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６）等一个人

    凯莎第一次想在大街上旋转跳跃大叫狂笑，因为鹤熙的这一句话对她来说，几乎等同于我爱你。但她还是选择矜持，努力保持冷静，用最大的力气压抑欲当街扑倒她的衝动，因为她不想被人投诉妨害风化。鹤熙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比直接说出我喜欢你我在乎你好得多，她本想看凯莎夸张的反应，却没有，她竟然只是面无表情，鹤熙的失望藏在心里，假装不在意，心底实是千万个失落－我在向你表白，你不高兴？
    「不用道歉，凯莎，本来就是我的不对，是我擅自通知蔷薇。是，我是私心，她毕竟是我的师妹，但我会帮蔷薇是因为我知道蔷薇不是那种坏女人，她只是不够勇敢，跟我一样。」
    凯莎这次总算认真听鹤熙说话了，不插嘴。
    「也许我这么说是偏袒，但我说实话，蔷薇会想变强，都是为了想要跟alpha平起平坐，因为没有可以永久标记的能力，蔷薇无能为力，那是跟凉冰在一起一辈子的隐忧。如果有人要对凉冰用强呢？那会是个悲剧。凯莎，梅洛天城还是性别平权城市，离开这里，世人所遵循的传统法则还是难以推翻。试问在梅洛天城beta跟omega结婚交往的有几对，能走到最后的又有多少？寥寥可数。蔷薇的害怕跟逃避可以想像，而且她当年也才二十一岁，加上不少间言间语打击她。当然，我也明白这并不能合理化蔷薇对凉冰造成的伤害跟错误，她绝对是要道歉的，下跪都不算过分，而且我猜当时凉冰求蔷薇的时候她已经怀孕，只是她不自知。但不管如何，要分手要分别，也不该是在这种没说清楚的状态下分开，疙瘩在心里，又怎么去找下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呢？又如何可以安心的继续生活下去，照顾小爱？」
    鹤熙开啟说教模式，说完后有点不好意思。凯莎沉默一会儿，眼神变得理智起来，还带有一点歉疚。
    「我把凉冰藏起来。」凯莎说，鹤熙皱眉。
    「我要凉冰拿掉小孩。」凯莎再说，鹤熙惊讶，但可以理解。
    「她们分手的一个星期后，蔷薇有来，想见凉冰，但我拒绝，说她配不上她，而且告诉她凉冰要去国外留学，同时我也对凉冰隐瞒蔷薇有来找她的事情。未婚怀孕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加上她孕吐的情况很严重，我其实是让她休学，带她去偏远的郊区静养。那段时间，凉冰不断求我不要去揍蔷薇或告诉她怀孕的事，她就想安静的离开，但我不解、愤怒，大声问她，留这种人的孩子干嘛，凉冰哭得很可怜，抓我的手摇头说她也不知道。凉冰从小就怕我，没有忤逆过我，那是她第一次反抗我。鹤熙，我一直是控制狂，但那时候我知道了，很多人听我的命令做事，但是我始终无权决定另一个人的人生，只是说出口的话无法收回，也许是愧疚，我后来都听凉冰的。其实回过头想，如果蔷薇那时再坚持一点，说不定就不会拖到这五年了。」
    原来如此，鹤熙懂了凯莎生气的主因－有多少人愿意等一个人五年，还是用一生最宝贵的岁月去思念她。
    「我不要我妹妹跟一个没有担当的人在一起，遇到挫折就打退堂鼓，既然知道天生不如alpha，那就更该加倍努力拼命，做不到也要做到，否则她没资格再得到凉冰的爱。」
    凯莎很严肃，不知为何，看凯莎展现不输alpha的气魄与保护妹妹的决心，身为alpha的鹤熙，她的心又再次被她撼动，你确定你真的不是alpha吗？凯莎，你有点帅，不，是很帅，我都想当你妹妹了。
    「凯莎。」鹤熙忽然叫她，凯莎盯着她。
    「小心我吃醋。」
    「嗯？」凯莎挑眉。
    「我本来是不想问，但听你这么爱护凉冰，你……喜欢你妹吗？」
    凯莎完全没预料鹤熙会这么调皮的回敬她这个问题，有点尷尬但又很开心，鹤熙如此坦承对她的醋意，凯莎不免得意。
    「我不会想跟凉冰接吻、做爱、结婚、共度馀生。」
    凯莎的回答也是绝了，鹤熙瞬间脸红，别在大街上说这种话。见鹤熙撇过头害羞的样子，凯莎现在对她们的感情很有信心，伸手摸鹤熙的脸转她回头，意思是不准鹤熙看除了她以外的地方。
    「鹤熙，我可以吻你吗？」凯莎变得尊重莫名，但鹤熙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简直要逼死她。
    「不可以吗？」
    凯莎深情款款，用大拇指轻触鹤熙的下唇，鹤熙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超级想说可以，赶快亲。可是不行，不可以这么嚣张的向眾人炫耀，梅洛天城最有魅力最有能力的凯莎总裁有多为她疯狂，情不自禁的一定要在街上跟她亲吻。tm的真想炫耀！
    「回、回家再亲。」鹤熙越说越小声，低头不敢直视凯莎。
    终于，凯莎不再忍了，得到鹤熙允许的下一秒，上前紧紧拥抱她，后来还抱着鹤熙转圈唱歌，也不知道唱了啥，总之是极度喜悦，鹤熙无奈，这场景跟宣告求婚成功有什么差别，快放我下来，你也让我保有一点alpha的尊严吧，你个讨厌鬼omega。
    此时，凯莎跟鹤熙在路边的甜蜜快乐，与速食店内的另外两人相差十万八千里。如果说外头是温暖炙热，那里头是接近寒风刺骨萧瑟凄凉。也说不明白，为何在炸鸡店还硬要喝咖啡，蔷薇不喜欢喝咖啡，她都是配合凉冰，但因为苦，总是放很多糖、奶精，凉冰不同，她会喝黑咖啡，彷彿歷过什么巨大的痛苦之后，这世界再苦的东西于她而言，都是没有味道的。
    「你为什么不……」
    「不告诉你？」
    蔷薇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凉冰这时回头瞪她。
    「我在悬崖底下，你推的，我在那里分不清方向是非黑白，我要怎么爬出来告诉你。」
    凉冰的语气很平静，但字字句句都令蔷薇自责不已，眼眶泛泪，但是今天她已下定决心不再逃避凉冰所有的谴责怒骂。
    「我会申请调职来梅洛天城……」
    「不要！杜蔷薇，你不要来，我们不用你保护。」
    凉冰的反应颇大，蔷薇不是猜她说反话，而是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好她们，就算会被讨厌被唾弃，她也要来。无法挽回的过去五年，可能未来五十年都不够还，但她也要尽力达成一生一世的可能。
    「我、我很想你，对不起，凉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