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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妹娓娓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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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与姬如渊打交道数年依旧未曾看透此人,沈翕摩挲着手中的茶盏道:“此人贪财惜命、狡诈多智、残暴冷血。”
    这些词汇中没有一个是褒奖,却与沈谣多日来的接触大相径庭。
    她未再犹豫,遂将今日在监牢中的所见所闻俱告知沈翕。
    姬如渊的那番警告言犹在耳,但她深知如若出事儿,能救得她只有魏国公府,锦衣卫怕是自身难保。
    “中秋……”沈翕若有所思,将沈谣晾在一旁。
    她让张煦白问的几个问题旁人不知其意,但姬如渊狡猾成性怕是早瞧出端倪,他却一直缄口不言,甚至连结果都不曾问。
    沈谣兀自上前将兄长捎带的糕点打开,捻出一枚枫叶状的糕点,慢条斯理地塞入口中品尝,她来之前未及用膳,这会儿子确实有些饿了。
    待她吃完第二个糕点后,沈翕像是突然发觉她的存在,忙笑道:“饿了吧,快些回去用饭。”
    临她出门,沈翕又叮嘱道:“日后出门多带些随从,有事可以直接找沈武。”
    沈武是魏国公府的大管家,只听从沈翕的命令。
    即便沈翕不说,她也知道近日街上不太平,不然她也不会在大街上被北鲜的细作劫持。
    沈谣抬眸看了眼自己的父亲,想了想又将今日自己试探语嫣然的缘由告知了父亲。
    “你怀疑语嫣然说的都是假的?”沈翕有些惊讶,他未曾想到女儿小小年纪竟这般心思深沉。
    沈谣眉眼未有半点动静,只低声道:“是。如果有人刻意用摄魂术反复教她说这些话,将前前后后推演的一般无二,那么张煦白施术得到便是别人想要我们知道的结果。”
    她故意捡一些所有人都会遗漏的细枝末节试探,果然语嫣然露出了破绽。
    第46章 学画
    经此一事后她决心在家好好养病,多数时候倒是在沈小九的院子里。
    沈小九已满月,因着他出生时的种种异状,魏国公并未大肆操办满月宴,只是家中亲眷草草办了了事,便是魏国公本人对幺子也并无多少关爱,旁人自然见风使舵。唯独老夫人对一众子孙一视同仁,时不时赏赐些东西下来,若不然这猫儿大的月娃在偌大的魏国公府怕是活不下来。
    绿柳抱着针线笸箩在摇篮旁做针线,时不时抬头看下身旁熟睡的婴儿。
    沈谣看了看她怀中的笸箩,见里面放了两双婴儿的虎头鞋,两三个肚兜,随意拿起一个《鱼戏莲》图样的红肚兜翻开,见其针法多样、色彩艳丽、图案朴实,且针脚细腻,完全不似一个烧火丫头的水准,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绿柳做得一手好针黹,这鲤鱼活灵活现,我瞧着似乎是蜀绣。”
    绿柳腼腆地笑了笑:“当不得姑娘如此夸赞,如蝉、秋容两位姐姐做的针线才是真的好呢,我这手艺实在比不了。”
    青竹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如蝉是二姑娘贴身丫鬟,秋容是二夫人院里丫鬟,皆是主子跟前得脸的丫头,绿柳却能与之交好,尤其是二姑娘因着魏国公夫人的缘故,本就讨厌沈小九,更不可能来看他,这绿柳倒是很有几分能耐。
    沈谣一边逗弄着沈小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听说蜀绣中有一门双面绣很是出彩,你可会?”
    “自是不会的,如双面绣这种高超技法多是家传秘法,奴婢出身卑微,从前连见都未曾见过,还是来了国公府之后才有缘得见。”两人聊了一会儿,绿柳的神色放松下来。
    沈谣又跟她唠了几句家常,忽然道:“姬大人是不是特别爱吃羊汤”
    “那是……”当然还没说出口,绿柳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呜哇——”沈谣正要再问,一声啼哭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绿柳忙告了罪,上前查看沈小九的尿片,待她收拾完,屋子里已没了沈谣主仆的身影。
    青竹疑惑道:“姑娘可是怀疑绿柳是锦衣卫的探子?”
