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鸭在变成白天鹅的时候在想什么

    星空下的窗台，一只黑猫踮着爪子，优雅地来回踱步，柏洛想去开窗欢迎它进来，它却一闪而过跳下窗台，窗外是峭壁深渊，柏洛害怕得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房间。
    这是…？房间打扫的很干净，浅灰色的床单和真丝枕头散发出淡淡的铃兰香。柏洛站起来看到床头柜上的手链，想起来这是宋元光的东西，自己怎么会到他的房间来的？
    看自己衣衫完好，穿了拖鞋开门往外走。节目组安排的是套房，卧室外是客厅，客厅的沙发很大，暖气开的很足，宋元光盖着羽绒服躺在沙发上睡觉。
    他听到柏洛开关门的声响，挣扎了会醒过来。昨天她边走边睡，差点摔倒，只好抱着她走，他又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抱进宿舍。思来想去只好回自己的房间了，还好房间和客厅是分开的。
    “你醒了，昨天你怎么那么困，以前也一样的练习量啊。”宋元光起身去喝水，吹了一夜的空调，唯一的加湿器还放在柏洛房里，他的喉咙干的要命，好听的声音也变得沙哑干涩。
    柏洛昨天白天虽然没来练习，但工作量可谓是超负荷，从酒店出来后还去买了避孕药，不知道是不是药的副作用，让她一直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打着精神晚上去练习了四小时，最终还是撑不住了。
    “今天什么训练安排？”她岔开话题，不想讨论太多私事。
    “昨天不是说了么，忘了？今天要练习第二个舞蹈，选个人跟我搭档独舞。队形也得排好。”他倒了杯水给柏洛。
    “谢谢，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你现在这样出去不太好吧，被人撞见什么的。”
    “啊，对不起，那我…”柏洛明白要是被别人误会了，有损宋元光的形象。
    “我是不介意了，不过你…”他指了指柏洛的脸
    柏洛走到卫生间看镜子里的自己，妆都花得不成样子，“洗手台的化妆品能借我用下么？”
    “尽管用。”宋元光笑了笑，他在另一个卫生间随意的洗了把脸，“我先去找化妆老师了，一会差不多就去舞蹈室，我给大家说的是七点集合。”
    七点集合的话，那自己就早半小时到，应该不会碰到别人了吧。
    还好，从房间到舞蹈室，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柏洛在舞蹈室先照着宋元光教的练习基础动作热身。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先是节目组的摄像团队，过了一会便是B组的其他成员，看到柏洛一早就到了，大家的表情千奇百怪的，但是在摄像机面前，也没人会说什么出格的话。
    宋元光是最晚到的，他在化妆室里打理好仪容，换了件组合代言的运动品牌卫衣。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一点不像睡一晚沙发的人。这就是所谓的艺人业务能力吧，柏洛心想。
    一组17个人，谁都想竞争跟宋元光双人舞的机会，毕竟17个人的舞蹈，每个人的镜头可能都只有一两秒，跟宋元光搭档，意味着最容易被观众看到，记住。
    所以只能公平竞争，每个人跟宋元光单独跳一遍，大家投票选择。
    好几个舞蹈水平高的都已经跃跃欲试，今天特意早起化全妆，就是为了让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宋元光跳到第十遍，已经熟练到闭着眼睛，都能感知到对方的站位。柏洛认真欣赏，一曲舞闭，给予真诚的掌声，每个人都跳的很好，她感觉自己还是乖乖当背景板就好。
    她是第15个，宋元光笑着对大家说，“让我休息会。”
    他出去喝水，调整状态。
    柏洛的心情七上八下的，昨天晚上他带她跳了好几遍，每一次都是在关键时刻出岔子，这段舞蹈要表现的是男人想挽留，而女人却已经下定决心离开的情节，其中有一幕贴面的动作。
    每次柏洛都调整不好自己的头转向，要不是离得太开，要不就是不小心撞上宋元光的鼻子，疼得他哇哇直叫，嚷着要柏洛赔偿他的百万鼻子。
