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国内导演出现了断层，女导演更是屈指可数，上一个知名度很高的还是陈采薇。
    不少人把沈添青看做陈采薇的接班人。她的电影高产就算了，还风格独特，雅俗共赏，又有一种让人沉迷的气质，演员都像是为剧情而生的，除了戏都没什么辨识度。
    但也不妨碍很多人挤破头想要试镜她的戏。
    可沈添青没拍几部似乎又觉得没意思，跟朋友合伙开了公司，搞起了综艺。
    赶上直播的风口，跟地方台合作了一档解密类的直播综艺，直接爆了。
    这些履历都在百科，但大多数人更感兴趣的还是沈添青的八卦，最出名的就是对方回国指导的商业片庆功宴结束之后的情趣门。
    那年的沈添青压根没以前做演员的时候被采访的那种有礼貌。
    只有在触及自己作品的时候才有个好脸色，导致不少人对她有意见。
    被拍到被合作的演员送她的是一套□□工具后直接成了当年的头条，连带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谣言四起。
    有说她跟自己的男演员不清不楚，还有特殊爱好。
    仗着家里有钱片场摆谱，故意折磨演员，还性骚扰同事。
    这种风言风语最让人兴奋，特别是主角还是个年轻的女导演，沈添青本来都懒得搭理，但是偏偏有记者不怕死，直接在路上堵她的车。
    她也没停，就往前开，对方步步后退，摄像机像个大炮，跟拍的人脸都洋溢着兴奋的红光，以拍到一个女人崩溃的画面为乐。
    沈导，你的特殊爱好家里人知道么？
    您对自己合作过的男演员会
    引擎声轰轰，沈添青自己家底被扒，自己喜欢开的车不太符合她平时的风格，居然是一辆粉红的复古车型。
    隔着挡风玻璃，娱记都能感觉到女人的眼神，压根没把他当人看。
    他心里一慌，往后退了好几步，但是车已经冲了过来，身边的同行都激动地看着这一幕，心里都在编头条的名字。
    砰的一声。
    话筒掉地，车撞上路边的梧桐树，正值秋季，泛黄的梧桐叶簌簌地落地。
    沈添青下车，穿搭都极其随意，踹了一脚没被撞就吓得倒地的记者，很大方地承认：你们这么一出谁不知道我的爱好啊。
    那我在这里撂下话了，我不喜欢男的，别给我整些乱七八糟的新闻。
    姚方方还找了当年的视频，时絮看不到画面，但是嘈杂的声音里听到女声的确耳熟。
    就是之前在她耳边说些中二废话的金主。
    她哭笑不得，实在想不明白当年的小孩怎么长成这样了。
    以前她还和谭檀好的时候，提到对方的这个小妹妹，觉得沈添青乍看高冷，实则性格文静，脾气太软，又爱哭，也得亏是幺妹，大家宠着。
    上面没有家业要继承，也没什么要辛苦打拼的事，只要舒舒服服活着可以了。
    一辈子做喜欢的事儿，发展一下爱好，有喜欢的人谈个恋爱，可以就结婚，就很好。
    虽然她后来跟谭檀那么难看的收场，她自己对沈添青也不再多言，可是时间斗转星移。
    她废了那么大劲从其他位面回来，第一次那么浓重的沧海桑田之感，居然是沈添青给她的。
    而且不太像个正常人，喜欢女的是因为我和谭檀以前在一起影响了她么？
    时絮倒是没有觉得内疚，沈添青从来不是她的责任，她只是觉得唏嘘，这个世界她第一个遇到和曾经的自己有关联的人，变化太大了。
    唉，反正我觉得沈导虽然让人害怕，在某些方面是真的刚，说出柜就出柜。
    姚方方嘴巴就没停下来过，不过沈导那么好看，小蘅你不吃亏的，唉就是她性癖虽然很劲爆，但感觉都是谣传，你看包养人还搞出了扶贫的感觉。
    她一拍桌子，是菩萨啊！
    时絮被这一拍震了震，实在难以想象自己金主是菩萨的样子。
    说完姚方方又叹了口气，不过小蘅，你也不要太难过，我们也可以拿金主当跳板不是。
    不过反正沈导再搞替身文学，也找不到很像时絮的人。
    她又剥起了橘子，酸味冲了时絮一鼻子，时絮愣了一下：什么叫像时絮的人？
    姚方方把橘子塞到自己艺人手里：沈导求而不得的人就是那个演员时絮啊。
    时絮：哪个？
    她突然有点害怕。
    死了十二年那个前辈时絮 。
    第6章 债主妹妹她咬人
    时絮想不明白。
    她离开这个世界那年还是翻盖手机，现在全面屏的触感很好，面部解锁也很方便，搜一个人也很容易。
    沈添青的内容翻页都翻不完。其他明星还有什么关联的人，沈添青恋情的那一栏空空如也，连正儿八经承认的恋情也没。
    时絮不懂为什么沈添青要执着于她。
    病房在四十多层，能看到外面的高楼，同样还是s市，除了地标性建筑，很多都变了。
