…”
    “…有过这么一个事例。一名武者向敌对的家族发起决斗，并拒绝事后的补偿，接连以同样的仇恨为由，继续挑战并在决斗中将所有应战者击杀，如此一次次的挑战，将整个敌对家族拖垮了…”
    “真是麻烦啊…”夏离娄嘟哝，这种奇特的贵族游戏规则，还真是造就了这么怪异的行事方式，“我确实不想要补偿，我不如直接连人带屋一起毁了他们，又何必搞这种小打小闹的伎俩。”
    此前有过想法的陨石撞击法术，夏离娄觉得完全有可能做到一击将对方的整个宅院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