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不懂得恋爱（九）

    要说约会都干了些什么，曹子恩也不记得了。
    他心不在焉的吃饭，对蓝诗龄的话题也不甚专心的回应，等到了结束才懊恼不已。
    「曹子恩，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蓝诗龄担忧的看着他，她并没有生气，因为曹子恩平常听她说话可是很专心认真的，今晚很反常。
    「对不起。」曹子恩觉得很愧疚，他的态度太敷衍了。「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蓝诗龄给他一个微笑。「哎呀，没关係啦，都说『拿人手短、吃人手软』嘛，这顿你都请客了，我再有怨言就太白目了。只是你如果有什么烦恼，觉得说的出口的时候再找我商量吧！」
    这番话让曹子恩觉得内心舒畅不少，蓝诗龄平常看起来大剌剌的，其实心思也很细腻，知道这么说对他不会有压力。
    两人坐捷运回学校，曹子恩把蓝诗龄送到女宿门口，才独自步行回自家大楼。
    快到大楼时，一柱晕黄的路灯下似乎有人站在那儿，曹子恩定睛一看，发现是金仕赫。
    「……」他停住脚步，站在原地。
    金仕赫注意到他，向他看了过来。
    为什么要站在那里等呢？
    曹子恩不自觉在心里问着这个自己早知道答案的问题，一边往金仕赫的方向走去。
    他的脚步缓慢，经过金仕赫时，相对无言。
    他知道金仕赫注视着自己，但他还是往前走了。
    身后传来与自己节奏相似的脚步声，金仕赫没有试图叫住他，让他松了口气。
    但金仕赫就这样，隔着好几步距离，跟在他身后。
    也许……还是他开口说些什么，自己的心情也就不那么沉重了。
    曹子恩默默想着，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大楼门口。
    他走了进去，然后在门前站住回头，金仕赫在大楼外停住脚步，注视着他。
    曹子恩不自觉握紧拳头，越来越用力，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忽然，金仕赫抬开脚步，转头离开。
    曹子恩瞬间放松。
    他刚刚在紧张什么？
    看着金仕赫离去的背影，他心想，自己刚才是希望金仕赫走进来还是离开呢？
    ＊＊＊
    曹子恩失眠了，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回想高中时的事，那些片段与影像既甜蜜又苦涩，一遍遍来回折磨着他。
    半夜听见北北回来的声音，他心想，也许等北北的事情水落石出，自己也该跟金仕赫有个了断？
    这样胡乱想着，不知不觉到了天明，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
    今天特别的不想面对金仕赫，于是他见日光还早，洗漱后整了两份简单的早餐放在桌上，便出门了。
    提前来到通识课教室消磨时间，等到上完课，他移步到文学院去。
    早上因没食慾就没吃东西，现在又有些昏昏欲睡，他想起茶水间有咖啡机，便往那儿走去。
    却见到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景象。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金仕赫，然后是蓝诗龄，他们俩个不知在聊什么，蓝诗龄笑得很开心，金仕赫脸上表情亦兴趣盎然，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曹子恩觉得脑子很混乱，无法理解眼前情况，他呆愣的站在门口。
    忽然，金仕赫抬手去捻蓝诗龄额边的发梢，蓝诗龄吓了一跳，金仕赫绽开微笑，伸出手掌给她看，不知说了什么，蓝诗龄有些不好意思，双颊还难得的泛起粉红。
    金仕赫拍了拍她的肩，蓝诗龄的表情变得有些爱娇。
    曹子恩面色铁青。
    金仕赫像是终于注意到茶水间门口有人，见是曹子恩，也愣住。
    蓝诗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有点尷尬，但还是笑着打招呼。「曹子恩，你来喝咖啡的吗？我帮你泡吧？」
    曹子恩默默深吸了口气，他摇摇头。「小龄，我有事想找金仕赫。」
    「喔？那我先出去好了……」
    「不用了，我跟他去外面说。」曹子恩看了金仕赫一眼，自行回头走了。
    蓝诗龄有些不明所以，金仕赫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随即跟了出去。
    曹子恩跟金仕赫一前一后来到不远处的小中庭，四下无人。
    金仕赫还曾经在这里跪着跟他苦求呢，曹子恩回想起那幕，讽刺的笑了。
    「金仕赫，你觉得我很笨吗？」
    金仕赫走到他面前去，双手轻握住他肩头，认真的对着他的眼。
    「我不觉得。」
    曹子恩拿手轻巧的拨开他。
    「那你怎么还在耍我？」
    金仕赫心一紧，还没回答，曹子恩瞪着他质问：「你是故意要让蓝诗龄对我死心吧？这么做，她就会喜欢上你，就不会再来找我了，是吗？」
    他字字诛心，金仕赫额上青筋紧绷。
    「……我承认。因为只要这么做，她就不会再去纠缠你。」
    金仕赫，他怎么敢？他怎么能用这种方式又去引诱另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你不要再出现在蓝诗龄面前，否则我永远不会再跟你说话！」
    金仕赫闻言，心内一股怒气腾腾。「你才跟她约会过一次，就这么在乎她吗？」
    曹子恩几乎要气笑了。「金仕赫，你能不能别再把别人的感情不当回事？你因为我去接近小龄，这样对她公平吗？」
    「你既然知道我是为了你接近她，就能明白我的目的不是吗？」
    「你住口！」曹子恩气极，他觉得金仕赫已经偏执的失去理智，而他也是。
    「小草。」金仕赫眼神流露出一丝痛苦。「难道你要我在旁边只是看着，看着你跟她修成正果？你真的忍心吗？」
    曹子恩听不下去，他转身，狂奔起来。
    他又一次胆小的逃了。
    他知道金仕赫做错了，他知道他们两人理智上不该在一起，他大可以义正严词的拒绝金仕赫，永远不再见他。
    可为什么看到他痛苦，他的心也不好受？
    为什么大脑告诉他该怎么做，感情却不受控制？
    这些他所不明白的一切，都不允许他怯弱的逃避。
    可他真的，对于恋爱这回事，不懂得，不理解，只恨自己太过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