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尽
连初走进另一个房间里,取出手机沉吟片刻拨打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耳边传来殊城沉稳清晰的声音,“连初。”
“你那边怎么样?”
“还好,晚上采取行动,别担心。”
“嗯……殊城,袁岸来找过我了。”
“什么?他找你什么事?!”殊城的声音徒然一冷。
连初吸了口气缓缓道:“我想协助警方诱捕夜燃。”
电话那头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过了片刻,传来殊城冷硬压抑的声音,“让袁岸接电话!”
连初说:“我知道你不想我去,你不想让我冒风险,也不想我再接触到夜燃。你爱我,所以没法忍受我和那么一个伤害过我又对我虎视眈眈的人周旋,可是……殊城,这也是我的责任。
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也只有我有能力让它就此结束!如果不是当初我行差踏错,夜燃就不会重新建立起一个那样庞大的贩毒网路。他不会就此罢手的,如果我坐视不理,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我们接下去的生活也会一直过得提心吊胆……”
“连初……”
她打断他,“我知道你想替我解决这件事!可是我不能永远躲在你身后让你为我解决所有的问题、让你替我背黑锅、让你替我挡子弹。我是你的妻子,可以接受你的帮助,但至少让我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殊城,这场仗我们一起打。你解决你那边的,我打赢我这边的。
相信我,我做的到,也会保护好我自己。殊城,相信我、相信我这次好不好?求求你。”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着,他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阵阵狂暴压抑的情绪隔着无形的时空向她弥漫过来。
忽然他“啪”地一声狠狠挂断了电话。
数分钟之后,连初收到一条简短的讯息:“讲讲你的计划”。
连初笑了起来,欣慰酸涩的泪水瞬间滑落。
她一字一句的输入短讯:尚在考虑,放心吧,龙行潜水、谋定而动,我记得。
连初走出房间,袁岸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问:“怎么样?他答应了吗?”
连初点点头,“袁岸,你帮我去准备几件东西……”
她说完之后,袁岸犹豫片刻道:“好,我马上去准备好。”
老实说,连初要得那些东西很麻烦,不过现在非常时期也只有特事特办了。
他点点头,告辞离开。
连初缓缓走到厅的沙发上坐下,到底该怎么把他引出来呢?
虽然夜燃素来大胆狂妄,但绝不是没脑子的笨蛋,相反心思慎密、滴水不漏,他绝不会在毫无机会的情况下贸贸然前来送死。
自己到底该去哪里去才能让他非出现不可?
须臾后,她站起身,走到一个房间里,打开保险箱,从最里层取出一个小巧的首饰盒。打开,里面放着那块晶莹剔透的莲花玉坠。她看着玉坠沉吟片刻,取出来戴着颈上。
然后合上盒盖,将那个装着跟踪器的小盒子放进自己的手袋之中。
这时,袁岸也回来了。
他将连初需要的东西递给她,“还需要什么?”
连初看着窗外的保镖,“把那些人弄走吧。”
“这个我来办,警方会接替他们保护你。”
连初点点头,走向大门,“就这些了。”
袁岸微微一愕,跟上:“我们准备去哪里?有什么计划?”
连初道:“我去就行了,你们不用跟着我。人多了夜燃不会出现,也没什么用处。”
袁岸急道:“那怎么行?!”
连初头也不回地说:“说好的,这次行动听我指挥!”
话音落时,她大步走出门。
夜晚十一点,殊城矫捷无声地翻过围墙潜进裴庄。与此同时,连初来到一条寂静深幽的街道,在一所毫不起眼的咖啡店门口停下,静静看了两眼,走到窗台上的花盆前,掀开盆底,底下果然贴着一把钥匙。
她取下钥匙,打开咖啡店的大门,走了进去。
殊城依照地图,悄悄潜进主楼。
卧室里,聂伯坤一脸沉地坐在椅子上沉声不语。他身后的保镖李勇满脸愤怒地说:“虞明,你他妈什么意思?夜燃现在都走了,凭什么还不让我们出去?!”
虞明脸上露出气的笑容,清秀的眼睛里却殊无笑意,“聂叔,您别误会,这都是夜哥交代的。夜哥现在虽然不在山庄了,可人不一定已经安全离开了,还是小心些好。而且现在外面警察满世界抓人,咱们的兄弟都被抓进去好些个,没准谁就会把鼎越牵扯进去。夜哥让您先在山庄安心的避一避,等风头过了再出去。”
李勇眼睛一瞪,“你他妈当我们是吓大的?老子和警察对着干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怕他个diao……”
虞明目光一凌。
聂伯坤缓缓开口道:“谨慎些也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就在这里再多呆几天。”
虞明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多谢聂叔体谅,这样就好,你们好好休息吧。”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冷意,躬身退了出去。
等他走出了门,李勇忍不住大声道:“聂叔,这小子他妈什么意思?!”
