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那个大病 第59节

    第55章 “那，我们就试试。”……
    “傅先生……一会儿来人了。”唐淳弱弱地开口, 即使嘴上说着劝阻的话，可偏偏身体却是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傅皓月靠着。
    是典型的嘴硬心软。
    傅皓月没再出声, 颇像个无赖一样，即使女孩怎么说都黏在了她的肩膀上，无动于衷。
    “先生，您胃还可以吗？我这儿有药，如果您难受的话就先吃一颗。”唐淳开口。
    下一刻, 一阵轻声的呢喃在唐淳的耳边响起，刺激地唐淳浑身一颤，像是猫儿被捏了尾巴一样, 浑身炸了毛。
    “头疼。”
    “头、头……疼？”唐淳顿时变得有些磕巴, 两颊像是在烧了一样, 火辣辣地要命，“头疼怎么办？要不我帮您再找找有什么缓解头疼的药？”
    女孩明显是紧张极了, 紧绷的身躯在傅皓月看来都是这般可爱, 此时又忍不住轻笑出声, 想自己借着酒意肆意妄为逗弄她竟是这般有意思。
    心头化成一汪春水, 可不知为何, 心底却又泛上一阵怅然, 是说不出的空落，想着自己许是只有借着各种机会，才敢打破所谓的分寸。
    分明曾经的他是何等的随心所欲，可如今在唐淳面前, 却像是习惯了唯诺。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蔡女士的呼唤，伴随着由远即近的脚步声, 令唐淳瞬间瞪大了眼睛。
    而下一刻，不等唐淳开口，原先靠在唐淳身上的傅皓月却是蓦地直起了脊背，又往后退了两步，在刹那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唐淳转身，而下一刻，房门便突然被蔡女士从外打开，看着房间里的两人，愣了片刻后笑着开口道：“傅先生怎么在小淳的房间？水果都准备好了，咱们去客厅吧。”
    只见傅皓月神色镇定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不见丝毫慌张，在听到蔡女士的问话后又浅笑着回答：“是我来找小唐要些解酒药的，许是太久没喝了，有些不胜酒力。”
    蔡女士恍然，瞧着傅皓月那张不带半点心虚的脸和通体高雅的气质，那是半点都没有怀疑什么，反倒是冲着站在一旁的唐淳开口：“小淳，咱们家有醒酒药吗？赶紧给傅先生找一下。”
    “嗐，都怪我家那位，一个劲儿拉着你喝酒。”
    “不怪唐先生，是我没想到自己的酒量这么差。”傅皓月说着，一副谦谦公子，陌上人如玉的模样，与刚刚那‘无赖’的做派截然相反。
    唐淳傻在原地，瞧着眼前的傅皓月，嘴角忍不住一抽，暗暗腹诽道：您老这头疼，看起来是好得差不多了啊？
    ……
    屋外的夜色铺满了整个天空，偶有几颗星星点缀在其间，而一抹明亮的弯月则是挂在一头，散发着温柔的光。
    客厅里，电视正在播放着俗套的春晚，即使这么多年下来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已经没什么看头了，但在大年三十的夜里要是不放春晚，总觉得是少了那么点味儿。
    许是为了招待傅皓月，唐爸不仅买了一瓶上好的红酒，还买了许多水果，各个都是挑贵的买，一桌子饭吃完，如今这茶几上倒是又满当当地摆上了各式各样的水果。
    唐淳坐在长沙发的最角落，一边吃着好不容易能吃上两口的进口奶油草莓，一边看着电视机里的春晚，时不时还分心听自家父亲和傅皓月掰扯上两句。
    都说男人不喜聊天，可今日这晚上下来，她爸和傅皓月的话好像就没断过。
    从天文到地理，从时政到经济，这会儿倒是开始聊股市了。
    蔡女士是个标准的家庭主妇，唐爸在一家企业里兢兢业业干了几十年，这会儿也混了个主管的位置，家里的经济条件确实不错，但也仅仅是小康罢了。
    唐爸平日里有玩些股票，时不时就喜欢冲着那几根红绿线琢磨，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就从没赚过多久钱，不过因为唐爸这人还算是理智，因此投入地也不多。
    两人不知怎的竟是聊到了这里，而傅皓月简单的三两句竟顿时点拨了唐爸，以至于唐爸一时间也没能克制住，便又拉着傅皓月问了好些。
    唐淳是不懂这些玩意儿，平日里连基金都搞不明白，股票这种高风险的东西更是连看一眼都觉得吓人。她这会儿手上是有一些闲钱，前段时间一直在网上刷些短视频在教女孩子要理财，她本是想去银行买个理财产品得了，可如今听到傅皓月同自家老爸的对话，就连吃水果的动作都慢了好些，视线虽是落在电视上，可耳朵却是竖得老高，默默将傅皓月说的那几只股一个个都记了下来。
