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北开加油站 第195节

    来到北棹村，车队停在了村子口，阿古达木夫妇俩已经在等着了，显然他们早就得到了通知。
    看见车队停下，夫妇俩立即迎了上来。
    他们都是实诚人，看见镇上的领导，只会憨憨的赔笑，没什么话儿说。
    可是看见了陈牧后，态度一下子就亲热了起来，尤其阿古达木，直接走过来用双手握住了陈牧的手，使劲儿的晃：“陈总，谢谢你，你们的树苗真好，成活率很高啊，基本上没怎么死的，真好，真的很好。”
    “你觉得好就行，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的。”
    陈牧的手被蒙古汉子抓得紧紧的，如果不是他练过，恐怕当堂要被蒙古汉子晃伤，这家伙的手劲儿太大了，而且还自带狂化增幅。
    “好啊，我们夫妻俩欢迎陈总指导，嗯，我这就带你到我们的地里去看。”
    看得出来，阿古达木很高兴，从看见陈牧之后就一直咧着嘴笑，一听陈牧的话儿，立即就要拉着陈牧走人。
    旁边的女人看不下去了，连忙轻轻拉了拉丈夫：“你快放开陈总，我们听领导和陈总的安排。”
    阿古达木这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点忘乎所以了，嘿嘿一笑后放开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陈牧也笑了笑，对阿古达木的妻子打了个招呼，然后才问秦刚：“秦主任，怎么样，我是直接就去他们家承包的地里看吗？”
    这是这一次来的主要目的，秦刚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镇上几个领导也没有什么意见，所以一行人开始跟着阿古达木夫妇，一起往他们承包的那块地走过去。
    其实陈牧在地图里就能看到这块土地的所有情况，只不过想亲眼看一看种到地下的苗，了解它们在流沙里面的生长情况。
    所以，陈牧一边走，一边和阿古达木聊了起来：“阿古达木大哥，最近有大风沙吗？”
    阿古达木回答：“有，这里每个月都会刮大风，小一点的沙尘暴就更频繁了，至于平时每天刮风那算是常事了……唔，基本上刮风的时候，屋外面全是沙子，连小孩子都不愿意到外面玩的……”
    “大风沙来的时候，树苗的情况怎么样？”
    陈牧看见蒙古汉子又有一点要开始介绍附近环境变迁史的苗头，连忙打断他：“阿古达木大哥，刚种下去的树苗遇到你说的那种大风沙，会不会被刮起来？”
    阿古达木听见陈牧的问题，嘴巴咧得更大了，连牙床都露了出来，说道：“陈总，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们公司的树苗真的很好，基本上都不会被刮起来，就算歪了，只要风过后及时扶正，就又能活了。”
    “基本上？”
    陈牧想了想，又问：“这么说……就是还是有树苗被风刮起来咯？阿古达木大哥，这是个什么情况？是因为种的时间太短？这么说吧，如果是因为种下去的时间太短，那你有没有观察过，究竟多长时间种下去的苗，才不会被你们这里的大风刮起来？”
    阿古达木回答：“是有一些树苗因为种的时间太短，会被刮起来。我留意过，大概下午种下去的树苗，如果晚上遇到大风沙，就会有一些被大风刮起来……嗯，大概是三个小时之内吧。”
    陈牧听了，略作沉吟，有点了解状况了。
    梭梭树号称只要在沙漠里种下去，给点水，几个小时就能活。
    他让阿娜尔古丽做过试验，自家的梭梭苗种下地后，三个小时之内根部就能扎实的长在地里，不过在流沙的环境下，这样的能力可能会打点折扣，所以才会出现被风刮起来的情况。
    阿古达木看见陈牧不说话，还以为陈牧在为树苗被风刮起来的事情忧虑，就又主动说：“陈总，你们的树苗是我见过最好的，以前我买的那些苗，就算是种了一个月，都有可能被风刮起来的，更不用说几天、几个小时了。能在三个小时之内就把根扎在沙子里，不被风刮跑，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也不是所有刚种下去的树苗会被风刮跑，只有不到三成的苗子才会这样，这真的很好了。”
    微微一顿，阿古达木很为陈牧着想的说：“一开始的时候，我听库尔班江说你们的梭梭苗卖五毛钱，我觉得贵，可是后来种了以后，我就觉得你们卖便宜了，这样的成活率，卖一块钱都不算贵。”
    正常的话，普通梭梭苗的批发价是一毛，有些没那么好的苗，甚至能卖到几分钱，甚至更低。
    可是在荒漠种树，苗钱其实不算什么成本，最贵的是人力成本。
    因为在恶劣的环境下，树苗需要护理，需要人工去保护它的成长，等它成长到一定程度，才能真正成活。
