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吱呀”一声,王府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非常文学/
赵如烟似乎听到了自己心里有什么碎裂的声音。
她,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父皇,母妃,杨勋,三哥,杨昭,杨玉,碧瑶,所有的人们都在她眼前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王府的管事将她领去了一个宁静的院落,这里环境清幽,简洁干净,倒也不失一个修身养的好住处。
只是这园子有些奇怪,门前的牌匾居然被摘掉了,让人无法得知,这里以前究竟叫什么院子。
赵如烟只淡淡看了一眼,便抬步向里走去,没有多问一句。
管事看着厢房里的摆设,请示的问道:“小姐,要不要多铺几床棉被?”
他看这宋人柔柔弱弱的模样,估计经不住他们北方的严寒,既然她是他们大王带进来的,他总要好生照料才是。
“不必了,入乡随俗吧。”赵如烟扫了眼火炕,淡淡道。
既来之则安之,若是她连这辽国的火炕都睡不了,以后凭什么在这异国他乡的,保住自己的命?
要想再回到大宋,她必须先安身立命,再从长计议。
“小姐?”管事有些犹豫,怕赵如烟不了解他们北国的冰寒地冻。
赵如烟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累了!”
管事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留下两名侍女,转身离开。
赵如烟深吸一口气,来到窗边,放眼之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大雪纷飞,她抬手接住一片雪花,晶莹的冰花,在她的手里很快就凝结成水滴,仿佛在洒落泪的悲伤。
赵如烟眼中深沉,望着这漫天的白雪,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妃。
以前她不明白,为何母妃总喜欢站在中的窗边望天,记忆中,母妃总是遗世孤立,飘渺如云,像仙女一般的人物。
她永远都不苟言笑,即使在她面前,也很少会笑,在她的父皇赵光义面前,就更是从来不笑。
赵如烟总是觉得,在她的母妃心里,有另一个小世界,是她跟父皇都进不去的。
以前她不能体会母妃心中的感觉,可如今,她却感同身受到了……
那是一种亡国思故土的无奈!
她的母妃本是北汉的皇妃,是她的生父北汉皇帝一生最宠爱的女人,北汉皇帝甚至一度为了她母妃荒废六。
就是因为北汉皇帝专宠她母妃一人,荒废朝政,引得朝野上下非议,终于北汉亡国。
大宋一统江山,赵光义平定了北汉,纳了她母妃为妃子。
尽管赵光义对母妃的宠爱,并不比她北汉皇帝少,但她母妃心中由始至终只有北汉皇帝一人,即便跟了赵光义回到大宋的皇,也完全是为了保全她。
母妃从来都是跟赵光义相敬如宾,在她心里有她自己的小世界,她每每总是依在窗边感叹,愁云满面,思念爱人。
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战乱年代的女人。
奈何改变不了世事变迁,江山易主,城池被掠,女人往往沦为那些胜利者的俘虏。
即便他们给了荣华富贵,给了至高无上的宠爱,也永远抹去不掉她们心头的那抹痛。
她们的亲人惨死在他们的刀剑之下,她们的自尊早已被他们残忍的践踏,还叫她们拿什么来爱他们呢?
唯有冷漠,一直的冷漠……
心,早就凉了!
王府里的两个侍女,端着热水跟衣服进来。
“请小姐沐浴更衣!”她们齐声说着,手里捧着一件契丹人的服饰。
赵如烟目光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冷然道:“我不换衣服!”
“这……”两人侍女相视一眼,面有难色,其中一个人劝道:“小姐还是赶快更衣吧,这件衣服是大王特别赏赐的!”