    音乐声起，摄像镜头也调整妥当，柏洛深呼吸，进入到舞蹈故事里的女主角里。每一个旋转都恰到好处，他进她退，他低眸她黯然，浴光共舞，和尘同频。
    贴面动作柏洛离得远了点，但被宋元光很好的补救，他凑近柏洛的面颊，呼吸喷洒在耳侧，柏洛冰冷的耳坠被突入其来的热气熏得泛起微红。音乐声渐渐低下去，大家还沉浸在舞蹈的世界里，摄像师忘记了调转镜头，组员们忘记了鼓掌。
    最后的投票，柏洛以一分之差落选，被选上的白慧珠舞蹈水平远超柏洛，一直也是B组的舞蹈担当，所以柏洛落选一点也不觉得可惜，能紧紧跟随有实力的人，她已经很满足了，说明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因为她的舞蹈进步很大，被安排在了更靠近中心位的站位，柏洛认真跟着大家动作分解，努力不拖后腿。
    比赛就在两天后，5个组都做了十足的准备，这次的淘汰率很高，一不小心就止步在此了。
    林琛接到王聪的电话时，正在着手进行新项目的前期分析。林氏集团要开发一块商业综合体，打造一个真人和虚拟结合的偶像IP。
    “林总，明天上午是小组赛，有兴趣可以来参观参观，柏洛有很大的进步。”他打电话的目的是和林琛谈一谈合作，之前林氏集团只有冠名投资，并没有融合运营，如果可以谈成合作，让最后成团的组合跟林氏旗下的APP深度合作，那么组合曝光率和知名度都会有大幅度提升，而APP的流量也会很可观。
    林琛看了看自己桌上的台历，想了一下，“行，那我到时候找你去，晚上约着一起吃饭。”林琛知道王聪肯定有别的目的才来找他，做生意么，和气生财，多个朋友多个合作伙伴。
    林琛坐在台下，手上拿着王聪给的节目单，王聪坐在一旁，给他介绍一些娱乐圈有头有脸的人，他知道林琛对娱乐圈不感兴趣，介绍的时候更多突出商业价值。
    “你看这个苏妙尔是女团S.O.S.的成员，国内数一数二的女子团队，去年的演唱会票房超1千万，追星的女孩比男孩多，女团能有这样的成绩很亮眼了。”
    林琛不动声色地听着王聪给他一一介绍，台上逐渐清场，节目开始录制。赛制是先集体合唱主题曲，一下子近百个漂亮女生站在台上，林琛眼神搜索着柏洛的踪影，总算在角落里看到了她。还叫嚣着要当大明星，这站位就不行啊。林琛心底一笑，看着她认真表演的样子。
    “这是真唱还是假唱？”林琛问一旁的王聪。
    “半开麦，现在都这样，后期修音也更容易，正式比赛都是真唱。”王聪摸不着头脑林琛问这干嘛，难道他追求真唱，看不上爱豆假唱吗。
    按照抽签决定比赛顺序，B组是第一组表演。
    “B组的助力嘉宾是上一期比赛的男团成员，最近势头很足，好多品牌都来抢着合作，毕竟现在粉丝经济嘛，哈哈哈。”林琛朝着王聪笑笑，转过头去认真看着舞台，原来这人就是上次那个男人，看起来20出头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的“小鲜肉”？
    林琛听柏洛给他介绍的时候，听到这个词，问她“你喜欢吃鲜肉？”那时在床上赖床的柏洛眼珠子一转，“不，我喜欢是腊肉。”她扑进林琛的怀里，冰冰的四只手脚伸进他的胸口，汲取着他的热量。
    不过如此，林琛没去看表演中心C位的宋元光，注意力都跟着后面小小的人儿。她化了舞台妆，比平时更妖艳些，穿着一条露着大腿的短裙，旋转的时候打底裤都隐隐可见，林琛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柏洛的part只有两叁句，不过都是高音，足够惊艳到台下的观众和评审。林琛的嘴角又不自觉地挂上一抹微笑。王聪看到他的表情，也没继续介绍，怕打扰他看表演，想着还是等晚上吃饭时候，再谈合作的事情吧。
    B组的第一场表演结束，柏洛下台的时候看了眼观众席，看到坐在第一排中间的林琛，差点惊呼出声，一双杏眼蹬得大大的，像是在问他“你来干嘛了？”林琛没理她，转头跟王聪聊天，好似自己只是来谈工作，顺便看看表演。
    B组下了台后，接下去的队伍也陆续完成了第一场表演，由于是车轮赛，所以按照比赛规则，B组跟第二组表演的C组要进行场内观众投票PK。
    虽说是按成绩分组，但每个组都有被安排几个黑马型选手，表演都各有千秋，难分伯仲，更何况台上不少人原本就是小明星或是网红，台下的观众不少也都是粉丝。
    拉票环节异常热烈，粉丝热情地为自己pick的选手组拉票，一轮投票环节过后，B组以微弱的优势赢得首战，而失败的C组则继续跟第叁顺位的A组PK。
