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8章 收尾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像是突然茅塞顿开，以往难以解开的难题，现在则如同1+1那么简单。
    又像是一个深度近视的人，突然间能够看清楚月球的地表。
    罗并没有沉沦于这股奇妙的力量，他看着啾啾，下令道：“啾啾，去火树银花协助派罗和斯妲姬将大伙送进中控室内。”
    “那你呢？”
    “我得在有限的时间内，让一切恢复如初。”
    “可你现在这样子……罗，你是不是会……”
    啾啾话还没说完，罗就化为黑尘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峡谷两侧的岩山毫无征兆的变成无数颗高尔夫球大小的泡泡，从空中缓缓坠向地面。
    高空之上，以灰为首的一众【契】只觉得身体一寒，就看到将他们送来现实世界的空间裂缝突然消失不见。
    紧接着，空中凭空出现一阵晶莹剔透的粒子，流转不止，在顷刻之间变成罗的样子。
    随后，罗看了一眼灰的脸。
    那五官，像是自己倒映在镜子里的面貌。
    然后，那倒映着自己相貌的镜子突然崩裂出蜘蛛网般的裂痕。
    没有如同镜子摔碎时的脆响声，在一片死寂之中，灰的身体粉碎成无数块，如同一面碎得不能再细碎的镜子。
    其他的【契】正想反击，却发现自己不仅动弹不得，连【主宰】的能力也用不出来。
    罗没有去看他们，而是抬头看向从上方落下来的眼珠子。
    在对上眼珠子的视线之后，罗又偏头看向某个方向的远方。
    那个方向的尽头，是屹立在黑暗大陆的世界树。
    在世界树的树冠上，则是眼珠子的本体。
    眼珠子察觉到了罗的“目光尽头”，顿了顿，继续下落来到罗的面前。
    罗的变化令它震惊。
    “罗，你变成了和我一样的存在，不，应该是更高等级的存在。”
    “很无趣不是吗？”
    罗答非所问似的感叹了一句。
    身为观测者的眼珠子顿时无言以对。
    某种意义而言，在看清了一切后，接下来的每一秒确实都会变得很无趣。
    站在那种位置上，就没有任何【未知】可言，也就不再具备所谓【探索】或【探寻】的资格。
    罗忽然问道：“观测者，你认为我身后的东西会是什么？”
    眼珠子沉默数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道：“我‘看’不大清楚，自然也不可能说得清楚，但是……”
    罗闻言静待下文。
    眼珠子的视线落在罗那空无一物的身后，道：“我认为那是一种能够轻易改变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东西的虚无缥缈之物。”
    “是吗……”
    罗轻声一笑。
    眼珠子意识到了什么，凝了凝神，问道：“你看清了？”
    罗道：“看清了。”
    眼珠子追问道：“是什么？”
    罗抬头注视着太阳，感慨道：“那是我从‘家乡’带来的‘意识聚合体’，说穿了，就是本质上跟你相差无几的存在，而实际上，你可以称它为‘观感’，也确实如你所想的那样，一旦‘观感’乱来，的确是能轻易改变包括你在内的任何存在，不过，它现在已经被我收纳了，成了我‘力量’上的一部分。”
    “……”
    眼珠子愣住了，似乎难以消化这些话的意思。
    罗没有为观测者详细解释的打算，收回望向太阳的视线，转而看向被自己意念束缚住的里世界来客，叹道：“老实说，我挺后悔变成这样的。”
    说着，罗轻轻一抬手。
    火树银花中控室内，白狗和诺布所转化的欲望显像之物突然间瞬移到此处。
    伊库修贝转头看着一脸懵逼的白狗，目露惊色。
    没有多想，又猛地看向红晶屏幕内的转播画面。
    高空上，只见罗又轻轻拨了下手。
    一道空间裂缝出现，紧闭着双眼的亚路嘉从裂缝里跌落出来，
    他的身体趴倒在空中，像是倒在了一面透明的玻璃上。
    回归现实世界后，亚路嘉缓缓醒转。
    这个时候，他本该向罗提出绝对无法完成的【强求】，但此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数秒后，他的人格毫无征兆缩回体内，由拿尼加掌控了身体。
    拿尼加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罗，犹如一只瑟瑟发抖中的小兽。
    罗没有去看恐惧难耐的拿尼加，虚空轻压一下手。
    位于他身前的空中，突然出现四种乐器——钢琴、小提琴、长笛、竖笛。
    罗看着乐器，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摇头，自语道：“我倒忘了，现在已经不需要乐器去作为能力发动前的载体了。”
    话音一落，乐器如烟般消散不见。
    然后，罗看向一众被束缚而动弹不得的【契】。
    似乎是预见了末日即将到来，一众【契】猛地挣扎起来。
    然而，他们的身体被死死禁锢住，只能让徒劳的挣扎体现于脸庞之上。
    “我知道就算让你们在这里灰飞烟灭，在往后的时间里，你们也会以某种方式在‘里世界’中重生，所以，我决定让‘里世界’为你们陪葬，不对，应该说是让你们为‘里世界’陪葬。”
    话音一落，一众【契】确如罗所言，于无声无息间灰飞烟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若不是罗这个变数在，他们早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了。
    这等下场，无疑可以谱写出一首波澜壮阔的悲歌。
    处理完【里世界】和【契】后，罗又一次看向观测者，道：“莫比乌斯蛇的存在是应当的，门的存在也是应当的，守门人和引路人亦是如此，但你没有存在的必要。”
    “你要消灭我？”
    “是的。”
    观测者不由沉默，片刻后尝试着挣扎道：“我觉得我有存在的必要。”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罗很遗憾的摊了摊手。
    于是，世界树树冠之上的观测者毫无缘由的急剧缩小，直至弹珠大小，最终消失不见。
    实际上并非是消失，而是被罗吸收掉了。
    一切正在步向尾声。
    “时间所剩无几了……”
    罗环顾四周一眼。
    在他变成这模样之后，就算不愿意，也已经将黑暗大陆任何一处角落尽收眼底。
    以这种方式将【黑暗大陆的未知】看得一清二楚，也就让他彻底失去继续探索黑暗大陆的动机。
    “接下来就是扫尾了。”
    罗身形一闪，来到火树银花上。
    “罗……”
    看到罗突然出现，斯妲姬先是一愣，随之流露出伤感之色。
    她能感知到罗身上愈发浓郁的死气，那意味着罗即将死去。
    啾啾扑在罗的怀抱里，沉默不语。
    这还是罗第一次感受到啾啾对他的依恋，微笑着抬手轻轻抚摸着啾啾的身体。
    “我时间不多了，临走之前，我会解决灾难，并让大家恢复原样。”
    罗说着，看向大伙所变成的欲望显像之物。
    窝金和信长真是一根筋啊，变拳头变刀的。
    比司吉也该找个对象了，也就不用成天去想着什么金发美男了。
    马哈也太逗了吧，竟然变成卡通片的主角，还是一头猪。
    伊尔迷仍是彻头彻尾的弟控啊。
    金这家伙，果然是随心所欲、特立独行的代名词啊。
    卜哈剌真是的……
    ……
    ……
    视线最终停留在玛奇的欲望显像之物上。
    抱歉了……
    罗默默凝视，身体再次开始尘化，这一次，将是无可挽留。
    与此同时，世界各处兴起了变化。
    直至身体胸膛以下的部位都已经尘化，罗才收回目光，看向派罗和斯妲姬。
    “帮我捎一句话给玛奇。”
    “我拒绝。”
    派罗摇头。
    “有什么话，你自己去跟玛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