“我说了我不穿你们契丹人的衣服!”赵如烟怒吼,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砸了过去。
她本是对耶律烈的痛恨,不愿被逼着穿这契丹人的衣服才发这么大火,谁知这俩侍女竟然没有躲开,她手里的那个茶杯,直直的砸到其中一个侍女的头上。
天知道她刚刚用了多大的力气,那小侍女的脑袋立即出了血。
她身边的另一名侍女见状,一脸愤怒的瞪着赵如烟,出言不逊:“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被我们大王捡回来的战俘吗?伺候你我还嫌脏了我们的手呢。”
“梅儿我们走!”这名侍女拉着刚才的那名受伤的侍女就要离开,眼中尽是对赵如烟的不屑跟鄙夷。
谁知那名受伤的侍女竟不肯走,她跪在赵如烟的面前,向她赔礼道歉:“小姐息怒,是梅儿跟梨儿不懂事,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赵如烟眸子一转,瞥了眼额头上还流着血的侍女,心里想着这小姑娘还懂事,倒是晓得分寸。
可是她旁边的那名叫梨儿的侍女,就不那么懂事听话了。
“梅儿,你干嘛跟她道歉?”梨儿尖叫,眉头皱的死紧,口不遮掩的说:“她只不过是个卑贱的战俘,想要勾引我们大王,她们宋人全都是最下等的贱奴,妄图爬上我们大王的床,她也配?”
梨儿对赵如烟不屑一顾,拉起受伤的梅儿就要走:“梅儿,我带你去看大夫去!”
她们刚要走出门,却被赵如烟叫住了:“站住!”
“你还有什么事?我们不会再伺候你了!”梨儿把眼一横,扳着面孔问。
赵如烟也不看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眸光淡淡的扫过:“你刚刚说我什么来着?”
“怎么了?你还想报复我啊?你不就是想要勾引我们大王的贱人吗?”梨儿骄横的嘲弄。
赵如烟眼底闪过一抹冷意,盯在梨儿身上的时候,她明显身子一颤,但很快又回瞪回去,下贱的战俘而已,她没什么好怕的。
“不是这一句,后面那句,你有胆子就再说一遍?”赵如烟目光凌厉,声音里透着警告。
那梨儿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挺直了膛大声道:“说就说,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宋人一个个全是最下等的贱人!卑微的战俘,打不过我们辽人,只能够看我们辽人的脸色,还厚着脸皮求和,你们就是我们的奴隶……”
梨儿越说越激烈,看着赵如烟的目光中充满了挑衅,她身边的梅儿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几次拉了拉她,都被她挡回去了,话反而越骂越难听。*非常文学*
赵如烟见身旁实在没什么可扔的了,于是似笑非笑,不慌不忙地站起身,靠近她,对她勾勾手指头:“你再说一遍?”
“你们宋人全都是最下等的……”她的话音未落,赵如烟一个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你……”梨儿嫉恨的瞪着赵如烟,刚想开口大骂,赵如烟又毫不留情的一个耳光,再次扇到了她的脸上。
“还要说吗?你再说一遍试试?”赵如烟眼神凌厉,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梨儿被怔住了,吓得满口无言,两片脸颊被扇的通红。
“以后记得,不准在我面前说宋人的坏话,听清楚了没有?”赵如烟眸光又冷了几分,冲她高扬了声调。
梨儿头点的像捣蒜似的,捂着自己的脸蛋,不住的点头。
说白了,她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见赵如烟不好欺负,立即也就服软了。
“小姐,请你饶了梨儿,她是无心的,以后我们再也不敢说了!”梅儿忙帮她跟赵如烟求情,止不住的在地上磕头。
赵如烟横扫了她们一眼,慢慢的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润润喉。
教训这些下人,耗费她的唇舌,可是不给她们一点教训又不行。
她刚来辽王府,身份又是宋人战俘,本来在辽国就够低劣的了,若是再被这两个侍女欺负,传了出去,以后这王府上上下下都要把她当奴隶使唤了,她必须先给她们立个下马威才行。
待到两个侍女脑袋上都磕起了红包,赵如烟才摆摆手,不耐道:“够了,你们都滚吧,把这些东西都拿走,我不换你们契丹人的衣服!”
