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弱小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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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小姬所「担忧」的危机,唐迎乐还挺淡定的,毕竟他早就看过剧情了,对于莫笙整容的祕密也适应良好,甚至还觉得不愧是鬼畜攻会干得出来的事,更别说像原文里的钟正一样玻璃心碎,顶多就是又帮作者抓到了一个bug。
    儘管如此,来自好闺密的关怀仍教人动容。他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好声安抚小姬,并再三保证不会有对方说的真香故事,因为就算要发生,他也会拼尽全力地阻止……
    「其实真要发生也不是不行啦。」小姬羞涩含笑,目光悠远而飘渺。
    「……腐女滚!」唐迎乐总算看清这女人的本质了。
    草草打发掉疑似作者同路人的腐毒女配后,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在寻找何簫未果后,他就曾想过将目标转向那七位受害者,按照民间习俗,遭人杀害的冤魂若未见兇手遭报应是不会罢休的,所以她们很有可能还在阳间徘徊。
    但昨晚莫笙听到他的计画后,就摇头反对,「正因为她们含怨而死,死后深受执念影响,大多会神智不清,说出来的话也不一定可信,而且她们一受到刺激,就容易失去理智化成厉鬼怨灵,非常危险,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最好别轻易接触这些亡灵。」
    言下之意就是——不躲着枉死冤魂,还凑上去挨揍,分明就是作死的节奏!
    唐迎乐不想作死,只得打消靠灵异办案的念头,回归科学行列。
    「唉。」他气馁地托着脸趴在桌上,含糊不清地咕噥着,「还以为有阴阳眼这个金手指就能开掛,没想到却是个鸡肋,难怪这文最后要be。」
    话才说完,肩膀就被人拍了下。
    「大清早的供虾米(说什么)逼逼逼?」老张不懂网路术语,也不等唐迎乐解释,就看了眼桌上还没拆封的御饭糰,扬起和蔼的笑容殷殷切切问:「吃饭了没?」
    有感于前辈如沐春风的关爱,唐迎乐心中一暖,老实摇头,「还没。」
    「还没就好。」老张转身朝门口走去,「跟我来。」
    「去哪?」唐迎乐不解地跟上对方,同时内心也有点小期待。
    一大早就特地过来关心他的胃,难道是对方发票中奖小赚一笔,又见他吃得少,便善心大发,决定要请他吃更丰盛美味的早餐吗?
    想到这,步伐就轻快了起来,连先前的烦恼都被拋到一旁。
    然后,他就听老张说起一件风马牛不相关的事,「昨天忘了告诉你,检察官对坠楼案的判定下来了,因为死者丈夫曾有惊慌表现,案发当时又缺乏其他人证,所以仍需解剖。」
    「喔。」唐迎乐一脸天真地接着问:「所以?」
    「所以——」老张突然伸爪箝住他,阴险一笑,「陪我去解剖室。」
    「……」
    no!
    无奈老张化身霸道总裁,对弱小无助的男主使出了强娶豪夺的技能。
    两个小时后,唐迎乐两腿发软、双眼无神地飘出解剖室,满脑子都是十八岁以下不得观赏、十八岁以上也观赏不下去的画面,感觉那刀刀都像落在自己的身体上,加上连n95口罩与绿油精都挡不住的尸臭味,饶是他数理再好,也算不出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了。
    倒是老张不愧是资深老鸟,不仅全程淡定,出来后还能面不改色地和检察官讨论案情,倘若没有不时晃出来抽一抽脸皮、翻起死人眼的重影,他真要怀疑自己的阴阳眼坏掉了。
    解剖的结果再次确定李太太的死因是坠楼无误,身上除了左手指尖有轻微的刮痕外,没有其他可疑痕跡,至于是否有其他因素导致坠楼,则要等病理报告及进一步的鑑识。
    唐迎乐先去厕所洗了把脸,勉强提振精神后,才回到办公室,就见满屋子都是低头赶报告的人与不时响起的电话,唯独小姬拿着一杯黑糖青蛙撞奶走过来又晃过去,还不时刷手机咯咯笑,悠间得让人羡慕忌妒恨。
    小透明又混又佛就是这么爽!
    既然主线任务一时没有头绪,唐迎乐便也懒得到处奔波,先处理手头上的案子。
    时间就在接踵而来的报告中度过。
    到了下午,又一通电话打到侦二队的队长桌上,不多时,队长神情肃穆地掛断电话,环视在场的同僚,沉声吐出五个字:「有紧急案件……」
    不巧,小姬的手机在这时响起。
    唐迎乐刚存完档,伸了个懒腰,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一口,准备听队长说什么时,就听见小姬欢快地喊了一声:「崽(仔)啊!」
    「噗——」
    他惊得一呛,猛然看向正在讲手机的女孩。
    靠!小姬才几岁啊,居然已经有小孩了?
