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迷路

    “李林大人，您真的确定那些黑暗精灵已经同意我们通过这条黑路了？”
    望着眼前深遂，幽暗的通道，胖商人吞了口口水，不安的开口询问道。对此，李林则并没有说话，相反倒是跟随在侧的安洁拉不满的瞪了胖商人一眼。
    “老鬼，这一路上汝已经问了五次了，如果那么怀疑的话，现在就滚回去让那些白痴士兵来处理如何？”
    “啊，不不不，安洁拉小姐，我绝对，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见安洁拉表露出了明显的不满，胖商人也是大惊失色，他匆忙摆手，以避免自己把自己推向绝路。虽然他也很怀疑，这个小女孩究竟是不是人类，但是她的强大和残暴（特别是后一点）最近已经在众人面前显现过多次了。不过幸运的是，她看起来还很听李林这位学者法师的话，更幸运的是，李林看起来比这位小姐要好说话多了。
    “我只是个商人啊，而且那群黑暗精灵生性狡猾，我怕就算两位在它们面前当面谈妥了，可是背后那些家伙………”
    此刻，见安洁拉显然非常不满，胖商人只好拼命转移话题，以求免死——他可不希望什么时候自己也被这位可爱美丽的小姐一巴掌直接把头都给扇掉。
    “商人先生，我要忠告你一句。”
    李林注视着前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安洁拉和胖商人的说话，但是很快他就开口了。
    “在黑暗精灵面前，你最好不要用‘它们’这样的称呼，否则的话，就算是我，也很难为你说话。”
    “哦……是，我，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大人，对不起，我实在太不小心了。谢谢您的提醒………”
    他一面拼命道谢，一面摸着脑门上的汗珠退了下去。李林的告诫也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从安洁拉的面前脱身。
    “人类就是愚蠢又胆小的家伙。”
    安洁拉轻蔑的注视着那个商人的身影，冷哼了一声。
    “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李林无奈的拍了拍小家伙的头，他当然明白，安洁拉发火不是因为胖商人的缘故，而是对于小家伙来说，实在已经很久没有………嗯，因此，对于一直期望能够再次得到乐趣的吸血种而言，未免就变的有些难熬。更何况这段时间里，大家地表地底跑来跑去，安洁拉和姐妹两个也很久没有吸血了。不过这段时间李林也很忙，因此只能够暂时无视小家伙的渴望了………
    “我还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之前在这条路上杀了那么多的地底生物，恐怕我们现在的行程也不会这么顺利。”
    在上次进入地底通道的时候，李林和安洁拉等人受到了不少地底怪物的袭击。但是那些家伙基本都被他们干掉了。现在看起来，对于那些地底生物来说，李林等人的“血腥镇压”还是有点效果的。
    “master？妮亚姐姐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妮亚没有联络，这说明应该没什么问题。”
    对于这件事，李林有九成的把握，毕竟，在玛雅身后站着的是精灵神系，而失去了蛛后庇护的其他黑暗精灵根本使不出神术，这本身就是极端优势。再加上恢复力量的悠久书库，就算黑暗精灵有把握勾搭上哪个地狱的神明，除非九狱之王亲来，否则连八魔将与妮亚也不过是五五之分。更何况法师最擅逃走，妮亚要是没有这些本事，这一千年来恐怕早就被人捉去了。
    而且，她的个性与李林最像，除非没有把握，否则绝不找人帮忙。因此，对于别人来说，或许自己的同伴没有消息就是坏消息。但是对于李林来说，妮亚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如果她因为什么原因忽然途中前来报告，那么才是天大的麻烦。
    除了那几个佣兵之前因为跟随着李林来过一趟，有些熟门熟路之外，其余的佣兵都是一幅紧张不已的神情。毕竟，即便是这些经历过不少冒险旅程的佣兵，黑路这样危险性极高的地方也是从来没有来过，他们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四周的黑暗，以及那些不知道通往何处的洞穴，里面阴暗的连半点光芒都没有，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冲出来似的。
    倒是那几个有过经验的佣兵，不象他们的同僚那样紧张，而李林之前特意做出的决定现在也起到了作用，每当商队休息时，他们就会在那些家伙面前吹嘘，炫耀自己跟随李林进入黑路之后发生的一切。特别是在后面，一群群的地底怪物向他们发起进攻，但是这个强大的法师却只是挥了挥手，就杀掉了成千上百（当然，牛皮的数字总是有水份的，而地底限额的环境也决定了不管是什么种族都不可能具备这么强大的繁衍能力）的怪物。
    “要知道，那些家伙的皮可比老子穿的盔甲都厚，见看那位法师大人随手一挥，然后那个倒霉的怪物就倒在地面上，嗷嗷叫了两声就没了动静………”
    死亡一指是无视………
    李林张了张嘴，最终只好随他们去了。反正，对于这些佣兵来说，这种魔法知识对他们而言根本没有用。只要听的够爽就行，他们绝对不会去考虑死亡一指和律令死亡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同，反正它们都能杀人，这不就够了？
    有时候，这样的想法也蛮简单而有帮助的。
    而伴随着这些佣兵的说话，李林等人在商队内的形象也有了很大变化。他们对于这个外表看起来象个无害学者的男人越发尊敬，即便是在平日里看到李林，也是非常恭敬的对他打招呼。毕竟，这样强大的法师，还站在自己这边，这可不是什么时候能够遇到的事情。而伴随着商队的进一步深入，之前安洁拉和李林所杀的魔兽尸体也大批大批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更是加深了其可信度和威慑力。
