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7节

    大量的魔族蜂拥而来，成千上万，密密麻麻，染黑了整片苍穹。
    那为首的原始天魔更是肆意张扬着冲击王庭。他当年从王庭中逃脱后，就一直想杀会王庭。奈何正界终究是人类的世界，他独臂难支，终不敢太过放肆。好不容易与姬瑶仙联合在一起，这刻终于有了机会反攻回来，自是肆意逞凶。魔气滔滔卷向一个又一个仙兵，已是将对方直接转化成魔。
    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使得魔族明明死伤惨重，却始终都能有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
    那一刻，姬瑶仙的进攻甚至让众多魔族都为之振奋，让一众仙军都为之胆寒。
    然而好日子总不是太长久。
    就在魔族进攻的最畅快的时刻，一道金光骤然亮起，正打在那原始天魔身上。
    原始天魔措不及防，大叫着飞起。同时身上已喷薄出一片黑色雾气涌向前方，正挡住第二道金光。但就在他挡下这一击的同时，一道银色丝线却倏卷而至，竟是刺破了那无数法罩，卷中他的身体只是一拉，就见一片银色光网闪过，原始天魔的身体已碎裂成无数块。
    原始天魔并非不小心之人，只是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玉成子身上，当那金光出现时，他才知道自己犯了错误，王庭之中竟然还有一位金仙。而在抵挡那金仙突袭时，他又犯了另一个错误，就是没想到王庭中竟然还存在又一位金仙。
    两大金仙联手突袭，原始天魔当即魔体破灭。
    “是谁！竟敢偷袭本尊！”原始天魔甚至不及重凝魔躯，已发出愤怒呐喊。
    又一道呼啸光芒射至，直指原始天魔，看起来威力不大，原始天魔却敏锐察觉到这一指背后隐藏的大恐怖，惊骇叫道：“灭神指！”
    已陷入绝望中。
    一道空间波澜骤现，卷中原始天魔神魂，已将他瞬间挪移了位置，原始天魔逃过一劫，回头望去，只见姬瑶仙面色阴沉道：“战天狼，洪北苍！”
    天空中出现两个人，赫然正是当年讨伐过唐劫的那两位大罗金仙。随着这二人的出现，是无数仙军从王庭各个角落中涌出，对于冲进来的魔族进行了反包围。
    看到这二人出现的一刻，就连唐劫都不由呆住。
    他们竟然还没有死？
    当年战天狼领命灭栖霞界，却被唐劫分身意识以乱命之法派出洪北苍阻止，引发两人大战，导致二人重伤。事后唐劫本体再举一界之力，更是连天道领域都用了，才杀死两个重伤金仙。当然这也和两个大罗都没有沟通栖霞本源有关，可不管怎样，他当时真真切切的看到他们死了，没想到现在这刻，竟又看到他们活着出现了。
    “这是怎么回事？”许妙然亦讶然。
    唐劫略沉吟了一下，已肯定道：“轮回之术，一定是轮回之术！”
    玉成子精通十二大道，轮回大道更是不死秘术，若是用得好了，的确可以死而复生。
    “可是神魂被灭，如何轮回？”许妙然问。
    “所以他们当时的神魂一定没有被灭干净。到底是大罗金仙，就算二人内战，我又举界之力，要想杀死他们亦不容易。”说到这，唐劫不由叹息一声。
    真正让他惊讶的是，这件事是唐劫分身意识完全不知道的。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玉成子就已经拥有了某种可以遮蔽自己窥视的手段，却一直装着没有。不过现在想来，这种手段也一定不是容易的事，否则玉成子早就用了。
    战天狼洪北苍复活，消息却一直未传出去，只能说玉成子的隐忍功夫当真了得。
    不过现在，他二人的出现无疑是给了姬瑶仙当头一击。
    本以为万界王庭内部空虚，玉成子又在做某件大事而无法分身，姬瑶仙以为得了机会。没想到两大金仙的出现，却让姬瑶仙的计划彻底破灭。
    相比之下，唐劫到不奇怪。以玉成子的手段，留有后手不奇怪，不留后手才叫奇怪。
    虽然当年姬瑶仙骗过唐劫，但这从不意味姬瑶仙就比他聪明，许多事终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在青云界的时候，是唐劫当局者迷，而现在，却轮到姬瑶仙了。
    刚刚还肆意张狂的姬瑶仙与神凰魔军，转眼就陷入巨大危险中。