    “不是怀疑,是确定。”沈谣眉心微拧,她前几日无意间在沈小九的院子里发现了鸟粪,是鸽子留下的。
    随即她便命暗卫留心绿柳的日常行为,再将绿柳的身份文书细细一查,便查出些许端倪,但这些端倪并不足以知晓绿柳的身份,今日不过她随口一炸,竟然炸了出来。
    “她怎么会是锦衣卫的探子?”青竹依旧不敢相信,前不久才出了一个春草,今个儿又来了一个绿柳,锦衣卫果真是神通广大。
    沈谣淡淡道:“她刚刚回话的意思是不知道姬大人是否爱吃羊汤,而不是询问姬大人是谁,本朝姓姬的官员虽不多,但出名的也有两三个,为何她就确定我说的是姬如渊,分明习惯使然。”
    “那姑娘为何不将人抓起来?”
    “一颗已经暴露的棋子而已,无碍。”况且即使没有了绿柳,还有红柳白柳,何必多此一举。
    “宋先生可是今日授课?”沈谣多日不曾去女学,二夫人昨日特地将她叫去问话,言辞间无不是劝学之意。
    青竹道:“是的,姑娘备下的礼物这会儿该是送到了。”
    沈谣回到紫藤院拿了学具后便去了族里的学堂,其他几位姑娘早到了,沈谣慢吞吞放好学具,宋温如施施然进了屋。
    原本还在玩闹的几位姑娘立即正襟危坐,一双双眼睛含羞带怯地偷偷打量宋夫子。
    宋温如也的确生的俊美,与当世文人的儒雅不同的是宋温如的儒雅中透着魏晋风骨,倒也不是肤白唇朱,阴柔之美,只那一袭白衣端的是广袖飘飘,仿若谪仙人。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宋温如清润的嗓音如流水般汇入每个人的耳迹,“今日便以摩诘居士的这首诗作画,山色分明,流水无声;花开四季,鸟不俱人。这四句恰好是一幅山水花鸟图。”
    “这头一句‘远看山有色’有色便是好山,何为有色?枫红松翠是色,寒色苍苍是色,奇傀峭拔亦是色……”
    宋温如也的确学识渊博,无论何种技法信手拈来。
    “画有六法,一曰气韵生动。气韵不可学,此而知之,自然天授。然亦有学得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1]。作画之前,当蜕去胸中尘浊,丘壑内营,自然写出,这激发而出的情感便由笔墨挥出,七情六欲,皆在其中。”
    宋温如铺开画纸,一边同学生们讲解,一边信手研磨,一言一行皆赏心悦目。
    沈谣坐在最后一排,可以清晰地将在场诸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触及沈慧微微有些泛红的耳垂,好看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学生们也都铺开了画纸,构思之后一个个都拿起笔作画。
    宋温如也并不打扰,慢条斯理地拿起笔,他习惯性地用两指顺了顺笔尖。
    “咝~”声音很小,除了耳聪目明的沈谣,便只有一直暗中关注他的沈慧察觉出了异样。
    宋温如伸出手指,食指尖一颗豆大的血珠,很快便由红转紫,被扎过的地方也酥酥麻麻的透着一股子古怪。
    他另取了一支签子拨开笔尖狼毫,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根细小的绣花针。
    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他将目光投向下首的学生们,于是便与沈谣毫不避让的目光撞个正着。
    四目相对,似有刀剑相击。
    宋温如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重新选了一支笔,在用之前仔细检查过后方才沾了墨。
    约莫一个时辰后,各位姑娘皆停了笔。
    宋温如一个个走过去看画,随后指出不足。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在指导沈慧时他明显要温和许多,也比旁人要细致许多。
    轮到沈谣时,宋温如看着这画却不知该说什么。
    纸上绘的是伏案作画的少女,侧颜姣好,满头青丝顺着衣料蜿蜒而下,绘出少女曼妙的腰肢。
    少女素白指尖握着一管玉笔,笔下是春山烂漫,斜阳阡陌。
    宋温如看画的时间过长,姑娘们都围拢了过来,沈媺忍不住惊道:“六妹,你画二姐作什么?先生让画的是山水图!”
