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６１）她们都不要的自由

    雨滴滴答答的落在这个美丽和平的城市，对其他的市民来说，今夜只是一个下雨的夜晚，殊不知某些人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碎裂崩塌。
    蔷薇与平息下来的鹤熙躲在一处暗巷，两人坐着，全身湿透，周围没什么光亮，但还是依稀见着鹤熙的泪光。蔷薇欲言又止，她不太会安慰这种情况。
    「师姐，说实话，你真的很了解凯莎姐姐，知道她会用标记来强留你，事先偷了凉冰的镇静剂，太厉害了。」
    不知道说这种话合不合适，蔷薇是想化解这无言的尷尬。
    「不，我根本没预想过会发生这种事，那镇静剂原本是要给我自己用的。」鹤熙苦笑，她一笑，嘴角的伤更疼了。
    蔷薇不太懂，给她自己用？
    「师姐，你『可以』了？」蔷薇下意识看鹤熙的下半身。
    「不……也不，我不知道。」
    蔷薇皱眉，不明白鹤熙的意思。鹤熙先是沉默，然后才娓娓道来。
    「上次要杀那些畜生的时候，我有很不一样的感受，非常有快感，腺体好像有点反应，所以我怕我之后再碰到凯莎会……」
    鹤熙的语气跟心境很复杂，蔷薇忍不住笑出声，心想师姐啊，你到时真的有反应，就抱紧凯莎啊，她那么爱你，你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我不能拥有凯莎，我不能明知道我做错了，还放着allan自生自灭，看她深陷地狱，而我幸福快乐。这不是人，是人渣垃圾，跟侮辱她的人一样。蔷薇，是我丢下她的，我忘了我的罪孽，所以我现在要去赎罪，无论她要我做什么，我都陪她去。」
    「因此辜负深爱你的人？师姐，你爱的人是凯莎姐姐，你心里明白，这样两败俱伤，不，三败俱伤，你会后悔的，别像我，鹤熙，别像我。」
    蔷薇没办法感同身受鹤熙的纠结，但她懂跟挚爱分开的痛苦，当年因为一时衝动犯下大错，回过头要挽回的时候，那有多难、有多痛，她不想看见鹤熙跟凯莎走上这条路。
    「会，我会后悔，但也没办法。」
    鹤熙的眼泪又开始大颗大颗的掉，蔷薇难以理解她的这么固执。突然，蔷薇的手机传来消息，鹤熙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何事。
    「该走了，我跟凯莎还没完。」鹤熙摸胸，吃痛的站起来，身体好像快散了，伤口怕是又裂开了。
    蔷薇跟着起身，听警笛声，两人警觉的察看周围，鹤熙跟蔷薇借手机，好像在定位什么，又或是在找逃生路线，几分鐘后还给她。
    「蔷薇，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拜託找到我的手机，应该在我定位的位置，就算坏了也要保存下来。还有，之后会有一封简讯传给你，你照着简讯上的资讯做。」鹤熙认真说，蔷薇迟疑。
    「蔷薇，相信我，我不会害你，这是我最后能为凯莎做的，梅洛天城的资安系统有漏洞，但你放心，等今天更新完毕，就不会再有了。」此话出口，证明鹤熙对凯莎是真爱，也有赴死的决心，多少不捨如今夜的雨，永无止尽。
    鹤熙转过身，见一间餐馆的后门打开，有个穿围裙的厨房姑娘拿着小把的水果刀削苹果。鹤熙心如刀绞，慢慢走过去，alpha信息素的威吓悲愤，对方立刻后退进屋，吓得掉了刀，鹤熙说了句抱歉就拿走刀。
    「师姐，你别想不开……」蔷薇见鹤熙拿刀，很惊恐。
    「别傻了，蔷薇，我不会死，我不会拿我的死来威胁我爱的人。」
    蔷薇无语，想鹤熙这是何苦。
    「别跟来，蔷薇，就当你今晚没见过我，不然凯莎会迁怒你，我不想看你跟凉冰又分别。」
    都这个情况了，你还关心别人，鹤熙，你别再逼凯莎了，她会精神崩溃的，这是你乐见的吗？这些话蔷薇没说，也说不出口，看鹤熙被雨水淋湿，狼狈的背影，蔷薇觉得心酸，凯莎明明也是爱鹤熙的，怎么就看不见她伤得有多重。
    「凉冰，可以让凯莎姐姐放过鹤熙吗？」
    于心不忍，蔷薇最终拨了通电话给凉冰，在黎明之前，在雨即将停下之前。