    白捡钱的事儿，她怎么能不把握？
    而就在这时，电视里突然传来了抢红包的声音，唐淳又陡然被抓住了注意力，随之又像是蓦地回想起了什么，握上了一旁母亲大人的手，轻声询问道：“妈，这大年三十了，你是不是也得给我发发红包？”
    此话一出，一时间，客厅里其余三人的视线便齐刷刷地落在了唐淳的身上。
    气氛停滞了片刻，唐淳的表情一僵，目光略显局促地扫过眼前的三人，心下倒是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而就在唐淳准备收回自己要红包的话时，却又听身边的蔡女士开口道：“小淳，你这一个月赚的可比我和你爸多多了！难道不应该是你发红包孝敬你爸妈吗？”
    唐淳：……
    好家伙，没要到红包也就算了，反倒给自己挖了个坑。
    唐爸和蔡女士一直都是夫妻同心的，这会儿也是认真地附和道：“是啊是啊，你都已经是入了社会的社会人了，怎么还好意思找你妈要红包。”
    被‘批评’地有些愧疚，唐淳心想自己工作以来，似乎的确没给爸妈送些什么礼物，于是这会儿也只好默默地掏出了手机，开口道：“行行行……那就我发红包。”
    一听到抢红包这事儿，蔡女士就来劲了，随之又想起什么，冲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傅皓月张罗道：“来来来，我们拉个群，傅先生你也进来吧，能多宰她一点就多宰一点。”
    唐淳：？？
    原本想发个两百就完事的唐淳这会儿则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而就在唐淳愣神之际，沙发那头的三人却是不知何事面对面建了一个小群，又将她给拉了进去，群名还是极为直白：抢红包群。
    傅皓月也是一头雾水，被唐爸指导着进了一个群，瞧着那群名心里也隐隐约约是知道了些什么。
    目光落在女孩那一脸肉疼的表情上，心想让她这小财迷掏钱，怕是在割她肉一样。
    心里不免有些失笑，但又觉得有趣地紧，因而一时间也没出声，默默地随着唐家二老。
    唐淳确实是肉疼了，像傅先生这种人，哪儿还会瞧得起她这点钱？
    怕被傅皓月笑话，唐淳咬咬牙连着发了五个‘400’块钱的红包，当然每个都设定了有四人能抢。
    红包刚发出去，唐淳便动作迅速地抢走了自己的那份，可偏偏一套操作下来，她自己五个红包加起来居然连一百块钱都不到。
    而蔡女士则是连着三次拿了手气王，就连唐爸和傅先生也都分别拿了一次。
    一时间，客厅里迸发出了热闹的笑声，尤其是蔡女士，笑得最为大声，还忍不住对唐淳的手气‘嘲笑’了一番。
    傅皓月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算了算自己抢下来的红包，差不多也有个300。
    “啊啊啊！不管，妈，你也得发一个！”唐淳开始撒娇，将女儿家的娇态展现地淋漓尽致。
    蔡女士被磨得没了办法，也发了一个五百块钱的红包。
    唐淳是第一个抢的，拿了八十块钱，本还在窃喜，却发现一晃下来，大伙儿都是三位数。
    女孩颇有些欲哭无泪，傅皓月见此，也点开了发红包的界面，正打算先发个十万块钱的红包，但偏偏系统提示只能最多发每人两百。
    傅皓月沉默了些许，随即只好发了六百块钱的红包。
    这或许是傅皓月长这么大，第一次发的这么小的红包了。
    但尽管如此，大伙儿依旧是抢的很开心，尤其是唐淳，一看到是两百，顿时乐开了花。
    “哟！不愧是傅老板，这么大手笔！”蔡女士笑着开口，而唐爸也乐呵地要命。
    毕竟他平日的工资卡都交在了自家老婆的手里，没想到大年三十还有机会能留点私房钱。
    一时间，天也不聊了，电视也不看了，一行四人就齐刷刷地盯着红包群抢红包，气氛一散下午时的尴尬与局促，画面变得极为温馨与融洽。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不早了，茶几上的果盘也都被吃得七七八八，就连春晚都似乎要开始接近尾声。
    唐淳被蔡女士招呼着送傅皓月下楼，于是便套了个外套，同傅先生一块儿走下了公寓。
    外面的风很冷，公寓下的街道也极其冷清，但却不显一丝落寞。
    许是屋里的热气属实暖和，唐淳这会儿的脸颊都还透着淡淡的红晕。
    “傅先生，您打电话给司机了吗？”唐淳仰头问道。
    傅皓月落在口袋里的手紧拽着手机，但脸上却是并未表现出什么，只是语气轻淡地开口：“还没。”