    沈慧看到画中的自己神色复杂,却也未置一词。
    沈谣拿起画,认真道:“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山水在何处?眉眼盈盈处。[2]”
    闻言,宋温如不由赞道:“好!答得好!六姑娘果真是七窍玲珑心。”
    下了课,学生们一个个都走了,沈谣有意拖延,自然就留在了最后。
    宋温如也不急着走,似乎是在看书,又似乎是在欣赏学生们的作品。
    沈慧走得也迟,临去时深深地看了沈谣一眼,那一眼意味不明,又似乎暗含警告。
    “先生这画可曾取名?”见人都走了,沈谣移步向前看向宋温如的画。
    这幅画千山苍茫,万籁俱寂,一只雄鹰展翅飞向正冉冉升起的旭日。
    “未曾,不如请六姑娘赐名可否?”宋温如抬首望向她,面上是淡淡的笑容。
    沈谣抿了抿唇,道:“我看不如叫它‘野心’如何?”
    宋温如授课至今,沈谣只来过这一回,对他自是没有多少视图之意。
    “哈哈——”宋温如竟然大笑起来,眼角堆叠起一圈笑纹,看着比不笑时要年长些。
    沈谣恍惚想起宋温如似乎已年近而立,平日里温和淡漠的谪仙模样,竟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盯着沈谣的眼睛看了一瞬,叹道:“你有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
    沈谣不仅从他的画中看出他的野心,其实在更早之前,万卷楼的那次初见,她便看透了这个声名远播不肯入仕,却又广交权贵,往来无下品的才子。
    怕不是不肯入仕,而是不能入仕。这才费心费力经营自己的名声,待声名鹊起之时自荐做了太子宾客,野心昭然若揭。
    可笑世人都赞他淡泊名利,视钱财如粪土。
    “先生是聪明人,有些事说出来犯了主家忌讳,你好自为之。”该说的都说了,宋温如接近沈慧别有所图,沈谣从他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的爱慕,只有企图。
    话已说的明白,宋温如若是仍纠缠不放,沈谣自信有的是法子撵他走,只是到时候再走可不一定是全须全尾走出去的。
    宋温如当日便见了沈二老爷,不顾他千般挽留,执意请辞。二老爷无法只得作罢,临去之前命管家取了自己书房珍藏的一幅前朝画作送予宋温如。
    他走得急,出门不久便被追上来的小厮叫住了,往他怀中塞了一张字条便走了。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字条,宋温如有些哭笑不得。
    只见上面写道:解药一碗绿豆汤。
    他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该笑这沈六姑娘顽劣,还是狡猾?
    下晌在画室她不说,非得等他离了国公府才悄然送出解药方子,这丫头真真是奸猾。
    宋温如离去的消息很快便被他的女学生们知道了,沈谣以为二姐还会如上次一般过来与她大吵一架,哪知紫藤院风平浪静的很。
    但这也只是表面上的平静而已,府上几位姑娘私下都琢磨是沈谣将人给气走了,于是联袂而来,朝着她一顿冷嘲热讽,她倒是无所谓,气得青禾青画脸红脖子粗。
    “您就是脾气太好了,才被几个姑娘这般欺负。”青画摆了饭食,却见桌上皆是素菜不由惊叫:“四姑娘当真让厨房克扣了咱们姑娘的饭菜,真是太过分了!”
    青禾凑上来看了看,杏眼圆瞪,“四姑娘不过是仗着她娘亲执掌中馈,竟拿了鸡毛当令箭,她凭什么克扣咱们姑娘的份利,我这就去后厨理论。”
    半个时辰后,青禾抹着眼泪回了院子,抽泣道:“蔡管事说咱们姑娘身子弱,吃不得荤腥,上头特意交代下来六姑娘的饮食需清淡些。”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便是病人才更需要这些荤腥进补才是,二房分明是用这些小事来拿捏咱们主子。”
    几个丫鬟皆是愤愤不平,倒是秋娘镇定自若地为沈谣布菜,等她用罢,方才低声道:“姑娘,请夫人回来吧,无论如何她还是您的母亲。”
    子不嫌母丑,便是再有怨,此刻也该消了。
    沈谣回眸看了秋娘一眼,神色莫名。
    或许在所有人眼中,她是因着怨恨亲生母亲对自己的凉薄,这才见死不救。
    沈谣并不想解释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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