    然后,他就发现空气十分安静,除了小姬仍在吱吱喳喳的聊天声外,整间办公室都充斥着不祥的气息。他心中一凛,凭着强大的求生意念战战兢兢地回过头……
    再然后,他就在队长的森森目光下,低下残掉的头颅主动认错。
    老张单手掩面,也不知是不忍卒睹,还是想撇清关係假装不认识。
    幸好队长为人大度,没有责罚打断自己的下属,还笑容可掬地说:「呵,看来有人对这次的街头追杀案胸有成足啊,那么老张,这案子就交给你们小队了。」
    老张一秒目光幽怨。身为小队长的他接下任务,回头就对不争气的下属巴去一掌,「我们小队一个请產假,一个请病假,人手不足已经够忙了,你他妈的要打混也低调一点,在那边乱笑什么?」
    唐迎乐无语捂头,感觉很无辜。
    怎么小姬聊手机笑得花枝乱颤就没人管?
    这次的命案不难,人证物证一大把,兇手是谁一目了然,照理说是劳烦不到市刑大,但问题就出在命案的发生地点正巧就在知名大学商圈附近的观光景点,还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因此警方才赶到现场,网路上就已是扑天盖地的录影画面,甚至还传到了国外去。
    为此,政府很紧张,市府也很紧张,市局更紧张,所有官员、政客、名嘴、网红都抢着表示痛心,局长还亲自打给钟大队长,命令他们立刻派侦查队接手案子,势必要从严办理,而且要快要好,务必给广大民眾及国际友人一个交待。
    唐迎乐觉得很奇怪,「兇手都落网了,我们再接手,不就抢了分局的功劳?」
    「嗯哼。」老张冷笑一声,显然也不甚苟同。
    唐迎乐又问:「而且这又关国际什么事?」
    「唉,年轻人就是没见识,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这当然是因为——」老张目光感慨地望向远方,沧桑的口吻是老一辈人走过无数风霜的智慧之果,「总统大选快到了。」
    「……」
    唐迎乐差点呛出一字问候。
    作者也太follow现实世界的趋势了。
    他闭上嘴,默默地趁红灯了解一下案情。
    时间就发生在三个小时前,一名男子与朋友走在巷子里,被衝出来的另一名男子用菜刀砍伤,并被一路追杀到大马路旁,身中二十多刀,最终不支倒地,目前已在医院紧急抢救,朋友也为制止兇手被砍伤手臂,所幸伤势不重,而兇手则在杀人后试图自刎,被当地分局联手制伏,同样送医急救。
    由于三位当事人都还在医院接受治疗,他们只能先去一趟分局,在对方小队长的臭脸下办理交接手续。刚接手完所有证据,医院就传来受害人不治身亡的噩耗,于是他们又匆匆赶往医院。
    等他们抵达时,死者父母已在手术室外哭成一团,声声悲切,都在质问苍天不公。
    唐迎乐低头吸了吸鼻子,勉强压下心底突然泉涌的酸意,想着死者也许会跟李太太一样有什么冤屈想倾诉,便悄悄绕过其他人溜进手术室,打算「偷听」亡魂的遗言。
    谁知,他一踏进门,就被站在床尾的女人吓个正着。
    那女人身形瘦小,剪着时下流行的日韩系中短发,突显了小巧精緻的脸蛋,却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浅蓝色手术袍,浓浊的鲜血从被染成红褐色的袍底一路流至赤裸的双脚,神情恶毒万分,彷彿那满腔恨意能从瞪大的通红双眼流出一般。
    靠,不是听说受害人是男的吗?
    唐迎乐赶紧撇过头,暗自调整呼吸,待心跳稍微平缓了,才强忍心中不适,以馀光沿着女鬼的视线望去,最后落在一具盖着白布的遗体上,虽然看不见面容,但凭对方的体型也能看出来是个男人。
    他纳闷地皱起眉头,急速运转脑细胞。
    难不成……这女的也是死在这张病床上的医院鬼,不甘被抢了床位?