聂伯坤面沉如水,什么意思?显然是把他们软禁了!问题是为什么阿城一走他就发难了?难不成想要反水?那样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向阿城动手?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焦躁,伸手转动桌上的墨玉笔架,身后一扇墙壁顿时缓缓打开了。
李勇惊喜道:“有暗道?”
聂伯坤沉声道:“我们快走。”
两人起身往暗道走去,方走了几步,聂伯坤又折回桌前,拿起桌上一个致的表盒。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十几个持械的青年人从外面鱼贯而入。
虞明缓缓击掌走了进来,笑道:“姜还是老的辣,聂叔您这个后手留的妙。”
聂伯坤森然看着虞明,戾声道:“你把阿城怎么了?”
虞明一愕,然后纵声大笑起来,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聂叔、聂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要是夜哥听见你这么说肯定会很开心的。”
聂伯坤脸色渐渐发青,从怀里猛地拔出了枪。
这时对面的一个枪手利落地举枪对准了他,正要扣动扳机,忽然“砰”地一声,他眉心中弹仰面倒在了地上!
室内众人一愕,下一刻又一名枪手中弹倒地,屋内顿时枪击声一片、火光四溅。
电光火石之间,已有五六个人中枪身亡,同时,外面也响起了枪击声。
这时一个矫捷的黑影破窗而入一枪命中聂伯坤身后的枪手。
聂伯坤看见来人不觉一怔,虞明脸色一变,迅速地往室外退去,同时手伸进衣服里去掏那个遥控器。
殊城见他手上的动作,同时看他目光狠地看向在聂伯坤手上的表盒上,心里顿时一沉,迅捷无比地扑过去夺下聂伯坤手上的表盒往外一扔,回身举枪瞄准虞明的眉心。
表盒在半空中轰然炸开,虞明仰面向后倒去。
子弹穿透他额骨的一刹那,眼前又出现虞颜那双含泪的眼睛。
他死了,她是会哭?还是会笑?
想必既是伤心又感解脱吧。
她是不是终于可以带着自己的女儿得到渴慕已久的平静?抑或是没了哥哥和自己的庇护她会陷入更加风雨飘摇的命运里?
虞明瞠目倒在地板上,血流一片,灰尘四起。
过了一两分钟聂伯坤才从爆炸的巨响中清醒过来,他好像没什么问题,感到一个人沉沉压在自己身上
他想起来了,爆炸的一瞬间,裴殊城飞扑过来将自己扑倒在地。
聂伯坤扶住他的肩膀想把他扶起来,触手却只觉滑腻一片,举手去看,满手鲜血。
他定了定神,小心地将裴殊城翻转过来放到地上。只见他闭着眼睛,俊挺的面容苍白一片。
聂伯坤紧紧盯着他,低声问:“为什么?”
殊城微微睁开眼,目光无力地看了看他,说:“我是赵殊的儿子。”
聂伯坤脑中轰然巨响,比方才近在咫尺的爆炸更加惊撼!!!
裴殊城……裴霄旻,赵殊,聂明城!
他死死盯着殊城深邃硬朗的五官,难怪,难怪自己第一眼见他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可之后……他心中凄惶一片,茫然问:“怎么会那个玉坠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殊城闻言目光一散,脸色浮出一种苍白无望的迷惘,仿佛再次陷入那场痛苦无尽的深渊里,“当年送他去诊所的那个女人是我的妻子,五年前……他们一起离开了……”
这下子聂伯坤全然明白了!当年的那块玉坠就这么到了刘一鸣手中,而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想必也被夜燃动了手脚!
这么多年来他就这么被夜燃玩弄于股掌之上,披肝沥胆地对他,却与自己的亲生骨父子相残!
他心里燃起一阵无法形容的恨意,咬牙道:“这对奸夫|妇,我一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殊城的目光陡然一亮,深黑的眸子里燃起骇人的火光,他一把抓住聂伯坤的胳膊,强撑这抬起身体道:“不要伤害她,别伤害连初!”
聂伯坤一惊,连忙安抚道:“你别用力,我马上叫医生来。”
殊城紧盯着他又说一遍,“不要动她!”
“我知道了,你放心。”
他口顿时一松,浑身泄了口气,一下子倒在地上、闭上眼睛。
“殊城——”
连初猛然回过了头。
四周依然是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声音。
她现在在咖啡厅的二楼,楼上楼下空空如也,从窗帘的缝隙望去,街道上只有灰暗寂静的路灯。
夜燃还没有来。
对面那所房子里也是黑洞洞的,当初殊城就隐身在那个房间里观察着这边的一切。
现在那里想必布满了警方的人。
想到这里连初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袁岸定然不会听她的话让她单独一个人对付夜燃。
如果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向殊城交代?
殊城……不知道他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对面的房子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特警英正静静呆在黑暗中警惕地观察着对面的屋子。
这时忽然门铃声大作,尖锐突兀的声音划破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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