    几轮比赛下来，最后的比赛还是落到了A组和B组之间，在两组间胜出组的全组成员将顺利晋级下一场比赛，而败者组则跟另外的叁组一样，都需要淘汰大量选手。
    A组抽到先行比赛的签，所以B组有了一些时间可以调整，而此时的后台…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现在…该怎么办？”白慧珠边流眼泪边说着，刚才下台的时候她没有留心台阶，一不小心高跟鞋鞋跟断了，脚也扭伤了。
    她的好朋友凌妍半跪在她脚边，帮她用冰袋敷扭伤的脚腕，露出心疼的表情，两人曾是一个组合的成员，但是组合一直不温不火，再这样下去随着成员年龄增长，势必会被更新换代极快的演艺圈淘汰，于是公司安排两人参加比赛，也是为了翻红一把。
    “你站起来试试看。”宋元光在一旁扶着她，试图让她站起来走走看。但白慧珠的脚一碰到地面，就疼得哇哇直叫，“不行，你不能上台了，这样，你先在后台让医生处理一下伤，你的独舞部分就交给柏洛。”
    宋元光的眼神寻找着柏洛，看到她在一旁站着面露难色，小手垂在两侧小幅度摆动，她真的没信心能做好这个独舞表演。
    当时在练舞室排练的时候，她本就不抱被选上的机会，跳起来也没什么压力，更何况当时跳得好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宋元光带领的好。
    现在要正式面对台下成百上千的观众跳，柏洛真的心虚的很，让她唱歌她可以把观众想象成一个个小萝卜，可是跳舞她大脑一片空白，可能连动作都会做错。
    宋元光径直朝她走来，拉着她往外面走去，来到隔壁一个空房间，没时间说太多安慰的话，他把两手撑在柏洛肩膀，瞳孔是洞彻人心的黑，“你听我说，我们俩排练了那么多次，现在不过是又一次排练而已，就算做错了动作，记错了节拍也没关系，你现在是素人一个，就算再丢人，也不会有多少人记得。只要你注意力集中，跟着我的眼神走，没问题的。”
    宋元光的话好像是一剂安定，柏洛心想也是，自己光脚不怕穿鞋的，丢人就丢人吧，人生能够在这样的舞台丢一次人，也算是难得的回忆了。她点了点头，冲他笑了笑，笑容很浅，却好似阳春叁月的杏花，飘到了他心上。
    升降台上升前，宋元光跟她说了一句话，“你知道我第一次在台上表演，想的是什么吗？”柏洛摇摇头，“我想的是，现在台下这些不认识我的，在表演过后，都将记得我的名字。”
    在匆匆如过客的人生里，有多少人的名字会被别人记得，成为奔溃瞬间的最后一丝光亮。会在声嘶力竭的应援声中，在行人如织的机场通道里，在一幅幅巨幕海报里，被众人，用力记得。
    舞台升起，那一刻柏洛好像看到了羽毛在天空飘荡，台下坐着的是见证她蜕变的初代粉丝，是她敬佩的演艺前辈，还有，那个她从少女时期，就像父亲一样依赖的人。
    丑小鸭在变成白天鹅的时候在想什么，有没有孤注一掷的可嘉勇气。她闭眼享受着舞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是故事里的女主角，而对手戏的搭档是宋元光。
    宋元光用眼神注视着她，准备在她出错的瞬间去补救，还好，她比想象中完成的更好。宋元光的眼神飘到更远处，看向举着他灯牌的粉丝们，眼神里是说不尽的温柔和闪闪发光的魅力。
    尖叫声此起彼伏，吵得林琛皱起了眉头，他盯着舞台上的两人，心里有个念头遏制不住的冒起。
    表演结束，掌声还在蔓延，粉丝们齐声叫着宋元光的名字，有些感性的小姑娘甚至哭了出来。他真的太棒了，人间不值得，但宋元光值得啊！
    “大家都做的很棒，不管结果如何，我觉得你们都是我见过，最值得出道的女生。”宋元光在后台给B组的成员加油助威，看到柏洛的时候，他眨了眨眼，“你做的很棒。”接着他又去休息室看看白慧珠的伤势如何。
    真的是完美偶像啊，每个细节都处理得无可挑剔，柏洛心想。
    投票前还有一段舞台清理时间，大家都集中在后台休息，她坐在化妆台前补妆，一个工作人员来找她，说有人在叁楼的会议室等她，有急事。
    “我等结束了录制再去吧。”柏洛大概猜到是谁，怕一去不回，想着一会录制投票环节自己还得出场，让他再等会也没事吧。
    “你先去吧，投票不用全部人出场。”工作人员一脸焦急地催促她，不容她拒绝的样子，柏洛只好起身朝叁楼会议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