    这时,青年的身影从床上坐起,神情惶恐又不安,似乎搞不太清楚状况。他睁开眼,一看见穿着刑警背心的唐迎乐,便急急忙忙地说:「警察先生!你们终于来了!」
    那彷彿获救的欣喜口吻,让唐迎乐不忍戳破真相,只好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就见女鬼突然一扫先前的怨毒,望着青年的眼眸满是迷惘,随即又浮上震惊之色。
    「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你?」女鬼激动地大吼。
    青年看向女鬼,诧异地睁大双眼,「你……你不是……」
    话未说完,两个亡魂突然定格,像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般面目扭曲,青年还伸出双手朝唐迎乐呼救:「救命!救救我!」
    唐迎乐吓了一跳,完全无法理解他们怎么了,正手足无措之际,两魂就在凄厉的呼声中变成两颗光球,他直觉不对想抓住他们,光球却已穿过窗户往外飞去。他快步追到窗前,见光球迅速消失在远方,一片空白的脑袋才渐渐反应过来。
    这是……被无常勾走了吗?但怎么反应好像跟李太太不一样?
    「小钟。」老张从门外探头,勾了勾手指。
    唐迎乐暂且放下疑惑,随老张走到较为清静的角落,讨论目前的状况。
    死者叫陈鈺昌,二十四岁,是个研究生,家境不错,经常当义工,长得一表人材,人缘也极好,但从今年年初开始,原本一帆风顺的人生突生变故,先是意外不断,经歷车祸毁容,后又大病一场,论文也被抄袭,好不容易才平息风波,如今好好地走在路上也被误杀。
    「等等,误杀?」唐迎乐立刻抓到关键字。
    老张沉重点头,「死者朋友亲耳听到的,兇手在砍人时喊错了名字。」
    「喊成谁?」唐迎乐傻眼。
    「姓赖的。」
    但死者明明姓陈。
    唐迎乐暗骂一声靠,对无辜的生命很是惋惜,「这也太倒楣。」
    老张也叹了口气,「真是好人没好报。」
    不过,唐迎乐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出于某种说不出的直觉,他十分在意陈鈺昌和女鬼消失前的呼救,却碍于相关知识不足,无从推敲出癥结所在,不由困扰地抓了抓脑子。
    要不……还是向莫笙请教看看?虽然两人目前关係不明,但好歹还不到要撕破脸的地步,而且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拜託对方帮点小忙应该还是可以吧?
    按照传统的宗教习俗,不论是招魂还是算命都需要生辰八字,女鬼身份未知查不到,但陈鈺昌的资料一查便有,他特别记下对方的生日,是六月六日,看起来挺吉利的,六六大顺,可惜事与愿违。
    儘管这案子人赃俱获,兇手的罪行毫无争议,但该跑的流程、该搜的证据、该查的细节都还是要进行,毕竟行兇的动机与过程以及当事人的精神心理状态等等都会影响法官的判决,于是他们忙了一下午,好不容易等到兇手甦醒,便又赶回医院。
    兇手叫王一德,二十五岁左右,是个保险业务员,精神状态不太妙,据看守的员警表示,对方一醒来就不断自言自语,连家人来了也不理。
    「他说了什么?」老张问道。
    员警小声復述:「我终于替你报仇了,佳佳,哥哥要来陪你了。」
    「……」
    他们请来医生,经过一番试探与诊断,确认王一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在毫无反应,老张便没好气地说:「拜託别又是什么思觉失调,我就不信真有这么多精神病患杀人。」
    唐迎乐看着王一德无一丝重影的空洞神情,下意识反驳:「他是真的崩溃,不是演的。」
    老张愣了一下,自觉失言,便尷尬地澄清,「也不是说怀疑他在装,只是……唉,办了这么多兇杀案,难免会怀疑是这个世界不正常,还是自己不正常。」
    唐迎乐诧异地看向老张,发觉对方的眼底似有疲倦。
    老张抹了把脸,很快就提起精神,说:「跟兇手家属谈一谈吧。」
    结果这一谈,又是一场沉重的人伦悲剧。
    王一德的父亲早逝,家里只剩一个母亲,妹妹在上个月忧鬱症发作自杀,他们以为妹妹是自己想不开才跳楼,直到王一德无意间发现妹妹手机里的日记,才知道妹妹不止一次受到侵犯,还被录影威胁,王一德就到处打听,说知道是谁害死妹妹了。
    听起来,像是为了復仇而行兇,却错将陈鈺昌认成了强暴犯。
    唐迎乐猜想,那女鬼该不会是王一德的妹妹吧?但由恨转惊的反应差又是怎么回事?