    『不可能。』
    「让她安稳的睡过今晚也不行？冷静过后再说吧。」
    『蔷薇，我坦白告诉你，鹤熙要是踏出梅洛天城一步，我姊姊就不会原谅她了。我姊姊不是我，如果她们不在这里解决，我不敢保证allan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听凉冰的话，蔷薇无奈摇头，鹤熙一定也是怕凯莎的手段会变成这般激烈，出城就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决心一刀两断。才刚结束通话，蔷薇抬头见直升机，凯莎是来真的了，无所不用其极，鹤熙究竟到哪去了，拿着刀想干吗？这时，雨已经停了，蔷薇听到最早的一班梅洛特快车驶过铁轨的声响，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地方，蔷薇赶紧过去。
    蔷薇还没来到车站，就看见大批凯莎集团的武装部队封锁这一区，远处隐约见到鹤熙站在高架铁轨的中央。此刻，车站的萤幕宣传广告还是鹤熙第一次来梅洛的时候，凯莎的专访，鹤熙笑着，她是从这里来的，也将会从这里离开。凯莎也在那上头，两人面对面对峙，看她手里的刀，凯莎怕鹤熙会自我了断，鹤熙看自己身上的红外线，就知道有狙击手在瞄准她手中的刀，刀面反射逐渐升起的阳光，却不想有一天太阳的温暖会令她如此心痛。
    「鹤熙，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你别以为死了就可以离开我！」
    凯莎的眼睛鲜红如血，红了一夜，衣服全湿，彻夜发疯，现在支撑她的，是恨也是爱。
    「凯莎，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遇到你，跟你交往的这些日子，我很开心、很幸福，也很感激。」
    两人鸡同鸭讲，但情绪同样难捨。凯莎听鹤熙这如分手的离别宣言，完全不能忍，就要衝上去，鹤熙即刻举起刀，刀尖面向自己，吓得凯莎又停下。
    「鹤熙，你不可能成为她的alpha，她已经是别人的，你不可能守着你不爱的人！就算爱，也永远都标记不了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说你爱我，却从来不标记我！你真的有爱过我吗……」凯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些话其实不是她的本意，但她真的被逼急了，声泪俱下，只差要跪下。
    「凯莎，标记才爱吗？标记了……才是爱吗？」
    凯莎的问题狠狠伤了鹤熙的心，扭曲的面容都是泪滴，终于是刀尖刺向手腕了结所有。
    「住手！」
    「站住！」
    鹤熙第一次用alpha强势的信息素吓住凯莎，凯莎眼睁睁看着鹤熙的鲜血从指尖滴落，因为omega的本能，凯莎动都不能动，只能恐惧的流泪，见鹤熙用力拔出刀，扔刀于地，一根细针从手腕的血肉里掉落，那是凯莎守护鹤熙，想治好她的证据，也是这段爱情里她们都不要的自由。
    「凯莎……我不是你的傀儡……」
    鹤熙忍痛给她的爱人最致命的一击，彻底撕裂彼此，凯莎分崩离析，再也看不见前方，气力用尽，整个人昏过去，看凯莎承受不住打击，鹤熙整颗心揪紧，真情流露，不顾冒血的手腕，奔上前要拥抱她，却出现一个黑发女人先抱住她，鹤熙震惊，这个人不是凉冰，但跟凉冰、凯莎长的好像。
    「你走吧。」黑发女人说。
    鹤熙愣住，跟对方四眼相交，眼中满是心疼。
    「对不起，凯莎……下辈子我再……」
    「鹤小姐，没有下辈子，这辈子就只有这辈子。还不走！」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此时此刻说再多话都没有了意义，全是狗屁，因为一切都结束了，alpha是不得不转身了，揹着这悲惨的日出，走出她深爱的omega一手建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