    等下楼的那一刻，傅皓月才恍然意识到，这一晚过得是有多快。
    而他似乎是有些贪恋这样的氛围了，温馨且又自在，是不管在他幼时，还是现在，都不曾有过的，‘家’的味道。
    “陪我再走会儿吧。”傅皓月说着，沿着小区公寓楼下的小道抬步，似乎并没有给唐淳拒绝的机会。
    当然，唐淳也没想着拒绝，在傅皓月起身后便默默跟在了他的身边，仿佛也在留恋这一刻的相处。
    两人安静地走在街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却又意外地不觉得尴尬，只是恍惚觉得，仿佛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起也是极好的。
    “伯父伯母真的很好。”也不知过了多久，傅皓月突然出声。
    从唐先生、蔡女士到伯父伯母，也只是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唐淳愣了片刻，随即笑着开口：“傅先生日后也可常来我们家做客，我爸妈铁定都是很欢迎的。”
    话到此，傅皓月的脚步却是猛然一顿，转身看着身边的唐淳，视线微热，“以什么身份？”
    唐淳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在对上他略显灼热的目光时，头脑竟是有那么一刻空白。
    “我要以什么身份来你家？”傅皓月再次重复问了一句，似乎没有给唐淳任何可以逃脱的机会，启唇道：“几个月过去了，唐淳，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心跳猛然漏了一拍，连带着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唐淳怔怔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灯光下，那双桃花眼里盛满了她，仿佛这世界也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嘴唇微启，意外的是，此时此刻的她头脑里竟是闪不出半点拒绝的意思。
    放在口袋里的手松开了手机，微热的掌心轻轻贴在了女孩被风吹冷的脸颊上，傅皓月微垂着视线，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片刻后喉结一滚，极为认真地开口：“我明白，或许我们之间有很多看上去跨不去的鸿沟，而我也不像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样，能给你无限的激情与热血。”
    “但你要知道的是，那些挡在我们之间的沟壑，我会想办法填平，虽然我无法维持年轻，但也不会缺少给你浪漫。”傅皓月一字一句地说着，比那晚在圣诞树下，都要来得严肃与庄重。
    他的睫毛轻颤，指腹似是也有些发抖，可说话的声音却依旧这般稳重，让人看不出他的紧张。
    “我也很意外，在三十多岁的年纪里，遇见了你，也第一次有了想谈恋爱的冲动。我很谨慎，经过了深思熟虑，知道像你这样的年纪，许是该有更加荫密的森林等着你去择木休憩。”
    “但……自私的我，只想把你捆在自己的身边。”
    这是第一次，傅皓月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心绪剖露在唐淳面前，是不同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种冷静与克制。
    说到底，爱情，终归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唐淳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傅皓月，脑子里似是又蓦地回想起了第一次站在傅家大门前的画面。
    那时的她冥冥之中有种预感，觉得自己似乎是走了一条不归路，如今看来，预感是真的。
    这条路，竟是把她的心都给拐走了。
    远处，不知是哪家的小屁孩喊了一句‘新年快乐’，随之便是一阵响亮的鞭炮声，在这个明令禁止放烟花爆竹的城市里，这般恣意妄为。
    “那，我们就试试。”
    唐淳缓缓开口，她想，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在心里点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