    冬天很冷，室内很温暖，时絮穿着病号服，每天还要进行手部复健，她恢复得比之前快了一些，期间也有同公司的艺人来探望她。
    孟蘅的记忆压根没有要好的朋友，多半都是塑料味的，寒暄还要带着试探，无非是想问你的金主还要你么？
    孟蘅的金主是沈添青这件事保密性很高。
    很多艺人虽然是公司的合同，但个人选择公司并不会干涉，姚方方就说过有个演员还一个人好几个金主，不被曝光还好，曝光了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捷径太过诱人，总有人飞蛾扑火一般地献祭。
    时絮住院补完了一些时空的知识，也额外看了不少沈添青的片子，她对此人还带着回忆里的滤镜，总觉得还是那个羞涩不爱说话的小鬼。
    正好明天要出院，她还是闲着，干脆让姚方方给她搞点资源，毕竟百科里类似《flee》高清无删减 重金求《flee》要完整版急！！！作业要交！《flee》有段女主挥鞭子的能不能分享的问题太多了，让她都有点好奇。
    等真的看到那尺度大又极具暴力美学的片子，时絮还是被噎到了。
    尺度大，也很野，女主角也漂亮得过分，姚方方给她搞到的还是典藏版dvd，两个人趁工作室开会在病房里偷摸看金主拍的黄片。
    胆战心惊的是姚方方，生怕被经纪人处分。
    而提出要求的时絮看的格外认真，一场高空坠落让她看上去消瘦了不少，似乎原本的迷茫都被这么一摔摔没了。每次姚方方和她对视，都觉得撑不住，那双眼好像自带魔力。
    小蘅，你觉得咋样，我朋友在国外留学买的，我废了好大劲才让她借我呢。
    时絮：到时候给你报销。
    姚方方是个财迷，每次帮时絮跑腿都深刻体现了此等气质，但是也知道自己这位艺人也不是个阔佬，沈添青虽然给孟蘅还了最后那点债，但孟蘅还有一堆吸血的家人。
    病房的设备很好，时絮没开音箱，连的蓝牙耳机。她看着屏幕，题材有点都市探险，表面是大学生其实是特工和表面是贵妇人其实是特工的爱情故事。
    爱情也不像是，因为片子的性质，也没纯正片子那么火急火燎，风景质感很好，布景也非常地有质感。
    姚方方久仰此片大名，但在这之前也没看过，觉得又好奇又刺激，时不时喔一声，然后看一眼时絮。
    却发现自己艺人面无表情，看的是很认真。
    特别是在男女主角发生关系的时候，从艺术的角度看非常唯美，让人还有点不好意思的，对方居然打了个哈欠。
    姚方方：这么刺激欸！！！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时絮看片从灯光和镜头分析，她本来也不是专业的，后来在某个空间的宿主是个导演，她也精进了不少。
    女人的□□叫得非常妩媚，让纯女同时絮笑了一下，男人相貌也很英俊，明显的年龄差，甚至还有点纯，时絮觉得演员挑的不错，画面满分。
    余光里的姚方方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她正想说话，门被人推开了。
    先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偶尔长风衣的女人，头发很长，用珍珠发卡别在耳后，露出一张异常特别的脸。
    异常漂亮，风格抓眼，是让人看了一眼还想看第二眼的长相。
    时絮下意识地抬眼，对方歪了歪头，哟了一声，真能看见了？
    姚方方忙不迭站起来，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手上的爆米花还撒了出来，一边找遥控器。
    她怂得肉眼可见，时絮抽了抽嘴角。门被推开，走廊的温度跟室内还是有点差距，风都是冷的，这个进来的女人一脸嚣张，身后跟着的女人助理模样，愕然地看着播放的影片。
    真是影片的高潮，特写都充满了风情，女主角爽到极致的眼泪从眼角滑下，更添了几分艳丽。
    刚好就看我的片呢？
    这声音在时絮刚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匆匆缠过耳朵，今天再听到，她甚至都记不起从前沈添青的声音。
    她只是看着她。
    时絮不知道她回来那天的沈添青是什么打扮，但是她知道此刻的沈添青完完全全和她模糊记忆里的小女孩分开了。
    她长大了，也变了很多。
    是没人提醒的话，时絮都记不起来关联的陌生人。
    大概是时絮的眼神毫不遮掩，沈添青看过来，她生了一双杏眼，小时候看上去圆圆的，特别可爱。
    长开了之后拆开看还是甜的，但是因为气质，因为神情，只让人感觉到一股攻击性，这种攻击性不是很锋利，却带着一股劲，哪怕沈添青看上去很瘦，大衣勾勒出来的身形甚至给人一种薄弱的感觉。