    而姬瑶仙的危险，同样影响到了还在虚空战场上苦战的魔族。
    王遥见此情形，大骂：“果然让你说中了，这蠢女人想捞便宜，结果把大量的兵力浪费在王庭阵法上，现在可好，被人家给反包围了。真正蠢货！”
    九难到是依旧淡定：“我笨就没指望她能做到什么。姬瑶仙的准备太仓促，而玉成子的准备却太足，注定不可能给玉成子抬多危险。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连他都逼不出来。”
    王遥听得糊涂。
    与姬瑶仙一样，他只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复仇，只是因为有唐劫这一层关系的存在，使他的复仇变得不那么利落与干脆，甚至于会暂时放过栖霞，先对王庭。正因此，他对王庭的了解有限，对九难的了解也有限。
    “到底哪个他？”他问。
    九难却只悠悠叹口气：“你看下去，自会知道。”
    “看下去？”王遥气结：“你还有心情看戏？你没发现我们的人正在被屠杀吗？”
    姬瑶仙进攻王庭的时候，王遥这边可也没闲着。玉成子没有让仙军回援，所以万界王庭的无尽天军仍在对着群魔围攻。仙风如雾，魔潮如雨。
    明明是空虚一无所有的虚空，却在那无数仙台大能的斗法之下变得风起云涌，绝对的虚无早就不存在，代之而起的是山峦起伏，江海波涛，黄沙漫天，霜雪缤纷。单看这架势，到象是用人力生造出一个世界般。只是这力量虽然庞大，浩瀚，浑厚，却也驳杂，混乱，最重要的是对冲。
    山起，山灭，潮起，潮落，物质在虚空中凭空生成，又凭空破灭。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短暂起来，任何东西都可能出现，却又会在下一刻就破碎磨灭，仿佛光阴流转，幻生幻灭。
    在这过程中，魔族无疑遭受了巨大考验。
    尽管凭借强大的实力还在抵挡着，但是仙军法力如山，无穷无尽，任他们这般推来，早晚都是死的命运。
    事实上已经有大魔开始不堪负荷，破灭重生。虽只是一次重生，却也代表着衰落与败亡的征兆。
    是故王遥才会如此紧张。
    九难却全不在意，只是喃喃道：“万年筹谋，只为一朝。为了这个大目标，就算这里的所有人都死光，又算得了什么？”
    王遥大怒：“闭嘴，你的大目标不是老子的大目标，敢让老子的人死多了，信不信老子这就撤兵！”
    他这时候退路被断，想撤都撤不了，却是不管这许多了。实在不行逼急了强用道法，带走自己的一干手下也未必就不行，只是付出的代价多少会大些。
    九难闻言，滞了滞，似是思考片刻，终于道：“也罢，还请三圣老祖君出手，有些事，也是不宜耽搁了。”
    天空中便传来三生老祖的声音：“本想将那玉成子的后手逼出来，再做计较，如今看来，终是不行了。”
    随着他的说话，就见远处天边同样是一道裂缝打开，从中涌出无数修士，冲往那虚空战场。
    为首几人，赫然是当日曾参与刺杀玉成子的乌暗天，广法天神，幻魔女三大金仙。
    在后方，一尊闪耀着神圣光辉的大能显现而出，如日耀天，正是那三圣老祖。
    赤寒松愤怒大吼：“三圣老祖，你竟然勾结魔族！”
    三圣老祖低眉吟诵：“尔等逆天行事，当遭天谴。天下虽大，无论是人是魔，正界反界，皆容不得你。”
    “是吗？既然人魔不收，正反不留，那便我来留吧！”一个声音于此时浩荡响起。
    听到这声音，所有人都是一呆。
    循声望去，万界王庭中一片浩瀚光辉亮起，在那光辉下，一个人影已然走出。
    看到这人影的一刻，王遥，三圣老祖甚至唐劫皆是心神剧颤。
    第105章 天道为魔
    “偷天换日大仙术？”唐紫曦脱口出声。
    那和尚陡然僵住身体，眼眸中现出异样光华。
    他似是陷入了某种长远的回忆中，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着，哆嗦着……
    唐紫曦震惊地看着他，表面上一动不动，实际已将神念连接到那道书上。
