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暴露】

    断日城中已经没有往日作为边关贸易的繁华。
    在清晨这种感觉尤甚，寂寥而又空洞，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人影。
    当歌顿和阿黛尔跟随者军队一同进入断日城前，整个断日城给它的感觉便是威严肃穆，还有一种站前的紧张。
    但进入之后，才发现里面竟然如此空旷。
    好在没多久，经过几条街道，空气中总算传来了点生气，街道上也多了不少人影。
    但几乎在街道上看到的人都穿着士兵的服装，或者冒险者的装束，正常人是没有的。
    显然，这座城市中，已然是除了士兵以外，便只剩下战场中最为常见的雇佣兵，也就是冒险者了。
    商人与居民要么早早退出，要么便躲藏在自家地窖中。
    他们祈祷着未知的神祇，保佑这场战事尽快结束，将那群可怖的豺狼人赶回去……
    没多久，军队便在城内的一处广场停下驻足，而身为指挥官的参谋，莱茵哈曼自然是要与指挥官一同去面见这座城市的最高统帅。
    歌顿和阿黛尔也当仁不让的被邀请前去如今被改成临时作战指挥中心的市政中心等候。
    它和阿黛尔并没有跟着上前。
    因为倘若莱茵哈曼真的要发难的话，那么在一群高层将领做出动作俨然是最傻的行为，所以歌顿很是放心的看着莱茵哈曼与军队指挥官走出了它的视野。
    久违的自由活动时间，歌顿的兽瞳顿时亮了起来，它答应莱丽斯的主要目的，虽然是为了看看这个老头到底想要干什么，但另外一个目的还是他对豺狼人组成的怪物军团很有兴趣。
    于是，第一时间，它便和阿黛尔登上了远处将两侧峡谷岩壁链接在一起的高达城墙。八十多米高·的城墙说是一座小山其实也没甚差别。
    登上城墙之后，豁然开朗的便是视野，不再是被城墙遮挡的阴郁雾气，由东方大戈壁而来的晨曦金光宛如利剑，从上方破空而来，将城墙的上半截尽数沐浴在阳光之下，连带着士兵身上的盔甲链衣也是闪闪放亮。
    值得一提的是，城墙有两层，内城墙和外城墙。
    显然是做缓冲地带，不至于外城墙陷落没有能力再度争抢回来。
    而阿黛尔的装束在阳光下同样迷人。
    已经脱去牧师长袍的她，如今身体、包括手掌都被金属制成的甲具所包裹，除了那有着一头秀丽长发的头部，没有被包裹住，可谓是防御的密不透风。
    重装牧师！
    只要对牧师有所了解的士兵看到阿黛尔的装束，以及她胸口亮银板甲前的神徽，都明白了她的职业。
    虽然阿黛尔是个陌生的面孔，但这些天断日城中已经来了许多，现在城墙上都不一定百分百都是断日城的驻军，所以也就没人盘查阿黛尔的身份，任由其自由活动。
    不过，自由活动的区域当阿黛尔带着歌顿靠近外城墙时还是戛然而止，一个身材高大的战士拦住了它和她。
    “这里不是你们现在该来的地方，牧师！”
    胸口还留着三道血痂的高达壮汉俯视着这个只到他腰间的少女。
    “你只有我女儿般大，现在城墙还轮不到你们上来守，回去治疗伤员吧，那里更需要你！”
    “我只是去看看……”
    阿黛尔小声辩解道。
    “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片除了豺狼人怪物外什么都没有的大戈壁。”
    壮汉嘟囔了一声。
    “那战争已经打响了吗？”
    阿黛尔问了一个废话，她的潜意识还认为战斗尚处在僵持阶段。
    但无论是壮汉胸口的伤，还是外城墙的严阵以待，以及墙壁上斑驳的血迹，战斗痕迹，显然是已经经历过战火了……
    “是的，就在前天，那群狼崽子撑着夜色想要偷袭攻城，夜晚他们的战斗能力最强，我们的弓箭也失去了准头……”
    壮汉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见阿黛尔没有前进的打算，他的面部缓和了一点，毕竟前几天他已经见到不少战友的死亡，如果这个年龄只有他女儿般大小的少女死在他的面前，那他的内心定然是不好受的，不然他也不会这般主动让阿黛尔不要靠近外城墙了。