    吓傻了？
    沈添青笑了一声，站在她身边的陶宜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姚方方终于找到了遥控器，准备关的时候沈添青走过来抽了遥控器，别啊，继续看。
    沈添青一来，气氛明显地陷入了僵硬，换句话说就是这里的人怕她也不喜欢和她一块。
    再换算一下是特挺不讨人喜欢的意思。
    但是沈添青习惯了，她小时候是个讨人喜欢的小朋友，可惜人生的前半段路遇见了一辆蛮横的挖掘机，直接斩断了她本应该继续讨人喜欢的路。
    她改了方向，现在伸手点了点时絮的眉心，再一路往下，很自然地去描对方的五官。
    恢复得不错，伤也都好了。
    她的手法缱绻，指尖的热度烫在时絮脸上，像是沾染了陈年烈酒，烧得时絮闭上了眼。
    陶宜关上了门，在走廊上姚方方小心翼翼地问她：陶助理，沈导怎么会突然过来啊？
    她的嘴角还沾着爆米花屑，以陶宜浅薄的艺管经验，也觉得这个团队的人素质都不咋地。
    她推了推眼镜，沈导想来还需要理由吗？
    姚方方被噎了一下。
    这张脸看上去完好无损，沈添青的心情好了很多，而且对方很识趣地闭上了眼睛，让她那点不爽也散了不少。
    这的确是一时兴起的行程，半个小时前沈添青还在蜜瓜娱乐的会议上跟人吵了一架。
    林驰让她稍微收敛一下，给孟蘅的资源已经歪屁股太多了，你一边不让人扒她是谁的人一边又要砸钱捧，我很难做人。
    沈添青横行霸道惯了，孟蘅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代餐，而且颇有失而复得的味道，她还决定要上心一点。
    你又什么可难做人的，我沈添青想捧谁就捧谁。
    林驰是她公司的合伙人，也是她多年作品的制片人，对沈添青的挥霍无度心知肚明。每一次电影核对预算的时候她都一脸心痛，年纪轻轻就熬成了一副守财奴的面相，但是孩子生的早，家里也没再催了。
    那你之前不是捧？不是说随便给点就行了？怎么，真的喜欢上了？
    就是这句话扎到了沈添青身上，林驰也是口无遮拦，在座开会的谁都知道沈添青此人的喜欢不沾染任何□□，都是一种凉薄的移情。
    沈添青顿时脸色就拉下来了，心血来潮来喝咖啡的晏牧雨本来吃瓜吃得欢快，哪能想到还能真吵上，放下手机劝了几句：林驰你就长点心吧，她本来就说了算，对那个孟蘅好就好呗，这有什么的，孟蘅又不是不赚钱。
    林驰哼了一声，她居然想让我把孟蘅塞到综艺里去，这倒是没什么，但是人都定好了，听说下周就宣发了你给我搞这出。
    晏牧雨是个搞摄影的，家里也有点钱，跟林驰还是同学，从经纪人转行做摄影，对圈里的事儿也心知肚明。
    这也没什么啊，插个人而已，她参股但是不太管事，这还突然想起了一茬，等一下，哪个综艺啊，不会是我二哥策划的那个吧？
    林驰点头。
    沈添青端着咖啡冷笑了一声，我连这点权利都没？
    晏牧雨欸了一声，那好说啊，现在要让我经手。
    她说完就出去打电话了。
    沈添青一肚子火，林驰跟她老相识，最知道怎么戳她痛处，她俩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刺来刺去的。
    你有白月光不可说，我也有朱砂痣不能提，但是每到分歧就拎出来互相拉踩，属于东风压倒西风的水平。
    沈添青压根没关晏牧雨打电话问了什么，就自己走了。
    她好长时间没见自己包的小明星，这段时间谭檀还在家，她跟谭檀没什么话可说，关系一般，她也知道自己的喜欢跟谭檀没有关系。
    严格意义上还是谭檀促成的缘分。
    然而时絮当年那么惨，谭檀的锅也逃不掉。
    以前是母债子偿，她本来满腔纯洁的姐债妹偿在和时絮的相处里迅速变异，变成了另一种的渴望。
    但是没有未来。
    人很难完全抽离一段记忆，一家人坐在一起总会提起感情生活。
    父母对沈添青的固执早就习惯了，大哥二哥也不会给沈添青介绍对象，全家人心照不宣地不提恋爱问题。
    生怕沈添青又想不开，要么真的像风随水去，她也随时絮去了。
    这种小心翼翼也很折磨人，谭檀回国的后几乎把沈添青心里对时絮的思念又熬出了血浆。
    她好想她。
    在电梯里陶宜问她是不是回家的时候沈添青深吸一口气，想到孟蘅。
    那张跟时絮有几分像的脸。
    看看也好。
    可是看着心里更难受。
    时絮能感觉到沈添青的力道越来越大，她睁开眼，猝不及防地跟对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