两人侍女神色惶惶的离开。
刚走到门口,立即变了一副脸孔,梨儿气愤的大声嚷嚷:“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教训我们?”
梅儿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傻瓜,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能当面骂她啊。她怎么说也是大王亲自带进府的,大王直接带她进了王府,而不是将她遣送去侍妾府,可见大王还是挺喜欢她的,我们就不能得罪。”
梨儿不服气的撇唇:“哼,她算是大王的什么人啊,就算大王喜欢她,她也只是个宋人,还能做我们的王妃不成?大王就算再喜欢她,也不过是被她一时迷惑,过不了几天,她就会和其它女人一样的下场,被弃之如蔽了!”
“那倒是,想要做大王的女人何其多,她长得那么难看,大王宠不了她多久的。”梅儿叹了口气,倒是赞同的点头。
她就搞不懂了,大王放着那么多的绝色美女不喜欢,偏偏要这么一个脸上长着红斑的丑女,估计是一时兴起吧,玩久了就厌烦了。
赵如烟在屋里,不是没听到这两个侍女怎么在背后议论她。
若放在从前,她早就下令人将这两人拖出去杖毙了。
可是现在呢,浮华荣宠转眼即逝,她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下人不尊重她,给点教训只能算了,她还能像以前那样追究到底吗?
她有什么资格跟身份来处罚她们呢?或许心如止水,才是在这里安身立命的本。
既然耶律烈非要带她来大辽,那她便好好活着,总有那么一天,她一定会让他跪下来哀求她,求她放他一条生路。
赵如烟孤零零的站在窗边,望着无边无垠的雪地,绝世孤立,仿佛全天下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稳健的脚步声,屋子里顿时被一种压抑的气氛所笼罩。
“大王!”只听院子外的侍卫恭敬的唤了一声,耶律烈已经转眼进了屋。
赵如烟早料到他会来,她将他派来伺候她的侍女,一个砸伤,一个打的脸肿,她们被她这个宋人俘虏这般欺负,想必已经到耶律烈那里告状。
“听说,你打了我的侍女?”他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似乎还带着丝丝的揶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赵如烟的身上。
赵如烟冷哼一声,不屑道:“她们对我出言不逊,我教训她们天经地义,怎么了,不可以吗?”
是他非要带她来王府的,她本就不想留在这里,如果他因此要赶她离开,那正中她下怀。
身后狂野的气息逼近,在赵如烟还来不及反应之际,她已经落入了一个强有力的怀抱。
耶律烈手臂环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柔声道:“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她们只不过是下人,如果你不喜欢她们伺候,我再让管事挑几个聪明伶俐的伺候你!”
赵如烟惊讶的回眸看着他,原以为耶律烈是来跟她兴师问罪的,没想到他竟然是来安抚她的。
她打了他王府里的下人,他居然不生气?
赵如烟眯了眯眼,不确定的看着他,过了好半响,才别过头,淡淡的说:“不必了,我只要阿雅一个人伺候我就行了,其它的人你都撤走!”
那两个侍女瞧不起他们宋人,想必这王府里的其它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说到底都是他们宋人在边境频繁打败仗,才让辽人欺负到头上。
就算再换几个侍婢,估计心里都跟那两个侍女一样想的,真正像阿雅那样把她当主子伺候,没有辽宋观念的下人实在太少了。
除了阿雅,她谁都不要!
耶律烈目光紧紧的盯在她身上,又突然开口:“为什么不肯换衣服?”
“我是宋人!”赵如烟挣开他的怀抱,语气坚持:“只会穿汉人的服饰!”
“你很快就不是了!”耶律烈沉着脸色打断她,将她拉回自己的怀里,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马上就会是我耶律烈的侧妃,是大辽的妃子,生生世世都只能待在大辽,怎么还会是大宋的人?你最好马上忘记自己是宋人的身份!”
