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悲端

    石块崩裂，被撕开的裂缝中涌出的光芒已经不是金色，而是被鲜血所染成的鲜红。梦蝶纵身跃出石块，在扑向神父的过程中双手已经环抱，青蓝色的光芒已经从她的双手中涌现。
    “不管有多么华丽的说辞，不管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即使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的创世女神，也不能把人类的生命当成工具一般的使用！”
    聚气弹撕开空气，在鲜红的光芒之下，那青蓝色仿佛也染上了一层不洁之色。科顿神父闭上双眼，举起法杖，在地上轻轻的敲了一下，神术力中的最强防御魔法神圣禁地刹那间展开，彻底封堵住聚气弹，直到聚气弹爆炸，化为烟尘。
    “小姑娘，你的想法太过简单。将人的生命当成工具？但你怎么知道，人类本身就是女神的玩物呢？”
    神父的法杖在地上划了一条线。原本的金**法阵瞬间化为漆黑。梦蝶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无比沉重，硬生生的摔在地上。仔细看看四周全被压在地上的草皮……不是自己的身体变重了，而是这块草皮的重力变大了！
    “人类的出生就意味着痛苦。尽管我也承认会有短暂的欢愉，但总的来说，依旧是痛苦多于欢乐。这原本就是女神创造世界时的不完美所造成的，正因为世界的不完美，人们的痛苦才会越来越多，悲伤和战争才会弥漫着这个世界。而我所要做的，就只是将女神复活，重新将这个不完美的世界补完，建造出一个不会有任何人痛苦的世界而已。”
    梦蝶撑着双臂，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可她刚刚直起上半身，身体下的重力立刻又增多了三倍！那些青草已经完全嵌进了泥土里面自己的身子也慢慢的陷入地面，动弹不得。
    “孩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经历过人世间的痛苦。但我知道，你绝对不可能有切裂身心的感触。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可又有几个人能在毁灭性的打击之后，还能真正的重新振作起来呢？”
    “黑炎蛇中，全是被悲伤所击垮的人。四将中的维巴因为从小就没有父亲，而被同村的人耻笑。即使是在村子里出现瘟疫的时候，愚昧的村名们也认为是由于他母亲的不纯洁而带来的‘恶魔的惩罚’。也许，一向好强的你根本就不可能理解吧？那种被周围人排斥，自己却又软弱无力的痛苦。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当成女巫一般的毒打，却无法反击。”
    不远处的维巴，正跨在白狼背上，抬起硕大的拳头狠狠捶打着白狼的头。
    “蛇使艾米丽，一个可怜的小女孩，艾米丽并不是她的本名，而是白影替她取的。她没有母亲，酗酒父亲更不把她当人看待，每日迎接着她的，就是无止境的工作和父亲的虐待。只有十二岁的她被父亲卖进妓院，所谓的亲情只用几个苏拉外加两瓶酒给替换。在浑浑噩噩的生命中，她更被亲生父亲给***还在错手之际杀了自己的父亲。这种痛苦，似乎没有父母的你会理解吗？”
    艾米丽控制着巨蟒不停地缠绕白狼，既然它的皮肉无法用毒牙咬穿，那就勒死它吧。
    “剑尊兰德。这位曾经是银月王国皇家骑士团的团长。可仅仅因为他的太过忠诚，就被打断脊椎，成为驼背，更背上一个背叛者的罪名被赶出了自己所忠于的王国，刹那之间被剥夺了一切。被毕生忠诚的国家背叛，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流放，这种感觉，不属于任何国家的你会理解吗？”
    兰德和爱德华颤抖着，两把一模一样的剑却代表着两种完全相反的信念。伴随着剑刃的撞击，火花迸裂。双方都没有留手，每一次的出剑都出自全力。
    而最后……
    科顿神父抬起头，望着光柱中的白影。看着他背部的那个伤口，露出痛惜的神情。
    “白影……他是最可怜的一个孩子。他的出生并不寻常，而是承担了太多的责任。不仅是来自身为一个小贵族中独子的责任，更承担着上天刻意留给他的近乎‘残忍’的责任。”
    “他，就是睡梦之星的容器。女神的第三件遗物以生命的形态来到这个世界承受苦难。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却每天都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去迎接无穷尽的课程和锤炼，为了振兴家族而努力。”
    “但，女神遗物的宿体在觉醒之前都无法承载那可怕的力量。来自家庭的压力越是重，他的身体也就越是虚弱。渐渐开始体弱多病的他慢慢离家庭的期望越来越远，从一开始承受的期待眼神到最后变成的冷漠，小小年纪的白影就在这种环境中渡过童年。”
    神父叹了口气，仿佛不忍再回忆白影的过去。但，他还是慢慢的说了出来——