    “那群该死的豺狼人追猎者还时不时躲藏在巨石的阴影中，放冷箭！”
    “还有投石手，里面那个身材最大的豺狼人，丢了个磨盘大小的石头，把城墙都打塌了！”
    说着壮汉指了指右手边不远处的外城墙，那里的城垛正塌了一半，缺口透出的景色，是一大片沙红色的戈壁，和内城墙所能看见的天际相同的颜色。
    “噢，主宰在上，那得多大的力气。”
    阿黛尔恰当的保持惊诧，这样让壮汉的述说欲望更加强烈，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曾经在农庄时，给自己那个天使般的女儿讲述曾经与林间怪物作战的故事一样。
    而阿黛尔便很快从闲聊中提取到不少信息，也算是增长了不少见识。
    她不仅知道战场中豺狼人种类多种多样。
    除了豺狼人追猎者，以及最普通的战士外，还有笔直崖璧都能如履平地的豺狼人食腐者、以及能够释放各种不洁法术的施法者，豺狼人·耶诺古毒牙。
    而且还知道了豺狼人中除了普通豺狼人外，还有一种豺狼人的身份与众不同，而且注定作为军团的首领。
    弗林德豺狼人。
    这种豺狼人又高又大，普通的豺狼人的身高只能到它的小腿，宛如巨人一般，而且最为恐怖的是，它还是一名施法者，能够挥舞着耶诺古所祝福的魔法连枷，腐蚀着任何胆敢对抗耶诺古使者之人的肉体与心灵。
    而趁着两人谈话的间隙，根本便没人注意到一头黑猫已经迈着悠闲的步伐，在将近百米高的城墙上，毫不在意地跳跃着一座有一座的城垛。
    直到到了外城墙才停止了下来。
    看着戈壁上一个又一个豺狼人挖出的地穴，以及远处不少怪物军团驻扎的帐篷，食人魔、巨魔穿插其中后，歌顿大致对这场战争有了些许了解。
    不过随之而来的疑惑便让它很是不解，因为这完全不像是豺狼人全军出击的模样。
    反而像是一支人类军队正优哉游哉的在外边度假，似乎在等着什么。
    毕竟，倘若是真正的豺狼人战团组成的军队，那只要攻击，那必定没有第二次战役，因为在第一次离便会分出一个胜者，绝对不会拖到第二场。
    真正的豺狼人是会避免长期战斗的。
    它们会一次性地用它所有的生命，来展现悍不畏死的疯狂，从而激发你内心的恐惧。
    最好，要么你杀了它，要么它扑倒你然后在你活着的时候，把你的血肉啃食殆尽，填补它那无尽空虚的胃。
    也就在歌顿眺望下方的戈壁后没多久，阿黛尔便催促着它回去，因为时间差不多了，如果不出意外，待会莱茵哈曼和指挥官，估计就要从临时战争指挥中心会晤结束。
    歌顿也就只能遗憾了看了眼城墙之外的荒原，轻轻一跃，跳下了城垛……
    也就在歌顿离开大约半小时以后，斜斜对着断日城的一座荒山之上，一名身材骨骼都比普通豺狼人高上好几倍，有着一对漆黑獠牙的高大豺狼人此时才爬上了山峰顶端。
    它远远眺望着那座山脉中的城池。
    半晌后才收回那浑浊的目光，看向身后低着头拄着一根腿骨制成的骨杖的独眼老迈的豺狼人道。
    “阿加布祭祀，你说的那个人类还有多久到达这座人类城市？”
    它的声音低沉而又残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戈壁中最为凶狠的动物，烈虎。
    而体重超过两吨，身长将近六米，成年便是五阶的烈虎，它不用武器，全凭借爪子，以及肉体力量在成年的那一刻，前往戈壁深处搏杀了三头。
    那一刻起，几乎所有豺狼人都坚信着它能够带领这个氏族走向兴盛，它也发过誓言，要带着豺狼人，征服这座大陆，然后将无尽的残杀与破坏，献给耶诺古。
    而今日，戈壁所有的生物都臣服于耶诺古还有它的脚下，未曾臣服的都被它送去见伟大的豺狼人之神去了，也算是见证了这个誓言的一部分。
    “强大的艾萨克，前几日我与那名人类法术最后的沟通，是在一星期以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几日了，请您再等待些许，等待信号，这样我们就可以花费最小的代价，来攻陷这座城池。”