“不,我是宋人,我不是辽人!不是!”赵如烟冲他歇斯力竭的大喊,恨不得伸手堵住他那张嘴。
“你是辽人!大宋你再也回不去了!”耶律烈盯住她的双眼,一字一句残忍的相告。
可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赵如烟眼里闪过的一抹受伤,是那么的明显。
她惨淡的笑,眸子里是一潭死灰,如寒冬腊月里的积雪。
回不去了?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心被狠狠的撕裂了,赵如烟强忍住泪水没有哭,指甲掐进了里,痛得已经没了知觉。
耶律烈转过头,逃开她带着恨意的目光,对被人带进来的阿雅下令:“伺候你主子沐浴更衣!”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这里,脚步有些急促,他忽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了。
他怕再次待下去,他就会后悔,后悔要放过她了。
阿雅不敢怠慢,领着赵如烟往里间的浴池走去。
巨大的方形水池,四周镶嵌着金色的大理石,极尽奢侈华丽,四个角上分别有两条双龙戏珠,一共八条蛟龙,珠子微微散发着绿光,而从那几条蛟龙的嘴里正源源不断流出热水,注满了水池。
整个浴池热气缭绕,腾腾的冒着白烟,用几块浅粉色的帘子隔着,犹如仙境一般。
阿雅蹲下身来,替赵如烟解开腰带,用一致的玉钗将她的秀发盘好。
这才伺候着她,缓缓进入浴池。
赵如烟脸上是波澜不惊的,仍由阿雅摆弄,眼眸里看不清怎样的情绪。
她一声不吭的半坐在浴池中,腾腾上升的水雾,打湿了她的双眼。
她仰起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心下只觉得一片凄凉,以后的每一天,日日夜夜,她都要待在这里了吗?
虽然没有牢房,可是,她已然沦为阶下囚。
昔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不复存在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仰人鼻息的俘虏而已,得不到别人的尊重,遭到的只有旁人的奚落跟白眼。
于是,这天夜里,赵如烟失眠了。她翻来覆去,怎样都难以入睡。
忽然觉得枕头有些湿润,顺手一,原来是她流泪了。
其实她也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坚强的,虽然白天里依然扮演着那个刁蛮跋扈的公主,然而在这样一个寂静的深夜,赵如烟却将脑袋埋在被子里,一个人无声的哭泣。
她不敢让人听见,也不愿让人听见她的哭声。
其实她真正的国家北汉,早就亡国了,这些年她跟着母妃住在大宋的皇里,尽管有赵光义的疼爱,但她的母妃毕竟不是皇后,在里住着也要看人脸色,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哪怕一点点,在里只要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万劫不复!可是她真的,好累,好累。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日晒三竿了。
明媚的阳光伴随着一场大雪后清新的空气,沁入她的鼻息,可是赵如烟却没有心情出去赏雪,她又要带上冷漠的面具掩饰她濒临崩溃的心灵。
阿雅拿着件新衣服跟洗漱用具进来了。
耶律烈没有再逼她换辽国的服饰,而是派人给她新做了一件汉人的冬装。
赵如烟换上冬装,又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抹上了一层朱砂。
哎,明明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脸蛋,却要每天提醒着自己,遮掩住自己的美丽,这是何其痛苦的一件事。
赵如烟叹了口气,何时她才能以真面目示人,不用这样遮遮掩掩的过日子?
“小姐恕罪!”听到赵如烟的叹息声,阿雅突然跪了下来。
赵如烟不明白她为何要跪,抬起头问:“好好的,阿雅你怎么了?”
