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绿柳之围

    凡人中也有胸襟如此磊落之人。修真界那些所谓强者修士的人品，呵呵，还真没法同这蔡老爷子相比。
    “阿离姐姐！来我带你逛逛这绿柳庄；别看这园子不大，却是我蔡家传承了两百年的祖宅呢。”蔡羽凰满脸自豪道。
    小狐儿含笑打量这片庄园。这园子里面的建筑都是青砖垒成，灰碧色瓦片让房屋显得更加幽静。
    庄子四周大片柳树成荫，远有矮墙把尘嚣隔绝，内有莲花绿水曲栏回廊；连行走在庄内仆役的身上都多了些许悠然之意。
    好一处尘世桃源，小狐儿心中感叹，生性良善之人就该多得上天眷顾。也不知我这无家可归狐狸，何时能像蔡家人一样，得享平安喜乐。
    “阿离姑娘，你伤势未愈，又连日舟车劳顿，想必很是辛苦。”
    “羽儿，你送阿离前去歇息，稍后我会安排下人过去送些饮食。”蔡三木肉体凡胎，赶了这么久的路早已疲惫不堪。
    他嘱咐好蔡羽凰，又去安排人手准备卸货，折腾小半响后，才由下人搀扶着进内院歇息去了。
    小狐儿早就在蔡羽凰的陪同下，住进庄中一小院。从蔡羽凰那她知道了这蔡家世代行医，城里最大那几家医堂药馆就是他们家的产业。
    要不是这次店里出了点意外，离不开人，也不会由老爷子带队去收集药材。
    平时蔡老爷子基本不管庄外事情，都是蔡羽凰大伯带人在城里主持事务。
    蔡家医术在这十里八乡很有名气，据说连蔡家仆人都识得药草，懂得药性。
    别看蔡羽凰今年才十一岁，医术已经很是了得；否则这次出门，蔡老爷子也不会带他这么个半大孩子去深山老林里受苦。
    安排好阿离，蔡羽凰很是自觉地告辞。连日的颠簸让小狐儿很疲劳，她梳洗一番，草草用了点晚饭就沉沉睡去。
    这绿柳庄里的人很是淳朴，没有人觊觎，没有人算计。小狐儿很喜欢这种生活，闲来无事也会拉着蔡羽凰去城里逛逛。这一呆就是月许，这是她离开族地以来最为安详的日子。
    “阿离姐姐看剑！”蔡羽凰最近迷上修武。蔡老爷子为此，还特地给他请了个教习。他每天要用三个时辰练功，余下时间他最喜欢找阿离过过招。
    大概整个绿柳庄，也只有阿离会真揍他。刚开始蔡羽凰欺负她不懂武学，想要在她面前显摆；哪曾想，阿离根本就不买他的账，任他招式如何变化，人家一拳，就破除他所有攻击。只一拳，他连让阿离出两拳的资格都没有。
    这让蔡羽凰如何甘心？他心中铆足了劲，一有闲暇就来找阿离试剑；扰得她实在没法，干脆狠狠虐了蔡羽凰一顿。
    可那家伙越发来劲，接连被虐，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愈加猖狂；甚至连偷袭这等下作手法也用上。阿离不厌其烦，每次都把他揍得很惨。
    蔡老爷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自不是傻子，他早就看出这阿离姑娘恐怕很不简单。他没问这丫头来历，在他看来，无论阿离是何出身，与他蔡家都没关联；他只当她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只是尽一个医者本分而已。
    安逸的生活似乎与阿离绝缘。安静了上百年的绿柳庄在这天傍晚，，迎来了它第一次的劫难。
    数百马贼忽然杀进城中，把处在城池最边缘的绿柳庄团团围住。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仆人们乱成一团。
    蔡老爷子把众人召集在后院，他来回踱着步子，遣管家收拢人手护住整个内院；又吩咐下人把庄中武师供奉请来坐镇主院。
    另外还派人向官府、亲族求助，不管派出去的人能否完成任务，总归也是多出一个希望。
    安排好一切的蔡三木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蔡羽凰紧紧守护在爷爷身边，虽然他才修武一个月连最低等的武徒都算不上，危机关头也要守护在至亲身旁。
    阿离依旧一身男装，施施然来到蔡老爷子身边。她冲老爷子颔首施礼，径直站到他身后。
    不用去问也知事态严重。她没像蔡家那样慌乱。蔡三木回头看了她一眼，万一守不住，可能需要这丫头帮忙，也不知人家愿不愿意。
    蔡羽凰见她到来，心中安定不少，阿离姐姐一直很神秘，具体实力如何，凭他的本事根本就试不出来；想来应该不比庄中那些武师差。
    相比外面的混乱，正厅内显得有些过于安静。蔡老爷子双眉紧琐不时地用大母指按压太阳穴。
    “老爷，按照您的吩咐，所有人都准备妥当；范、纪等武师已经守在院外，有三少爷在外面指挥老爷暂且放心。”这蔡府管家进来时脚步虽急但放的很轻，生怕他动作太大扯动这平静将战事触发。
    蔡老爷子点头摆手示意管家退去，他合上双目后背贴靠在椅子上。紧抓扶手的手指骨有些发白。
    蔡家长子蔡成名领着一众族亲走进厅中，他没去惊扰父亲，静静站到蔡羽凰身侧。此时厅内容纳百十号人显得有些拥挤，惶惶不安的人群安静站在角落，连孩童都没发出一点响动；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命运号角降临。
    咻、咻，尖锐的信号声响起；庄外马嘶人吼冲突起来。绿柳庄内有家丁护院两百余人；再加上武师供奉，人数上并不弱于马贼。
    即使交手有所损伤，想来那些马贼想要突破防线，进入后院也要好一会才能做到。但愿这段时间，那些与蔡家交好的官府宗族，能闻讯赶来救援。
    蔡老爷子心中筹划却没有多少底气。谁都有危机关头自保心思，要是没人来……
    喊杀声愈发激烈，老爷子睁开双眼豁然起身。
    众人把目光齐齐投向这年过六旬的老者，他虽然不是武者却是蔡家的定海神针。
    蔡羽凰上前搀扶爷爷手臂，老爷抓住孙子手腕迈步走向厅外。
    “爹，您身子骨要紧，儿子去外面看看……”蔡成名低声呼唤一句，言语中带着些许哀求之意。
    蔡三木脚步一顿，回头看了长子一眼干涩道“成名，爹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够本了；你们还年轻，万一，万一这庄子保不住，你就带着族人，逃命去吧。”
    说完转身向外走去。蔡成名心中堵得慌，望着阿爹背影佝偻的消失在夜色中，他忽然觉得父亲这一日间，苍老了许多。
    阿离礼貌地冲这蔡家大少爷点了点头，随后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