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被发现的吻

    雨停了。
    绿间真太郎用右手戴上眼镜，在下楼时朝走廊的木格窗扫了一眼。
    天色尚不明朗，所幸没有再度转阴的趋势。如果继续下雨，合宿的全盘计划都要改变。说起来他和赤司作为正副队长明明参考过天气预报，就这么得不到幸运女神的眷顾吗……
    与生活极度规律的他不同，其他人在合宿的第一晚似乎兴奋地闹腾到半夜，大多还没醒。二楼划为娱乐区的大厅中，青峰和黄濑各横在一张沙发上，中间隔了堆着杂志和游戏机的桌子，盘子只剩果核和包装纸。也不知谁给这两人盖上毛毯，被青峰踹得拖到地上，黄濑的睡相倒是好得像只小羊羔。
    绿间忍住笑意，给他们拍了张合照。又过去捡起毯子遮住睡得沉沉的队友。但是想到昨天青峰依然没参加集体训练，还有合宿的气氛都掩不住的队内分歧，又沉默着转身离开了。
    一楼传来音乐，大厅的天花板非常高，落地窗都紧紧拉上厚重的深色帘，所以他迈入餐厅的那一步就像跨过昼与夜的分界线。这里十分明亮，所有东西，瓶瓶罐罐和厨具都摆放得整齐紧凑，早上的光线充满整间屋子。
    让他连合宿都在行囊中塞了几本神秘学专著的罪魁祸首正站在白色吧台前摇着手动咖啡机磨豆子，咖啡的香味随喀啦喀啦的碾压声扩散开。
    绿间隔着吧台坐到纱夜对面。壁挂电视放着晨间节目动画片，音乐就来自这里，是北极熊一家和胖胖的海豹玩耍，拍开冰面捉鱼的日常。一起对着电视看完这集，在绿间开口前，画面已经变成了晨间占卜。
    “我早就好奇了，这样外宿时，绿间君是怎么解决幸运物的？”
    “尽人事听天命。”绿间盯着占卜节目回答。
    “——阿大！昨天晚上就说过了不要睡在沙发上，快醒醒该起来了！”
    桃井的嗓音活泼充满朝气，听见会让人不由露出微笑。但听到两人下楼的动静，纱夜就像听了猎狗喘息的狐狸，放下磨到一半的咖啡豆急匆匆迈步。
    她的手被绿间下意识牢牢按在桌面上。
    餐厅出口只有一个，楼梯和走廊都要经过大厅，数秒的停顿已经错过抢先离开不碰面的机会。
    说话声朝餐厅来。纱夜焦急地四下一望，忽然蹲身躲入吧台下。
    绿间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怔，但随即也以惊人的敏捷从一侧绕过吧台俯身藏进去。幸好白色吧台是流线圆弧形，下面的空间也并不小。但两人也被酒瓶、茶杯和散发芳香的咖啡罐挤在一起。
    ——你在做什么？
    纱夜诧异地看着挤进来的人。绿间低头迅速在手机上打字，屏幕亮给她：
    “你在躲的人，是青峰？他这两天确实很不对劲，之前就不参加训练，但明显比平时更阴沉暴躁了。”
    那三个人没往吧台这边来，而是坐到桌前吃早餐，吐司的响声细碎酥脆。
    “巨蟹座今天的幸运物很特殊，请认真听喔！那就是——dokidoki的一瞬间！大胆地去接近你喜欢的人吧！”
    “哦哦，这不是晨间占卜吗！小绿怎么还没来，不正常啊！我们去叫他？”
    “要去你自己去。”青峰的低气压听都听得出来。
    “——和你有关？”绿间再次打字。
    “这是你的问题吗？”纱夜同样掏出手机。
    “问题”指向那个他们之间的游戏。绿间用口型说“是”。她只得点头。
    拢着绿眸的长睫毛轻缓地一扇。强烈的心虚感顿时翻涌上来，纱夜垂下头盯着渐渐熄灭的手机屏幕看。
    “什么啊，这里还有酒吗？”青峰似乎才发现宽敞餐厅一角的吧台，怠懒地拖着脚步走过去。一手撑着吧台桌面，向前探出身查看酒柜。
    那只手的热力似乎透过薄薄的橡木层桌面按在她头顶。纱夜骤然睁大眼睛。
    就在青峰不耐烦地屈起指节敲着桌面时，绿间那张秀丽的优等生面容突然在她面前放大，神情一如既往地冷静。无防备的双唇被含住，浅浅吮吸一下就欲探向更深处。纱夜用力偏头，无声地去掰他已经卡在自己颈间的手。
    “喂！阿大，当着经理的面说什么呢！之前我有问过，虽然是酒柜但里面只有饮料而已，绝对不含酒精，再说你根本没到年龄吧？！”
    桃井边喊边捶了捶吧台。就在同一张桌面下，纱夜被吻得气都不敢喘。声音都含在喉咙里，舌尖紧紧相抵的热意反而流遍全身。等那两人离开时，她已经是浑身发软，颤抖着被人环进怀里了。
    “幸运物。”
    手指从纤细的腰背曲线上迅速滑过，绿间按着她的肩把人固定在怀里，抱着她从吧台下站起。他没对行为做任何解释，放开她后转身向训练场地而去。只留下双颊潮红的纱夜低头埋进自己的掌心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表面上看不出，纱夜酱真是坏孩子啊。”
    当她抬起头，就看到笑眯眯的黄濑正坐在吧台前，很悠闲地旋转着高脚椅，向她身后一指。别墅的庭院紧挨餐厅，透过打开的落地窗，夏季茂盛的草木看上去阴翳凉爽，成丛修剪精细的紫阳花在整夜的大雨后开放。
    “铛铛——都被我看到啦！这时候惯例该要点封口费吧？”
    金发少年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笑容开朗地说，他身上还带着花木和夜雨清新潮湿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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