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扑朔迷离

    就算再着急林员外一家也不好意思让天佑三人饿着肚子就开始工作。他们毕竟是仙门中人，不是哪都能雇来的帮工。当然天佑也没故意耽搁时间，拿出了在食堂吃饭的效率解决完午餐就连催带赶的把赵公明和庞大海拽出了林府。
    “打起精神来，那个林员外绝对有事隐瞒。”前一秒还在与送行的林员外挥手告别，后一秒转过脸来的天佑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庞大海这个直肠子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弯来。“怎么了？他为什么要隐瞒我们？我们这是在帮他找儿子啊。难道他不是应该配合我们的吗？”
    “一般来说理当如此，但那林员外显然绝非一般人。”赵公明总算是商贾世家出来的，还不至于像庞大海那么单纯。
    天佑知道庞大海理解不了，于是给他解释。“你自己就生在这中立区，难道不明白这里的规矩？之前进镇的时候那家丁也说了，林家是跑商的，运营着好几只商队，专门在这中立区内贩运货物。这你还不明白吗？”
    庞大海依然是摇头，还是不理解。
    赵公明没好气道：“大海你也真够笨的。这中立区鱼龙混杂，城镇内部还能保证基本安定，出了城镇范围，那就都是蛮荒。流匪、山贼、野兽、妖物，哪样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存在？能在这种地方跑商的商队，那就是私兵。”停了一下，等庞大海消化了前面的信息，赵公明又接着道：“有这样的好几支私兵队伍，你觉得林员外会是那种好相与的人吗？”
    庞大海这下也是反应过来了。“你们是说，他的和善是装的？了就算如此那也没必要骗我们啊？”
    “不是骗，而是隐去了某些重要信息。”天佑给庞大海解惑道：“如果是你儿子丢了，你会怎么做？”
    “如果我和林员外一样有钱的话，大概也会找上咱们紫霄宫帮忙吧。”
    “我问的是你的第一反应。在发现儿子不见了之后，你第一步会做什么？然后再怎么做？”
    “第一步应该是先到房前屋后去找一圈吧。”
    “然后呢？”天佑进一步追问。
    “然后我可能会去问村里的邻居，还有问一下儿子的玩伴，四处打听一下。”
    “要还是找不到呢？”
    “那就发动家人和熟人一起帮着找啊。”庞大海已经越说越熟练了。
    天佑这时候又问：“那么你之前说的找紫霄宫帮忙会放在什么时候开始？”
    “应该是各种能想到的办法都用过了，实在没办法……”庞大海说到一半自己反应过来了。之前询问情况的时候天佑着重问了失踪的时间，林员外当然非常肯定的说时间不长，他基本上是在确认孩子失踪的同时就同步向紫霄宫发出了请求。
    即便林员外很有钱，即便他很关心自己儿子，但紫霄宫毕竟不是街道办事处。儿子失踪了没事，只要出得起价钱，紫霄宫很乐意帮这个忙。可你要是申报了任务，结果过两天又来说儿子找到了，之前是误会。那可就有问题了。
    首先，任务佣金是肯定不会退得。其次，紫霄宫很有可能还会因此记恨上林家。第一次可能未必会直接来找麻烦，但以后万一再有用到紫霄宫的时候，这价钱和办事效率都会大打折扣。而要是再来这么一两次，那就要做好全家一起完蛋的准备。
    紫霄宫虽是仙门，杀起人来可一点都不带含糊的。申报了任务又撤销，这不是拿紫霄宫开涮吗？
    所以说，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正常人就不会第一时间想到紫霄宫头上，非得逼得走投无路了才有可能。
    那么，林员外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决定直接找紫霄宫呢？
    答案很简单。林员外知道某些情况，并据此断定，儿子不是单纯的走失，而是一定被某种情况困住了。当然，天佑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猜测一下。
    “这林员外的儿子能遭遇的无非就是天灾人祸。首先这被困山崖、迷路受伤之类的情况可以直接排除。林家能在这中立区四处跑商，应付这点小事的人手还是不缺的，绝不会请我们出手。”
    “那就是说这是人祸喽？”庞大海明白了情况后倒也能跟上天佑他们的节奏了。
    天佑点头道：“这人祸也分几种，但较大可能性的只有两种。一是绑架勒索，二是仇家寻仇。前面这个绑架勒索不太可能，因为真的如此林家要么不会找我们，要么找来我们之后就会第一时间告知，不可能隐瞒实情。”
    “那就是有仇家绑了这林家的儿子？”
    “应该是了。”
    “可就算被仇家绑架，他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赵公明在一旁道：“这还不简单？因为是他先做了缺德事呗。”
    紫霄宫虽然也非绝对正义，但终归是仙门，是正道，所有说，你不可能把紫霄宫当夜神殿一样的使唤。
    像是夜神殿那种杀手组织，只要你出的起价钱，这天下间就没有不能杀的人。但紫霄宫就不会这样。就算给的好处再多，你拜托紫霄宫的事情也不能是伤天害理之事，最起码要占个理，占个大义。哪怕不是真的有理，起码也要能说得过去。
    所以说，如果是林家先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结果仇家找上门来寻仇，像是这种事情紫霄宫肯定是不会管的。当然，如果好处给的足够多，能让紫霄宫连脸面都不管了，那自然另当别论。不过很显然，林员外还没富裕到那个程度。