阿雅眼里是泪眼汪汪,她小心翼翼的低喃:“小姐刚刚叹气,阿雅以为你是不满意这个新法式。”
原来,这丫头就是为了这个。赵如烟转过头,对着雕花铜镜,仔细地看着阿雅为她梳的这个新发式:她将她的一头青丝挽在脑后,又留了几缕长发垂在耳旁,额前有些许碎发。似乎比她以前在里的发式显得娇媚可人了些,可又缺少了那种公主的高贵与张扬。
赵如烟沉吟了片刻,道,“你起来吧,这个发式,我觉得还不错。”
阿雅得了应允,开心地站起身来,又给她介绍着其他样式的发型,还说,以后每天给她换着用。
在这王府里,女人是应该梳辽人的发髻,穿辽国的服饰的。
但是赵如烟昨晚严厉的拒绝了,耶律烈也没有强逼她改装,似乎是默认了她的特别。
但在大辽,有很多人是仇视宋人的,若是赵如烟就这样穿着汉人的衣服,梳着汉人的发髻出去,恐怕会遭到其它辽人的围攻。
阿雅是特别为她着想,才连夜想出了一个主意,给她梳理几款新鲜别样的发髻,既好看,又不像是宋人,以后方便在辽国行走。
阿雅的良苦用心,赵如烟怎么会感受不到呢?她恐怕是这个王府,唯一真心待她的人了。
只是经过昨天她责罚那两个侍女的事,王府里上上下下都传开了,说大王不但没有责罚她,还特地前去安慰,可见他们大王对这个宋人俘虏的特别,一时间王府里没有人再敢得罪她,反而一个个下人都对赵如烟恭敬了起来。
“阿雅,你不必像她们那样怕我,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的,我也把你当我的朋友!”赵如烟微笑着对她说,怕她的契丹语不好,她听不懂,还附上了手势。
可是阿雅却认真的望着她,眼神复杂,她似乎是听懂了赵如烟的话,但却没有表态,目光中夹杂着一些赵如烟难以读懂的东西。
“阿雅,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赵如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平静而低柔的语调,让阿雅紧张的表情放松了些,可是下一秒,阿雅的眉头却又攒的更紧。
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阿雅忙含糊的摇头又点头,做出一个疲惫的动作。
赵如烟只当她是太累了,没有多想,反而轻声安慰:“阿雅,你要多注意休息,不要被我累坏了,快去休息吧。”
她对耶律烈说撤走这里的所有人,只要阿雅一个人伺候,耶律烈真的照办了。阿雅一个人要负责这里的所有活,想必累坏她了吧。
阿雅点点头,答应去休息,脚步却走得细碎颠簸,匆忙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房门外。
赵如烟静静的凝望着关上的房门,唇边飞快的闪过一抹幽深的笑容,她怎么感觉刚刚阿雅有些心不在焉,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又没说出口的样子,阿雅她有什么烦恼吗?
应该是她的错觉吧。善良的阿雅,是快乐简单人群中的一位,能够活的简单快乐,也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
可是,对她来说,要实现这个愿望,已经是不可能了。
赵如烟在房中习了一天契丹文字,既然来到这个辽化很深的国家,她就必须懂得这里的文字跟语言,否则不但不能跟人交流,其它方面也会吃亏。
因为之前在辽营待过一段时间,赵如烟有学习基础,再系统强化一遍,很快就能加深了印象。
夜晚,她正准备沐浴更衣就寝了,房间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今晚本王睡在你这里。”耶律烈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看着赵如烟正准备更衣沐浴,他跟着也开始宽衣解带。
“你……”赵如烟愣的不知所措,跳跃的火光不停的闪烁,就如同她此时的心。
“过来!”耶律烈声音低沉,炙热的眸子直直的盯在她身上。
赵如烟连忙双臂抱,意识到自己刚打算沐浴,现在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一种被人看穿了的羞辱感觉从心里滋生。
“你给我滚出去!”她紧皱秀眉,羞的大吼一声。
耶律烈本能的不悦,看着她半露着的香肩,眸中极升的欲火:“你就快成为本王的侧妃,沐浴还要回避本王吗?”