    当然，同时这些佣兵也没有忘记离安洁拉远一点，毕竟，在那几个佣兵的讲述里，不但只说明了李林和妮亚那威力强大的魔法，安洁拉凶暴残忍而可怕的战斗方式也在其中占据了不少。即便无法想象出小家伙究竟是怎么面对这些可怕坚硬的怪物，单单只是想起她在对那些库德尔士兵的战斗，就足以让最白痴的佣兵在小家伙的面前管好自己的嘴巴了。
    不过，这些佣兵太过视时务的做法反而给安洁拉带来了压力，她找不到可以用来挑刺的地方，导致小家伙积累的压力越来越大。不过最终安洁拉还是找到了发泄方法，每当商队休息时，她就会拉着米娜去往那些没人的洞窟深处，随便找点什么东西来杀以发泄压力和不满。因为她们这样做对于保护商队周围的安全环境也有好处，因此李林自然乐得让她去做。胖商人虽然不知道安洁拉和米娜为什么一到休息时间就离开商队，不过他也没有胆子对李林提出这个疑问就是了。
    在这段时间内，菲娜对于魔法的热情倒是越加高涨，在卡索斯城亲眼目睹了魔法威力的她似乎受到了某种震撼，比起以前更加用心的来学习魔法。而对于这样认真的学生，李林自然是非常欢迎的。
    “你的魔法感受能力越来越强了。”
    李林注视着认真抄写笔记的菲娜，开口说道。
    “从明天开始，我会给你教授更高级别的法术……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忌冒进是法师最重要的一点，你还是先把目前我交给你的全部复习一遍，在确定自己的实力已经稳定之后，再继续练习好了。”
    “是，主人。”
    聆听着李林的教导，菲娜认真的点了点头，她拿起笔来，在自己的法术书上开始记录。李林注视着那张乖巧可爱，却又有些苍白的面孔认真的神情，不由微微一笑。不过，很快菲娜的笔速慢了下来，她的神情变的有些悲伤，也有些难过。
    “怎么了？”
    “…………不，没什么，主人。”
    面对李林的疑问，菲娜努力的摇了摇头。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以前在神殿里，我也是这样去记录……………”
    她没有说完，但是李林已经明白了菲娜想要说的意思。
    “你的父母呢？”
    他盯着火堆，装做不在意的问道。
    “………………………我已经没有父母了。”
    菲娜咬紧下嘴唇。
    “姐姐也明白，我也明白………我们………”
    “很痛苦？”
    李林打断了菲娜的话，他的声音没有变化，但是菲娜立刻感觉自己的身体僵硬在了原地。
    “如果你感觉很痛苦，那么我可以杀了你。”
    “您在说什么………”
    “我是认真的。”
    李林做了个手势，示意菲娜等自己把话说完。
    “没错，从理论上来说，你们已经不是活人，你们已经死了。你们现在是不死生物……或许这和你们以前所驱逐，见到的是不同的类型，但是却是同样的东西。你们的身体已经死掉了，你也可以感到，你的心脏不再跳动，你的血液也不再流动。那么，现在，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很可怜？”
    “我………………”
    李林的询问实在太过直接，让菲娜直接呆立当场。
    “你们说不定的确可怜，但是这对我们毫无意义。菲娜……你要清楚，安洁拉所希望的，是两个能够忠实执行她命令的人，而不是两个会自怨自哀，在痛苦和矛盾中挣扎的笨蛋。‘要做，就要做好’，这是她最喜欢说的话，既然已经成为了吸血鬼，那么再回忆过去又有什么意义？你们已经不会象一般人那样生老病死，如果你再把自己当作人类看待，那么对于安洁拉的一些命令肯定会感到痛苦……我不希望出现不安定的因素，更何况，你们的选择同样不会再得到人类的理解。”
    说着，李林站起身来。
    “米娜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不会去过问。但是你不同，菲娜，你是我的学生，我有必要关心你的选择。我会给你足够的思考时间，然后，告诉我你的决定。不要忘记，你是一个法师。”
    “……………………”
    菲娜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不安的低下头去。虽然在变成吸血鬼之后，她的性格已经比以前大为改变，但是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转移的。
    “主人！”
    就在李林转身欲走之时，忽然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只见米娜从黑暗中出现，她左右张望，接着迅速走到李林的身边，压低声音向他报告道。
    “安洁拉小姐失踪了！”
    “失踪？”
    听到这里，李林有些惊讶。
    “这里可是地底……她能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是她的确失踪了。”
    接着，米娜很快向李林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她和安洁拉一如既往的在为“发泄压力”和“提升实力”而与那些地底怪物战斗的时候，两人忽然来到了一个美丽的洞穴，那里和普通的地底洞穴不同，到处都是散放着柔和光芒的植物。而安洁拉看到这些之后非常兴奋，立刻决定在其中进行一番探险。但是就在她转过拐角之后，米娜追上去时却发现完全找不到安洁拉的踪影。她虽然也有呼唤过安洁拉，但是小家伙一直没有回应。再加上那个洞窟的地形也异常复杂，因此米娜果断做出了决定，迅速撤退，把问题交给李林去解决。毕竟，找人的话，法师总是会容易许多吧。
    “真没办法。”
    李林仔细想了想，无奈的耸耸肩膀，接着站起身来。
    “看来只好我去看看了。”
    说着，他面向姐妹，对她们下达了指示。
    “你们留在这里，负责保护商队，我总觉得小家伙没有那么轻易就失踪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