    天佑把这些分析说完庞大海又有些不理解了。
    “可他如今把我们请了过来，一旦两边碰上，这事情不就败露了吗？难道他就不怕我们找他麻烦？”
    “他有可能真的不怕，因为这仇家很有可能是那种不会泄露具体事情的类型。”
    “天佑你是说……？”
    “冤鬼、恶妖，或者其他某种情况。”
    厉鬼索命、冤鬼复仇，这在神洲大陆可不是什么民间传说，而是真实存在与所有人生活中的现实状况。
    因为神洲大陆的灵气较为丰沛，所以山石成精、禽兽化妖、人死成鬼那都是非常普遍的现象。这其中有冤死之人化为阴魂厉魄回来寻仇也就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倘若事情真如天佑所料，那么林员外显然就不可能提前说出真相，因为那样的话紫霄宫就很有可能不接这个单子，而且就算接了，价格也会非常吓人。
    至于说报复什么的……如果林员外的仇家真的变成了冤魂厉魄，那他就更不必担心了。修士们斩妖除魔那都是份内的事情，除非真的干不过，否则看见了一般也就顺手干掉了。所以林员外根本不担心他的仇家找天佑三人评理，因为正常来说只要碰上，天佑他们就会立刻动手才对。
    “既然如此，那这任务……”庞大海已经相信了天佑的猜测，甚至开始犹豫要不要做这个任务了。
    天佑从后面拍了他一下。“想什么呢？当然要继续做了。就算林员外有错在先，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啊。再说了，刚刚的都只是我的猜测，有可能对，也有可能不对。没搞清楚之前不能妄下定论。就算退一万步说，我们这任务可是走关系拿来的，要是完不成再给退回去，岂不是白浪费了一个大人情？”
    赵公明也在一旁帮腔：“就是。万一真发现林员外伤天害理，大不了我们不惩戒那个绑架了孩子的家伙就是。顺便还可以再敲他一笔。”
    天佑还能说什么？不愧是商贾世家出来的，干什么都能和钱挂钩。
    三人交流完意见便开始正式行动了起来。不管想的再多，找不到孩子就都是废话。
    一般来说寻人任务都是有一定基础的师兄才会去接，因为紫霄宫有专门寻人的法术，只需要有目标人物的生辰八字或者是贴身物品之类的，就可以追踪一定范围内的目标人物。当然，视修为不同，个人的追踪范围是有很大出入的。
    可惜，天佑三人都不会那种法术。不过他们倒是没那么麻烦。
    之前赵公明非要拉着天佑一起做任务就是看中了天佑的追踪技能，而天佑还有个追踪神器就是天上的嘲风。
    妖物的嗅觉通常都不错，嘲风恰好也一样，至少在追踪寻人方面不会比猎犬差。而且嘲风还有个猎犬拍马也赶不上的优势，那就是它会飞，可以随时升空进行大范围的侦查。
    从林员外家出来的时候天佑就特意要了一张卧房的床单，而且是正在用的那张。比起换下洗过的衣物，床单这东西显然不可能天天换，上面的气味要更可靠一些。
    看着后面已经看不见上林镇后天佑才吹响口哨把嘲风叫了下来，然后拿出那张床单给嘲风闻了闻。
    “真羡慕天佑你有这么厉害的妖宠，我们不知何时才能得到一只妖宠呢！”赵公明不无羡慕的望着站在马鞍上四下寻找气味的嘲风感叹。
    “这种事情我可帮不了你们。”天佑虽然能抓到一些幼生期的妖物，可那也得是豁出命去才有可能成功的事情，说不好听点就是拿命在赌。要是为了好友救命用，天佑倒不介意去冒一冒险，可如果只是为了给朋友锦上添花，天佑还没高尚到那个程度。
    有嘲风一路嗅探搜寻，又有林员外提供的商队行进路线和小孩失踪的路段范围，天佑他们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小孩下车的位置。
    蹲在主路之外的一条小径上，天佑伸手在地面上的一个u形浅坑中按了按。“林员外果然没说实话。”重新站起来的天佑回头说道。
    庞大海也过来学着天佑的样子观察了一下地面上的马蹄印，可除了能看出来这是马掌踩出来的痕迹之外，也就没什么收获了。
    “地面上的马蹄印数量很多，而且杂乱无章，说明来的人很多，并且不是简单路过，而是在此地兜圈子，很可能是在寻找什么。蹄印中的马掌形状相似，说明都是出于同一名铁匠之手。蹄铁磨损情况也差距很小，说明这群马匹通常都是一起行动的，且都是统一更换马掌，所以损耗大致差不多。”
    “这个我知道。”庞大海抢先道：“这说明这帮人都是一伙的。”
    天佑点头确认。“符合这些条件的情况只有一个，那就是这群人都是林员外的手下。所以那林员外显然隐瞒了消息，他不是什么发现都没有，而是找到了孩子下车的地方，并且还试图追踪过一段距离。”
    “那为什么又放弃了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庞大海有些急切的催促：“那我们赶紧顺着这条路去前面看看吧？”
    “不，我们回刚刚路过的那个村子。”拉住已经打算往前跑的庞大海，天佑给出了一个相当意外的决定。
    赵公明干净利落的一个翻身蹿上灵骑之后才开口问道：“虽然相信天佑你的判断一定有你的道理，但我还是想了解一下为什么。”
    庞大海也是一脸探寻的望向天佑，显然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明明发现了孩子的踪迹却不继续追下去。之前没到上林镇之前天佑明明挺积极的，怎么和林员外见了一面反倒变的犹豫不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