赵如烟被他那种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想赶他出去,无奈这里都是他的人,这房间也是他辽府的地盘。人为刀俎,我为鱼,就是她此刻心里的真实感受!
“大王既然要娶我,就应该尊重我!我们宋人,在大婚之前,男女是不能同房的!”赵如烟脸上染起一抹薄晕,冷冷的挑眉,羞怒道。
“那是你们宋人的规矩,这里是大辽,规矩是由本王定的,本王就是要你今晚伺候!”耶律烈邪恶的勾起唇角,已经来到赵如烟的身边,大掌覆上她光裸的肩,放肆的向下蔓延。
“放开,不许碰我!”赵如烟抗拒的要挣脱,水眸极为不屑的冷睨着他,唇角含怒,“要我伺候你,做梦!”
耶律烈眼里升起一抹怒气,大手掐住她的脸颊,“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想碰就碰!”
说着,他俯下身,双手捧起她的头,迅速地吻住她的红唇。
他的吻像是一种宣泄,也是一种占有,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赵如烟从开始一瞬间的呆滞,后转为剧烈的挣扎,但耶律烈丝毫不理会她的抗拒,吻得更深,炙热的吻紧吮着她的唇不放。
他—手钳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迅速揽起她的腰身,将她抱至床上,整个人翻身压下。
赵如烟双手用力锤打他,双腿开始乱踢,身体却被紧紧的压住,无法退缩,她愤怒的尖叫着,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在脸上留下一道泪痕。
原来男女之间的力道,竟是如此悬殊,她面对这个男人的侵犯,竟然毫无挣脱之力。
奋力挣扎中,她乌黑的青丝完全散开,柔顺的铺散在枕头上摆荡,和白嫩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纯黑的瞳孔染上浓浓的憎恶,清澈晶莹的泪珠,悬在睫羽上颤动,不愿落下,梨花带雨的娇颜,透着不服输的倔强。
耶律烈见到她这副模样,更觉得喉头干渴得犹如火烧,眼眸骤然变得幽暗,他感觉全身血逐渐发热,一颗心更是为她剧烈的跳动起来。
“你走开,你走开……”赵如烟吓得浑身止不住颤抖,害怕的大声嘶喊,心中恐惧不已。
她隐约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可能是要干什么?可是她不能遂了他的心愿。
清白的身子,已经是她唯一能留给自己,留给大宋的东西了。她不要连身子也被他一起夺去。
老天,能不能不对她这么残忍?她一心想嫁的人只有杨勋,绝不是眼前这个辽国大王,更不能被他沾污了!
“装什么贞烈?既然被本王带回府,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你以为本王只是带你回来当摆设吗?”耶律烈狠眯起眸子,看着她激烈的反应,他的心里没来由的感到烦躁。
赵如烟眼中氤氲一片,抵在他口的双手,用力撕抓,凄声大喊:“你是魔鬼吗?这样折磨别人,你就会快乐吗?为什么要将痛苦加注在别人身上?我都说我不愿意了,为什么还要强迫我?”
耶律烈英挺的浓眉间浮现褶皱,心猛然地被震了一下:“要你伺候本王,就让你这么痛苦?”
“是!”赵如烟毫不犹豫的点头,再也忍不住,泪水就这样扑籁籁地滚落下来。
耶律烈眼眸在这一瞬变得复杂,目光深邃的紧紧凝望着她,久久的不能移开。
赵如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倔强的别过头,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噼里啪啦的声响,两个人都一阵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心甘情愿的从了本王?”耶律烈突然变得无奈,语气跟着轻缓低柔,仿佛在哄她。
“不可能!”赵如烟想都没想就拒绝,她是宋人,绝不能不知廉耻的跟辽人欢好。
“你跟本王就快要大婚了,难道你想这样面对本王一辈子?”耶律烈抓住她的肩膀,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复杂,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心疼。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赵如烟的声音缥缈,星眸冷冽的望着他,表情既空洞又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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