    有时候，如果运气不好，几千几百棵树苗种下去，可能一不小心全死了都有可能，所以成活率越高的树苗在市场上的价格就会越贵。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一株一块钱的树苗，成活率是百分之九十，一株一毛钱的树苗，成活率连百分之五十都不到，选哪一个？
    看起来，好像百分之五十的成活率也不低了，凑合着可以用。
    可是对于真正的种树人来说，一株树苗死了，他就得再种，浇水，维护，又死了，然后又要再种……一直这么费力不讨好，所付出的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其实比苗钱更加沉重。
    所以，两种树苗，要选哪一个，一目了然。
    这也是为什么牧雅林业的苗卖这么贵，零售一块，小量批发八毛，大量批发五毛，还是一样卖得飞起的原因。
    陈牧听了阿古达木的话儿，很满意这个蒙古汉子对自家树苗的忠诚度：“谢谢你的夸奖，阿古达木大哥，我们的苗已经卖很贵了，涨价肯定是不行的，希望以后你能帮我们多多宣传，让更多的人来这里种树，来买我们的苗。”
    阿古达木拍着胸膛承诺：“那是必须的，等今年我种树成了，他们就都知道了，以后谁要是敢说你们的苗不好，我就让他们到我的地里来看。”
    陈牧和蒙古汉子在前面边聊边走，成子钧和他带来的那几个小青年跟在后面走。
    他们还是第一次来北棹村，对于附近的环境感觉挺新鲜的，左看右看，好一会儿后才渐渐觉得无聊起来。
    其中一个年轻人有点不耐烦的对成子钧说：“钧哥，我们跟着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这有什么意思？这么一路走过去，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可真够没劲儿的。”
    成子钧看了那小青年一眼：“你要是不想走，就自己回车里呆着去，反正我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不知道我那哥们儿折腾出了什么东西。”
    另一个年轻人说：“钧子哥，我算是看出来了，你那哥们儿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大概对这里的好处很大，所以镇上的人都上杆子巴结来了。”
    微微一顿，他指了指四周的沙丘，又说：“这样的地方，来玩玩还可以，要是让我来做生意，我宁愿去死，难为你那哥们儿居然不嫌弃……钧子哥，像这样的地方，能赚什么钱啊？”
    成子钧远远的看了陈牧一眼，看着他和阿古达木谈笑风声的样子，又看了看后面几个跟着的官员，斜着瞥了那年轻人一眼：“你给我滚一边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知道不？那哥们儿虽然不像你这样，有个好爹，可就凭他这脾性，迟早是个人物，我就想看看他到底在这里折腾出了什么。”
    第305章 我请你吃炖土鸡
    北棹村这里的土地，大部分是由细沙组成的沙丘环境。
    细沙不同于普通的沙子，它的颗粒很小，非常干燥，捧在手里都捧不住，会沿着孔隙流走。
    也正因为这样，大风刮起的时候，沙子会随风飞舞，飞得非常快。
    按照比较科学方法的区分，当风速大于五秒的时候，这些细沙会随风移动，形成俗称的“流沙”，不断随着风向扩展版图；当风速大于十秒的时候，流沙会变成沙尘暴，风与沙子结合在一起，破坏力会变得特别惊人，铺天盖地。
    在这样的环境下种树，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先在沙丘上做风障，也就是草方格或者用树枝做方格，让风沙的速度降下来，然后才在风障之中种树。
    当然，这是笨办法，因为制作草方格非常花费人力、时间。
    而且，草方格只能维持一到两年的时间。
    如果这段时间内植树固沙不成，那就又得推倒重来，等于之前的统统都白干了。
    “这里就是我们一家努力五个月的成果。”
    把陈牧、秦刚和镇上的官员们领到自家的地以后，蒙古汉子就很自豪的开始介绍了起来。
    “我们把树都尽量种在沙丘的迎风坡，大概就是二分之一以下的位置，这样大风来了，会把上面的沙子吹走，填到背风坡的谷底去，而迎风坡下面有我们种的树的保护，就不会动，这样一来，沙丘会慢慢被削平，这就叫做削峰填谷种树法。”
    “这样种树，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怕沙丘移动，会把树苗的根部裸露出来，也不怕沙丘移动把树苗掩埋，树就能很好的长活……等以后沙丘都平了，把所有地方都种上树，那就真的成功了。”