    这佛经能成就道兵，肯定与她有莫大关系，不说别的，就是握着它，唐紫曦就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这是唐紫曦与这件道兵产生了某种心灵上的联系。这种血肉相连的联系是主人与自己的宝物在长久运用中方会产生的，象这种初次接触就产生血肉相连感觉的，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唐紫曦是它的创造者。
    也许，那佛经上的时间道纹正是得自于唐紫曦。
    但不管怎么样，重要的是现在唐紫曦无法运用时间道法，那么这本道书就是唯一能帮她摆脱险境的机会。
    她不知道以自己现在体内混乱狂暴的时间道力再运用道书会是什么结果，但她已没得选择。
    趁着那和尚好像有些神智不清的样子，唐紫曦神念继续深入，正要不顾后发动道书的一刻，那和尚突然神色一震，喊了声：“我想起来了！我是九难！”
    随着这一声喊，那和尚身上的魔气已如潮水般退却，刚刚还凶恶无比的魔僧转眼间竟变得全身沐浴神圣光华，那极度邪恶而扭曲的面容也在这刻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唐紫曦被这变化惊得呆了，再看那和尚，形象变得越发高大，整个人都沐浴着一层宝光。
    远方寺众失了阻碍，纷纷拥来，见到这一幕，同时跪下，高呼：“大德归来！大德归来！”
    唐紫曦亦是愕然，再看眼前的这个九难，就觉得他面目熟悉，和蔼可亲，与自己先前在道书中所见的那个九难，竟有七八分相似。
    心中闪过一道灵光，已道：“你是九难？那个佛堂诵经的九难？”
    和尚便诵了一声佛号，叹口气点头道：“惭愧，惭愧。多谢小姑娘救我脱离苦难，我受那魔障蒙蔽，却险些害了小姑娘。幸得姑娘提醒，老衲忆起前生，方才驱去这魔念，还回本身。”
    “还回本身？”唐紫曦看着和尚：“这么说来，你才是真正的九难，却因这偷天换日大仙术而陷入无尽轮回中？那么那个魔界的九难又是谁？”
    和尚摇了摇头：“那是另一个老衲。”
    “另一个你？”唐紫曦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和尚：“你是说，你是九难，那个鸿蒙魔界的和尚也是九难，你们是同一个人？难道他是你的分身？”
    “分身？”那和尚歪过头想了想才摇头：“不，他不是我的分身，如果真要说，应该算我是他的分身吧，却又不全是。”
    唐紫曦已经彻底傻了。
    她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九难已双手合十道：“其实老衲乃是入魔前的九难，留下的一颗善念之种，以偷天换日之法送入轮回。”
    “九难入魔前留下的善念之种？”唐紫曦听得有些蒙圈。
    为什么九难入魔前要留下善念之种？为什么留下的善念之种竟然还沾染魔气，出来时会首先是个魔头？又为什么九难会那偷天换日大仙术？
    这一切唐紫曦都不明白。
    那九难已道：“小施主不明白也很正常，你不明白，只是因为你还不知道这世界的真相，你若知道也就不奇怪了。你可知，九难为何会入魔吗？”
    唐紫曦先是呆了呆，随后道：“我在道书中看到他的过去，他似是有一天受到了某种召唤，就象是……魔鬼的引诱。”
    唐紫曦反复思量了一番后回答。
    “魔鬼的引诱？”眼前这九难嘿嘿笑了起来：“魔鬼的引诱，好说法，小施主果然有慧根。不过施主可知为何魔鬼会引诱他？九难又为何会中了这引诱？”
    唐紫曦茫然摇头。
    此时她已是彻底糊涂了。
    和尚微微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很多人都知道，九难和尚在西天大佛国是赫赫有名的大德高僧，虽然修为普通，却精通佛理，参透天地。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为什么九难有如此悟性，却修为低得可怜。大多数人认为，是九难精研佛理，不屑修行。但那只是无知外人一厢情愿的认知，殊不知，佛门亦讲究以雷霆手段斩尽妖孽。若是一味只研佛理，在这仙法显圣的世代，岂不成了一纸空言？”
    “那为什么他修为低？”唐紫曦只能暂时压制心中疑惑问道。
    和尚反问：“你知不知道修行界有一种理论，认为修为越高，悟道越难？”
    唐紫曦回答：“这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