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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林,刘彻并未带太多人,百来个侍卫,扛着棺木往上林去。陈娇本该由馆陶公主安葬,要不就收入皇帝的陪葬陵做一个名不经传的女人,可刘彻不愿意,他既表示出要下葬阿娇,馆陶也只有同意,馆陶能陪着窦太后在文帝的后宫中活着出来,在窦太后眼瞎十年皇后生涯中主掌后宫,心机颇深,她不过是被一时的荣华养大心思蒙蔽眼,等陈娇被废,那份机警有就回来,陈娇已死,她要利用这最后一份情谊来成全自己的目的。
上林是刘彻常年狩猎所在,树木浓密,正值寒冬,倦鸟归巢,树叶枯黄,暗淡无光。
刘彻与阿娇少时曾在此游玩,许下誓言,定要在此为她建立一座金屋。
金屋藏娇。
他看陈娇最后一眼,闭眼,一挥手,有人开始填土。
将娇娇葬在这里,也算成全他最后一份心。
土掩埋大半,忽然鸟鸣声大响,不知何时,树林上空出现无数的鸟儿,展翅高飞遮天蔽日,四周枯黄的树木肉眼可见开始抽枝发芽生机勃勃,一股清新干净的气笼罩在上林,所有人都感受到舒适,身上的暗伤和旧疾开始恢复,神清气爽,耳清目明。
那些鸟儿似乎不怕人,盘旋着落地,围绕棺木,叽叽咋咋,似在呼唤。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透明的粉色缎带缠绕,伸出手,却什么也摸不着。
花瓣落地,化为虚无。
棺木发出一声响。
众人心头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刘彻却上前一步跳进坑里,拂去泥土,用力掀开棺木。
里面的女子缓缓苏醒,眉眼稚嫩干净,眼神清澈透亮带着一丝骄傲,宛若十年前的陈娇,她看着刘彻,明媚无辜,满是疑惑:阿彘,你怎么在这儿?舅舅和外祖母呢?我怎么在这儿呢?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说吧,泪水簌簌落下。
刘彻百般纠结,不敢相信眼前发生一切。
他的娇娇活了过来。
可是,这似乎是十年前的娇娇?
☆、第62章
刘彻将阿娇带回皇宫,算不上百般疼爱,也是独一份。陈娇稚嫩如幼子,天真娇憨,明媚多情,少年的阿娇如烈烈骄阳让人无法直视的耀眼,更无日后的怨恨,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她喜欢肆意,任性妄为。刘彻宠过两日,心思又放到新进宫的李夫人身上,倾城美人美色惑人又有几分陈娇的模样。时值冬末,最后一场雪格外寒冷。李夫人处早早燃起地龙,温暖如春,一场欢愉,美人脸颊红晕,眼波流转,美艳不可方物。看的刘彻心头一动,伸手抱住美人。美人问他,娇娇怯怯:听说陛下带回一个美人?皇帝把玩柔荑的手一顿,漫不经心:听谁说的?以后莫要听人胡说。诺外面狂风大作,宫门打出一声响,刘彻心生不详,披衣起身,迎面风雪扑面,睁不开眼,他忍不住一个哆嗦。脚下一步,踢中冰冷沉重的东西,不耐的低头,心头剧跳:娇娇!
脚下卷曲一团的人儿长长的头发遮住半边身体。
肌肤苍白,覆满白雪,他颤抖伸手,指尖冰冷,娇娇怎么在这儿!
刘彻慌神,一把抱起陈娇,快步往长乐宫去,一抹嫩白悄然跌落,刘彻脚步一顿,接着向前,悄然回头,眼角余光瞥见那抹颜色,初春的痕迹娇嫩鲜活,躺在雪地上静悄悄,遗世独立,安静美好,他心头陡然一动,说不清的东西悄然萌芽。陈娇由御医看过,喂了药,用酒水擦身体,少女柔软干净,稚嫩青涩,一如十年前,不知怎么滴,刘彻就想起那朵花来,只怕是今年最早的花。鲜活俏丽,让人怦然心动。少女躺在榻上,身下是猩红的皮毛,身上严严实实盖着白色的被子,宫殿自太皇太后去后第一次燃起地龙,温暖和煦。红与白,衬的那张沉睡的面容苍白柔软,明媚的人露出罕见的柔弱,他甚至舍不得问她为何去李夫人的宫外。
他的娇娇,居然呆在外面一直等他
刘彻眼神柔软,一直守着陈娇,直到当天夜里,陈娇才转醒。外面天色沉沉,风一直哗啦啦的吹,直往窗上撞,刮刮作响,又如夜枭啼哭,心胆俱寒。
皇帝昏昏欲睡。
陈娇柔软的手指自被子下伸出,小心翼翼点在他头上,发丝柔软冰凉,她忽然响起初见卫子夫时,卫子夫那头瑰丽的秀发,卫夫人得宠,容貌并不出众,凭柔顺的性子与一头美丽的秀发得宠,柔顺?陈娇弯起眸子,眸如新月,璀璨耀眼。她从来不怕柔顺的人,既然阿彻喜欢,她就成全他!
少女下一秒敛去笑容,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滚落,在黑暗中似珍珠一般美丽,闪闪发光,一颗颗落在地上,发出叮咚响声,不是似珍珠,而是就是珍珠,陈娇付出子嗣的能力,换来鲛人的魅惑和眼泪,鲛人泣泪,最是让人心疼。子嗣,左右她没打算与旁人生孩子,刘彻本身也是有子嗣的,那能力她留着也无用,前二十年无用,后半生也不会有用。
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泪水清响。
刘彻缓缓醒来,懵懵然看着陈娇,喃喃:娇娇姐
这是自他废后后第一次叫这名字,娇娇姐,他与陈娇之间说不上仇恨,最多是无法理解和嫌恶。但更多的是很多年前最艰难的岁月相扶持走过。
那份寂寞,唯有抱着她时才能缓解。
他的娇娇姐,明媚如初生骄阳,烈烈如火,燃烧尽一切孤独和寂寞。可这份热烈,最终也燃烧他们之间的热情。
他的娇娇在哭。
刘彻伸手,接了满手美丽的珍珠,怔怔出神。
娇娇姐
阿彘
陈娇无声哭泣:我找不到外祖母,也找不到舅舅,我找不到舅母
娇娇姐莫哭。
刘彻说不出话来,心里酸涩难受,手心里的珍珠如火焰一般烫手,他甚至不敢扔掉。
我找不到阿彘我想把这个送给你,你今天的生辰呀
陈娇伸出手,柔软白皙的掌心空荡荡,她再也忍不住抽泣: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外祖母不见了,舅舅不见了,舅母不见,甚至连花儿也不见!阿彘!!她哇哇大哭,委屈如孩童,简直揉碎刘彻的心肝,汉景帝的废后是个温柔的女人,刘彻曾经一度时间养在她膝下,废后对他百般好,甚至比先太后还好,刘彻正值幼时,对于那段岁月,心中满是感激与怀念,不得不说,那是最符合他心中母亲形象的长辈。那时陈娇也深的皇后喜爱,两个孩子同进同出,常常午后睡醒,端着喜欢的酸梅汁,在大树的树荫下肆意欢笑。,阳光正好。外面大风起,呼呼一声,刘彻陡然回神,一切都是恍然。
他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娇娇姐,眼角酸涩,她是他那艰难十年中唯一的见证与支柱,后来的岁月改变娇娇,也改变他,权利是腐蚀人心的东西,有了权利就有*,美色相随,而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