    “我们种树的时候，一般用水冲法，可是梭梭苗和沙柳略有点，所以我们先浇水，把树苗种下去……”
    ……
    阿古达木介绍的时候，陈牧、秦刚和镇上的官员们都很认真的听着，脸上无不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对阿古达木种树的能力非常认可。
    后面成子钧他们听了，却有点捉不住要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在他们的眼里，周围也就乱七八糟的种了点树苗，让这一座座沙丘上多了点绿色，仅此而已。
    而且，这些沙丘上的树苗都种在了迎风坡上，另一边完全没有，感觉跟没种一样。
    之前说话的年轻人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吹的，这树才刚种起来，看上去跟没种似的，估计这些地方的家伙想要拿政绩，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闭嘴！”
    成子钧是这一伙子人里见识比较多的，他弯下身子，看了看其中一颗梭梭树，感觉已经扎根在土里了，随手用力一试，果然拔不出来。
    他虽然不懂种树，可是也知道能把树在这种地方种下去，就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能种这么多。
    他刚才一直仔细的听着阿古达木说话，这可是人家一家花了五个月才种出来的，怎么会是往脸上贴金？
    “这些树苗……是那小子培育的？”
    成子钧心里暗暗琢磨着，忍不住把目光投到了陈牧的身上。
    听阿古达木话里的意思，这些树苗的质量非常好，所以才让他这么成功的种出了这么多树……
    再结合之前镇上官员和秦刚对陈牧的态度，成子钧真是觉得人不可以貌相，想不到这个开加油站的小子居然还有这么一手，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看见成子钧蹲在地上摸着树苗像是着了迷，另一个年轻人也蹲下来，问道：“钧哥，这些树真的种得那么好吗？”
    成子钧回过神来，说道：“想要在沙漠里种树，千难万难，不然国家也不会花大力气搞什么三北防护林了。”
    指了指周围的沙丘，他又说：“你看看这里，环境这么恶劣，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植树成功的，需要好多年才能做到。嗯，万事开头难，现在人家五个月就能把树种出来了，你觉得好不好？”
    说时，他又看了一眼之前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别什么都不懂就随口胡说八道，咱们好歹学谦虚点，不懂就听着，看不惯也别嚷嚷，免得露怯让别人笑话。”
    那年轻人脸一红，不敢吭声了。
    那边，陈牧听了好一会儿阿古达木的介绍，突然说道：“阿古达木大哥，能不能找一棵种下去时间比较长的树，挖开让我看看它底下的根部长怎么样了。”
    “没问题啊！”
    阿古达木立即动手，找到一棵已经长得有半人高的梭梭树，挖起来。
    由于是细沙，必须先浇点水，让沙子不流动，才能挖开，不过挖起来倒是一点也不难。
    底下，很快就看见梭梭树的根部了，根须长得非常密集，一直向下、向四周生长，密密麻麻。
    因为这样的根部，让梭梭树周围的沙子都带着一点湿意，已经不是细沙了，显然固沙的作用正在起效。
    陈牧让阿古达木一直挖，挖了将近两米，还看不到根部的最底部，陈牧满意了，让阿古达木沙子重新掩埋好，然后又让他继续挖一棵两个月前种的。
    阿古达木二话不说，继续找到一棵两个月前种的梭梭树，又挖了起来……
    最后，陈牧又看了一株昨天刚种的树苗……
    看完之后，陈牧心里有数了。
    在这样的沙地里，自家的梭梭苗会比在普通荒原上的表现要弱一点。
    这种“弱”，主要是在一开始种下去的时候。
    因为周围全是细小沙粒，所以树苗的根部没办法很好的深入抓地，获得足够的力量抵御风沙。
    不过只要能够熬过三天，梭梭苗就会很快的往地底深处钻探，生根发展，这样就能真正不怕风沙侵袭了。
    当然，在它的成活过程中，水分也不可缺少。
    毕竟这种沙地上的水分太少，没办法让它获得足够的水。
    想了想，陈牧把自己的观察和阿古达木说了，指点他在种树的时候要小心的问题。
    阿古达木虽然在种树的经验上，能拉开陈牧十条街，就算面对一些公家大林场的种树专家，他都是能硬着脖子杠的。
    可是这时候对着陈牧，他却像个小学生似的，认真的听着陈牧的话儿，时不时还提些问题，让陈牧给他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