    “在压力和身体的疲劳双重影响之下，他唯一的避风港就是来自自己的妹妹。一个同父异母，叫做艾米丽的女孩。”
    “艾米丽不像家人那样对待他，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上十岁的兄长，可爱的小女孩只是用一种最为纯洁的亲情来看待他。那个时候，白影所在的家族渐渐被其他撅起的家族欺压，所拥有的土地渐渐被吞并。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年幼的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暴风雨中保护自己的妹妹，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可是，他的决心却被暴风雨……无情的毁灭。”
    “白影的家族无意中发现了一座金矿，其中蕴含着可以在瞬间改变家族贫弱的巨大财富。但是不幸的是，弱小的人一旦得到超过他力量掌握的财富，就只能带来毁灭。幸福的美梦在一个刮着冷风的夜晚被撕破，贪图金矿的人暗中雇用了杀手，在黑夜中一点一点的杀掉了他的家人。最后，甚至摸进了当时白影的卧室。”
    “已经成为一名青年的白影依旧虚弱，但面临死亡的那一刻，沉睡在他体内的力量觉醒。他被保护起来，但一起被保护起来的，也有他的心智。”
    “噩梦醒来，再次恢复意识的他看到家在燃烧。而他的脚边则躺满了刺客的尸体，双手粘着血。这一刻，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妹妹的房间里查看，但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艾米丽那已经变的冰冷的躯体。”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白影心中到底有什么感觉。我只知道他抱着妹妹的尸体出神，甚至没有察觉一名濒死的刺客尾随他而来，并且不知从哪里捡起一把烧红的铁锤，砸向他的背部。”
    “一切，就那么简单。一夜之间，他失去了全部。当我赶到那里的时刻，只看到他的背上血肉模糊的躺在那里，怀中抱着妹妹的尸体，昏迷不醒。我将那名还想要再下毒手的刺客杀了，将他救了出来。带离那个还在燃烧的家。”
    “在那之后，他的伤口渐渐痊愈。并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戴上了面具。不仅是让别人，更不让自己看到自己的真实样貌。他拒绝别人提自己的姓名，因为那只能让他想起自己的家人惨死的那一晚。那身白色的礼服据说是他参加艾米丽十岁生日时的装扮，受到了妹妹的喜爱。所以他就一直穿着。”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他展开了复仇，将当年杀害他家人的那些贪婪者全都送去了地狱。可复仇完毕之后，他就变得空虚。每天如同行尸走肉，变成了一个只负责承载力量的容器。直到，他在一次任务中找到了当时刚刚错手杀了父亲的蛇使，将她带了回来，并给了她艾米丽这个名字。”
    “小姑娘，你说，这个世界上最难拯救的到底是什么？”
    科顿神父突然停下述说，转头望着梦蝶。
    梦蝶咬着牙，抗拒着身上已经渐渐超过十倍的重力。她的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是人受伤的心灵。”
    神父继续道：“我不知道把艾米丽带回来以后，白影的内心到底有多少被治愈。但我知道，这并不能完全让他的心从痛苦中拔出来。平时的他总是露出轻蔑的笑容，看起来是个阳光的青年。但他的心其实已经死了，更已经对这个世界所带来的痛苦绝望。他没有活下去的目标，没有可以分担痛苦的人。不只是不是女神的旨意，他真的变成了睡梦之星所代表的虚无，空洞，混沌。”
    白影背后的伤口再次扩大，甚至渐渐隆起。空中的刻印之阵和地上的魔法阵突然急剧收缩，疯狂般的涌进白影的背脊！在这一刻，一股若有若无的歌声……竟然从那天空中，缓缓地飘了下来……
    “啊，终于出现了吗？被封印在空间裂缝中的最后一把钥匙，女神之歌！来吧，请你将最后的封印解除，带领我们打开完成最后仪式的大门，前往圣域吧！”
    美妙的歌声变得清晰起来，这个歌声简直比人鱼和精灵的歌喉还要美妙！随着歌声的清晰，天空慢慢的开始崩坏。那些闪烁的星星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似的，开始慢慢的变大，变亮！然后伴随着距离的破空声……
    星星，向地面砸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lt;a href=<a href="http://" target="_blank">http://</a> target=_blank&gt;&lt;/a&g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