    披着动物皮毛制成的长袍，裸露在外的皮毛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独眼的祭祀的声音有些颤颤巍巍。
    显然这些天艾萨克带来的压力，让它有点胆战心惊，生怕一个回答的不满意，就会被艾萨克连皮带骨一口吞下，这些天光它在身边，亲眼目睹被艾萨克吞下的豺狼人就不止十个。
    “伟大的耶诺古不是让我们在这里看着那群人类向我们耀武扬威的！我们应该爬上去，撕碎他们的血肉，吞咽他们的眼珠，听着耳边传来悦耳的哀嚎，放肆地大小，这样才算将残杀与破坏在死亡中展现的淋漓尽至，也就可以取悦那无比强大的嗜杀恶兽了。”
    果然，长期的等待让这头弗林德豺狼人焦躁不已，嗜血与狂暴不断的在它的血液中跳动着，挑拨这它那与身体并不相称的脆弱心弦。
    它几乎是用低吼的方式，讲言语尽数吐出，锐利的爪子不安的将地上的石头犁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岩石除了表面的沟壑以外，尽数是灰色的石末。
    一阵风吹来，便归于尘土。
    “可是，伟大的耶诺古，祂的神谕让我们在抵达目的地前，减少消耗，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有限的力量。”
    “豺狼人的诞生需要更多的智慧血肉温床，等到完全攻陷这座城池后，我们便可以不再顾忌了！之后便是一马平川，再无这种险阻了。”
    “求您再按捺一下，艾萨克大人！”
    独眼的豺狼人祭祀连忙恳切道，这些天的等待不就是因为神谕才按捺不动。
    在征兆还未出现之前，它们大举进攻很有可能没能得到耶诺古的祝福，反倒是迎来愤怒。
    体内的暴虐让这头弗林德豺狼人喘气声有加粗了几分，但终究还是呜咽了一声，终止了这场眺望，显然，它也明白，耶诺古的旨意高于一切。
    不过，就在它要转头离去之时。
    独眼豺狼人手中的骨杖微微一闪，年迈的豺狼人睁大了那只浑浊的独眼，惊喜的道。
    “艾萨克大人，来了！他来了！”
    “征兆来了！那名人类法师到了！”
    “如果不出意外，这座城池的陷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我仿佛已经能听到耳边那动人的哀鸣了！”
    独眼豺狼人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听的更清楚一些。
    不过很快就被暴虐再度上涌眼眶的艾萨克给惊醒，它拎着独眼豺狼人干瘪只剩一层皮的后颈，然后森然笑道。
    “那还等什么，快去通知地穴中的子民们，准备享受杀戮吧！饥饿将是它们最大的动力！这场战斗，弱者都会被淘汰！哈哈哈！”
    艾萨克的声音传至荒山几里以外，不过地表除了已经死去的动物腐烂骸骨，以及惊起了一群食腐乌鸦外，再无其他动静。
    ……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以及仆从无比恭敬的声音。
    “莱茵哈曼大人，这是您要的材料，我们已经送来了”
    莱茵哈曼匆忙的用地毯遮盖木板上用血铭刻出的仪式法阵，然后整理着装，待到气息平稳后，才打开房门，看了眼好似有些眼熟的侍从，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过他的主要目标还是盯着物品看，所以也没纠结相貌，直接接过侍者手中盘子上的次元袋，打开略微一看，满意的颔首道。
    “不错，都是我要的东西，你可以回去了。”
    说完，他便要把门关上，但在下一刻一股冥冥中的威胁感让他直接利用心灵传送，离开了原地三米，横移飘向了一边。
    然后下一刻，耳边便传来木门爆裂之声。
    还有大厅踢门而入，军团指挥官利托曼的声音。
    “放弃挣扎吧，莱茵哈曼，你的罪行暴露了！”
    他手中的留影法球正循环播放着刚才莱茵哈曼如何绘制法阵，沟通豺狼人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