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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仔细回忆,林稚晚在纽约一家医院醒来的那天,两个人都没有那么平静。
    池宴给林稚晚提了很诱惑,几乎难以拒绝的合作条件。
    可他的眼神,那么冰冷,再也不像那个在天台上哄骗自己抽烟的少年,而是纯粹的,对她尚有恨意的男人。
    林稚晚愣愣地看着他,良久,才问:“万一中途有变呢?”
    那时的她,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这新盛的股份。
    “你需要给我一个不会产生任何变化的契约。”
    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很足,病房里的小雏菊开的正好,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气味。
    池宴沉默了好久,说:“那我们结婚吧。”
    或许,关于商业上的利益交换,还有很多很多更简单干脆的办法。
    可两人却选择了这一条路。
    他们没有做任何财产公正,只是在林稚晚身体状况稳定下来的一个午后,登记结婚。
    从此,用无法挣脱的法律关系,将后半生捆绑在一起。
    而林稚晚也明白,除了利益关系,这也是池宴的一场报复——报复当年的佛罗伦萨,以及往前的很多年。
    最开始,池宴是选择去美国读书的。
    在最后关头,因为她的那句“可能去英国”而重新准备材料,申请了剑桥大学。
    而如果完全没有没有心意,林稚晚应该在那个夏天就将心思讲清楚。
    如果有心思,那佛罗伦萨的一晚,应当是定情,而不是鬼扯的一夜情。
    池宴,这位人生从来都是是顺风顺水的大少爷,从来没有在哪件事上栽过跟头,却在林稚晚身上,一次栽得比一次大。
    老话常说吃一堑长一智,池宴不是练摔跤的,遇到痛苦还得拍手叫好感恩戴德感谢苦难成就自己。
    所以,当多年再见,年少的情谊成了泡沫还不如的存在,这场婚姻不过还能提醒林稚晚——你不是爱玩弄感情么?从今往尝尝婚姻牢笼的痛。
    纵使这痛苦,是两人共同完成。
    *
    “晚晚!晚晚!”剧烈地敲门声打破房间里诡异的安静,陆方霓见林稚晚走了这么久还没出来有些着急:“你怎么了?开门呀。”
    江珩安慰她:“别着急,可能在洗澡。”
    “怎么能不着急,她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晕倒都没人注意。”
    门外的声音很近,直接敲在人心上,令一墙之隔的两人都有了点理智。
    池宴那双好看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又是一贯的散漫和惫懒,和刚才的失态判若两人。
    他的喉结狠狠地动了下,捡起落在地上的浴巾,重新掩盖住林稚晚赤/裸的上身。
    “池宴,”林稚晚叫他,声音很小:“我不是故意跳进去的,我只是……只是有些头晕。”
    不是想自杀,没有不尊重生命,很热爱现在的生活。
    她话没说全,可池宴却听得懂,目光微动,重新看向她。
    两人一起沉默。
    好一会儿,池宴长出口气,寻求跟自己和解。
    他往前走了两步,抱起林稚晚,往卫生间方向走,哑声嘱咐道:“先洗个澡,休息会儿,别出去吹风了。”
    第18章 他找姑娘,她找曲思远
    浴室门关上, 世界重新变回安静。
    林稚晚打开混水阀,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皮肤。
    过高的水温给皮肤染成扉丽的红晕, 类似于一颗淋过春雨的樱桃。
    可那颗心脏依旧在叫嚣不停, 令她无法安静。
    大概这辈子都不能安静了。
    用今天的一场闹剧, 再次令她看清两人之间的这段荒唐。
    这场婚姻宛若站在没有灯光的舞台上, 他们上演的互相厮杀的默剧, 用冷漠的利爪互相抓着对方的心脏, 孰胜孰负, 都是满盘皆输。
    他们都清楚。
    彼此心照不宣, 日子还能用“贪图钱财”的理由得过且过,可把已成夫妻的事实搬到表面,那点儿美化后的幻境如海市蜃楼般坍塌。
    他们这辈子都绑定了。
    眼前这点微小的利益,在漫长的人生面前, 在可能拥有的亲密体验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池宴那里也不太好。
    一场争吵简直比一场方程式比赛更耗体力、耗心血, 他甚至都没有力气想如何敷衍站在门外的两个人。
    想不出, 索性就不想了。
    他直接推开门, 跟陆方霓还有江珩面面相觑。
    陆方霓敲门的手随着惯性往前, 差点儿砸在他身上,噎了半天, 问:“池总……晚……晚晚呢?”
    池宴说:“在洗澡。”
    他的状态像是经历过一场狂风骤雨,气压很低,人也略显疲惫。
    陆方霓被他的状态震惊住了, 还没来得思考“池宴在林稚晚房间里而林稚晚还在洗澡”这件事的不合理性,见他要出门,本能地让出了一人的身量。
    池宴微微颔首, 表达谢意,长腿一迈,转身走上楼梯。
    江珩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姑娘的房间我进不太合适,我先去找阿宴了。”
    最后,房间外只剩下陆方霓一个人。
    她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揉了揉脑袋,进门了。
    外面,江珩花了点儿力气才追上池宴。
    他腿长,诚心要甩开人,走路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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