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０）两个人心碎

    三人惊讶，因为这句「够了」不是她们三个人说的。蔷薇是最震惊的，这个声音她以为她忘了，但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从没忘记过，蔷薇慢慢转过身。
    「凉冰。」
    凉冰竟然穿着她们初次遇见对方时的衣服，只是这次的情况不同了，凉冰没有因为发情期的难受而坐倒在地，自己也没有拿着竹剑打跑那些被她的信息素吸引来的alpha。命中注定的交集，蔷薇见义勇为，二话不说揹凉冰去医院，蔷薇看不惯那些alpha的丑态，也许是从小崇拜父亲的英勇强大，蔷薇一直很希望自己是alpha，所以忌妒吧。但不管如何，救人救到底，蔷薇却没想这omega的发情，她的信息素如此浓烈，虽然她是beta，还是不免被影响的脸红心跳加快，生理反应使她也好想「嚐嚐她」，蔷薇自持，完全没对凉冰做什么，既使她真的很美，又在背上咬她耳朵，喘着烫人的气息，舌头舔过她的侧颈，抚摸她、撩拨她，忍耐力大赛，那十几分鐘，蔷薇深深记得，记得一辈子。此刻，凉冰仍然跟当时一样美丽动人，但她看她的眼神，全都变成不用明说的怨恨和冷笑。
    凯莎、鹤熙插不上手，望着凉冰缓缓走上前，蔷薇屏气凝神，好像现在呼吸一秒都会令自己哭泣。蔷薇的眼眸里有纠结、懊悔、歉疚、想念，她只是太害怕了，我那时只是太害怕你最后还是会选一个alpha。凉冰视而不见蔷薇的后悔，也假装没看见自己的痛楚。
    「姊，我不需要一个陌生人来对我下跪，会短命，毫无意义。」
    这话是对凯莎说，凉冰却瞪着蔷薇，四眼相望，两人距离很近，够近了，蔷薇都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她思念很久很久的没错，可事到如今，她还能再要求什么呢？她于她而言已是被抹去的人了，蔷薇要哭，准备跪下身去，这已是她能还她的，对此，凉冰大怒，一巴掌打过去。一旁的两人惊吓，凯莎没料到凉冰会真的打她，她妹妹平常都很冷静，再生气、再愤怒都不会动手，跟她不一样。显然蔷薇真的伤她很深，虽然不曾问过凉冰有多爱，但回过头想，那没什么好问的，因为凉冰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已经说明了一切。为什么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为什么成为抑制剂研究专家？为什么要用药阻断发情期？她其实也不过是再等她来找她，或等一通电话、一封简讯，等待的煎熬折磨与面对女儿的无力痛苦，最终磨利了凉冰对爱的防卫，狠狠刺伤每个要接近她的人，同时也自伤，血流不止。
    「你听不懂人话吗？」凉冰问蔷薇了，蔷薇脸疼，不知该不该答话。
    「你现在很听话，你那时候怎么就一句话都不听，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原来谁说的话你都信，就我说的都是无凭无据，都是狡辩，都是……」
    「凉冰，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每一个字都在抖，蔷薇眼眶泛泪。
    凉冰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抱紧她，蔷薇诧异但没有退，凉冰抓紧蔷薇的后脑，不准她逃，嘴唇凑在她耳边。
    「杜警官，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做什么？」
    蔷薇的唇在抽搐，转头再与凉冰对视，她好心帮她整理衣领，蔷薇却只感觉四分五裂－一个人心碎很痛，两个人心碎会发疯。
    鹤熙全程目睹，不敢相信此时的凉冰跟她先前看见的神态相差甚远，受制于人久了，那反扑很可怕，爱情也是。
    「对了，顺便告诉你，虽然跟毫无瓜葛的人说这种事很多馀，但是我高兴……我有女儿了，杜警官，请你不要来打扰我们。」
    蔷薇的眼泪不断从脸颊滑落，过去的回忆全都涌了上来，却再也不能重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凉冰也是红了眼眶，偽装的铜墙铁壁开始崩塌，但她没有立刻崩溃。鹤熙本来想替蔷薇解释，但凯莎挡在身前，表情示意她这是她们的命运，蔷薇要知难而退或义无反顾？凉冰要恨她一辈子或原谅释怀？她们都无法为两人做选择，然而鹤熙很不理解凯莎的做法，明明她们可以好好谈，一定要搞得支离破碎？这对小爱公平吗？鹤熙最终气得扭头上楼，凯莎没有拦她，只能叹气。
    凉冰接着退开，转身离开，上凯莎的车，好似瀟洒好似脱离了过往，却没人知她这几天都躲在鹤熙家楼下的巷子里，偷偷看蔷薇出门回家出门回家，帮公园的孩子捡风箏，盯着有凉冰的广告墙发呆一个早上，摸摸路上的小猫餵食给牠，捐钱给街口的公益团体，一个人吃早餐午餐晚餐，只有凯莎明白，所以她才这么心疼她妹妹。当凯莎啟动车子，带凉冰远离了蔷薇，她妹妹的情绪才得以释放，放声大哭，小爱在一旁心急安慰也跟着哭起来，第一次看妈咪这模样，她难过又生气，是谁让妈咪这么伤心，随后起身从车后的挡风玻璃看出去，一个跟自己一样红头发的女生站在那里，好像跟妈咪一样悲伤，为什么？没有人可以为小爱解释，什么时候爱竟让每个人心如刀割。
    －－－
    顽固。同样顽固。非常顽固。
    那天以后小爱都跟凉冰睡觉，因为怕凉冰又偷哭，小爱就是这么贴心又可爱的孩子。凯莎基本上是入住她们家了，只是凉冰有小爱陪，而凯莎难受了，她未来唯一的「软萌」alpha不接她电话了，她似乎被她设为拒绝接通来电名单，简称－黑名单。该死，因为我妹的恋爱而跟恋爱对象吵架，这什么剧情，凯莎没看过爱情电影这么演，她不甚理解，自寻烦恼，心想鹤熙果然是喜欢凉冰。好，对，凉冰是漂亮又聪明，善良又脾气好，我最可恶，我是罪人，我都喜欢拆散别人，见不得别人圆满快乐，鹤熙，好个alpha，你就永远都不要接我电话！
    「凯莎？」
    凯莎气到不小心走去鹤熙家门口堵她，鹤熙穿着工作服准备上工，蔷薇已经回去了，鹤熙看凯莎现身，又惊又喜，才几天不见，说不想她是骗人的，她其实不气了，只是难以面对凯莎。
    「你喜欢我妹吗？」
    「啊？」为何话题又变回这个？鹤熙无言。
    「凯莎，你一大早跑来找我，就是来帮你妹作媒？呵，我要真喜欢凉冰，早就揍蔷薇了，拜託别再误会了好不好。」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换电话号码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心神不寧这么久，鹤熙，你就捨得让我这般痛苦。」
    咦？这话好严重，从你口中讲起来怎么就这么沉重，我犯了什么罪？鹤熙自我怀疑。
    「好，我捨不得，凯莎，所以你别乱想了，回去上班吧。」
    鹤熙半安抚的口气对她，没有刻意要表达什么情感，但凯莎已经开啟胡思乱想模式，还是成人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