    老张进一步细问,「他有告诉你对方是谁吗?是不是姓赖?」
    王母摇了摇头,「我不清楚,这都是我儿子去查的,我们还有去派出所拜託警察找出害死我女儿的人,但警察说证据不足,遗体又火化了,没办法查,我儿子之后就一直神秘兮兮的,常常好几天不回家,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能看看日记吗?」
    「不见了。」王母又一次摇头,轻颤的话语同破碎的泪珠一同落下,「一德说没了,手机不见了……什么都没了……」
    两人无奈地互视一眼,只得暂时告一段落,等王一德镇定下来再说。
    此时时间也晚了,两人都还没吃饭,便在附近找家热炒店小喝一杯,顺便帮唐迎乐庆生。
    「小钟啊。」席间,老张语重心长地说:「过了今晚,你就二十六岁了,长得也人模人样,是时候交个女朋友啦,要不要老哥我帮你介绍介绍?」
    来了!传说中的三姑六婆式关怀!
    唐迎乐替对方添上一杯满满的啤酒,笑着婉拒,「不不不,单身狗的美好你不懂。」
    更重要的是,他只喜欢帅哥。
    「哪里好了?」老张一口灌下啤酒,发出踏入爱情坟墓多年的灵魂宣言,「结了婚你就知道有老婆小孩的人生才完整,而且你看看你,连过生日都没人陪你,多孤单啊?」
    「不孤单,不孤单。」唐迎乐又笑着添上一杯酒,相当熟练地说:「我每晚左手老婆右手妾,还不用花钱买保养品和名牌包,这个狗生非常圆满,拒绝劈腿。」
    才被老婆女儿刷爆一张卡的老张:「……」
    大晚上的,两个男人一起喝酒,很难不聊点荤话,于是在一番滔滔江水黄河氾滥后,老张总算将话题拐回闔家观赏的普遍级,还是温情伦理剧的那一种,「你啊,趁父母还在,多回家陪陪老人家吧,特别是你妈,她身体不好,好不容易病情有些起色,你也别硬跟老子斗气。」
    唐迎乐察觉机会来了,便收起笑意,闷着脸喝酒吃肉,浑身散发着六亲不认的中二倔强,马上就把话嘮属性的老张钓上勾,三两下就套出钟正家里的状况了。
    原来,钟正曾经非常崇拜敬爱父亲,过去也一直循规蹈矩形象良好,很受同事欢迎,还时常与老张提到老爸如何,但不知为何,自从去年钟父升调来市刑大后,钟正就沉默了许多,对父亲也不如以往热切。
    「去年……」唐迎乐假装喝多了记忆不清,「他什么时候调来的?」
    老张自己也喝得有点茫,没有丝毫怀疑,「十一月底还十二月吧?反正是我刚出院没多久,你那时还跟他吵架吵到离家出走,跑来我家住,问你吵什么你还不肯说,一直闹到快过年才肯回家,不记得了?」
    唐迎乐算了一下,正好是连环姦杀案结案后的一个多月,便心中一动,「那原来的大队长呢?」
    「升啦。」老张打了个嗝,「去当局长了,走前还一直称讚你把那案子办得漂亮,又大力提举你作小队长,谁知你不但拒绝,还越来越混,要不是我看你有善心,知道那兇手的老奶奶去世没人管,就掏钱替人家料理后事,办案也还算认真负责,否则我也不想管你了。」
    唐迎乐默默地喝了口酒,心里似乎有什么地方被触碰到,有些酸涩又有些柔软。虽然在原文里,老张似乎对同志带有一点偏见,但在照顾钟正这个后辈上实在是没话说。
    老张还在苦口婆心,「你不知道啊,你四个月前不知发什么神经,下雨天去爬山,发生意外差点没命,大队长急得当场晕倒,你妈也哭得躺回医院,结果你醒来后就又跟你爸吵,还吵到搬出去住,唉,这真不是我说你,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有什么误会不能好好谈的?」
    「所以……」唐迎乐想起莫笙说他曾在山上摔车的事,顿时略感尷尬,「我的膝盖?」
    「不就是那时摔坏的吗?」老张说到这,就「咚」地放下酒杯,突然激情了起来,「对了,我跟你推荐的老中医有没有按时去看?跟你说啊,我姨婆的女儿的小姑的姪女也是摔伤腰,西医都说不能生了,结果那老中医一看就好,现在都生第三胎了。」
    「……」
    谢谢喔,男人本来就不能生。
    唐迎乐无语吐了个槽,却猛然一惊,抖得宛如中风,差点被老张拖去看老中医。
    救、救命喔——原文后面好像真的有男男生子啪!
    ***
    后记:
    先打个强心针,不会有男男生子,雷生子的可以放心看xd
    然后也再说明一下,前头关于命运的解释及所有大小案件都只是为推动主线的铺陈,没有刻意要说教,也不会烧脑推理,只要欢乐地跟着唐迎乐一起躺淫……我是说躺平看就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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