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昆仑道府与法严宗对峙了数千年，每隔二百年左右，就要爆发一次大战，昆仑道府或胜或和，稳稳占据着上风。不过，一直被压制着的法严宗也逐渐积蓄起相当雄厚的实力，所以才能屡败屡战，展现出极强的韧性。昆仑道府也不是没有过一劳永逸的念头，只是权衡了一下需要付出的代价后，不得不理智的选择了放弃。

    在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过程中，双方渐渐达成默契：败者闭门封山，让出在中原修真界的话语权，时限不定，但至少不会低于二十年。

    这是双方都能接受的底限。短了昆仑道府不会同意，辛辛苦苦打一场，没有足够的好处怎肯收手。长了法严宗不干，本就伤筋动骨的，闭门封山休养生息是没错，但若太久不出声的话，早晚会被昆仑道府挤兑死，所以忍让二十年，就得出来拼抢、争夺。

    数千年下来，习惯了的规矩，绝对不可以轻易打破，否则的话，双方就得重新试探权衡出一个新的、都能认可和接受的协议。而且，因为不便直接对话，这个协议的达成，不知要付出多少血的代价。

    正是因为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昆仑道府与法严宗都很克制，偶有试探也只是在底线处小心徘徊，不敢轻越雷池一步。

    当然了，在私底下的小动作是不可避免的，比如说在世俗界掀起一些风浪，但只要不是直接涉及到中原修真界，昆仑多数时候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一次却明显不同，虽然法严宗确实闭了门封了山，偶有动作也严格限定在世俗界范围，不过却很奇怪的散播出去各种中低阶法印的修炼方法。

    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修真界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随便一件法器、法宝、丹丸、法诀流露出去，都会被世俗界奉若至宝，引起一番血腥争夺更是常有的事。若是能占据并传承下去，一个家族就很可能因此而兴起。

    有鉴于此，修真界总是尽可能的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可如今法严宗却反其道而行之，大肆散播中低阶法印的修炼方法，如此举动，太是诡异，让昆仑不得不防。刚好楚君竹意外撞上了这事儿，索性就交由他来负责了。

    没有任何前例可循，让楚君竹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如何着手调查。

    幸好柳无峰及时出现，并提出了一条很具可行性的建议，虽然耗时长点儿，见效慢点儿，但胜在隐蔽性强，而且还不需要楚君竹多费神。

    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好不容易把柳无峰送去了百燕岛，楚君竹这边就开始频出变故，末了更是在激怒之下，一口气斩杀了数十名法严宗门下，而且全都是黑衣蒙面，疑似散播法印的家伙。

    虽然一路南下，追着重九跑了大半个晚上，但仍然没有离开东海范围，这一顿很杀，很可能将法严宗布置在这里的人手屠戮一空。冷静下来的楚君竹十分担心，这样做会否影响到柳无峰的潜伏计划。

    “算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人已经杀了，后悔也于事无补，只是遗憾最终也没能杀掉重九，让他逃回了法严宗，楚君竹虽然自负，可也不敢说冲到天都峰下去要人。

    “唉，无赖！”

    这么多的法严宗门下，不但没有老老实实呆在天都峰闭门思过，出来兴风作浪时被楚君竹撞上，居然还敢行凶杀人，简直是视约定俗成的规矩于无物。

    偏偏呢，昆仑又没办法藉此发作，因为整个过程中，除了楚君竹，剩下的全都是法严宗门下，没有任何一个外人在场。就算昆仑严词问责，法严宗也可以厚着脸皮死不承认，而且这一次毕竟是法严宗吃了大亏，重九断臂重伤狂奔逃亡，沿途接应的同门也被楚君竹一口气杀掉数十个，吃了这么大亏，再给昆仑严词问责，搞不好是要翻脸的。

    所以呢，楚君竹也没打算再追究，只是记下了今天这一节，准备日后选个合适的机会，送重九下去与他师父韩宇团聚。

    占了便宜的楚君竹还要记仇，吃了大亏的重九自然更是不肯轻易放手，不过他伤的实在太重，必须先忍下这一口气。而且，尽管再怎么不想、不甘，也不得不承认，楚君竹的实力稳胜于自己。想要报仇，路还长着呢。

    说来也巧，楚君竹是昆仑三宗六派内定的掌教人选，重九最有希望成为新任的法严宗宗主，两者都是明日之星，在所属门派中，都拥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这两位撞在一起，拼了个火花四射，并各自将对方列为必杀的目标。

    可以想象，当两人各自成为昆仑和法严宗的执掌者之后，未来十几年里，昆仑与法严宗的关系，必将时刻处于紧张之中。除非重九肯低头认输，不然昆仑很可能一改疏淡放任的处事风格，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当然了，现在的楚君竹还想不到那么远，重九也不知道这一次失败的击杀，会给他自己，给法严宗带来怎么样的影响。

    折腾了一整天的楚君竹乏了，也累了，就没再赶回去，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来休息。

    另一边，蜀中剑阁的一众剑修也都抱着飞剑，盘膝坐在海边上，一边休息一边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战斗。没有瞒天过海掩护，就不方便使用大七星阵，不如分开来，每组七人，刚好摆成十座七星阵，配合起来威力也不弱多少。

    当然了，这么做也是多余，有魔头赵祥在，需要他们出手的可能，微乎其微。

    十组剑修呈弧形排列在后，魔头赵祥孤零零的一个人盘坐在前面。

    七十多个人，无声无息的静坐着，很快就都入了定，只有顾长庸总是静不下心，不时的偷眼瞄一下孤坐在前的赵祥，心里边很是矛盾。

    赵祥的实力是毋庸质疑的，如果不是修的魔道，凭着无形剑气，渡劫的希望甚至要超过他的兄长长眉老祖赵端，可惜……修魔者必死于天劫，这是数千年从未被打破过的铁律，顾长庸不认为赵祥能是唯一的例外。

    让顾长庸上心和矛盾的是无形剑气，从祖师爷初创无形剑气到一千年后的今天，成功练成的仅仅只有三人，这三个就要算上赵祥一个。

    太少人练成，就使得无形剑气变得非常神秘，更很少有经验与心得留下，让众多的气宗弟子只能摸索着修炼，增加了很多困难。

    如果赵祥能够把修炼无形剑气的心得体会详细的记载下来，对气宗，对剑阁，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顾长庸可以不在乎自己是剑宗长老的身份，但却不能不顾忌赵祥是魔头的事实，尤其是楚君竹很可能就在附近不知什么地方监视着，所以才会犹豫，会顾虑，会矛盾，会挣扎。

    一夜无话，到天色渐明，顾长庸还是没能拿定主意。

    “唉……拿去。”

    一直在闭目养神中的赵祥轻叹一声，扬手向后跑出一枚玉简。轻飘飘，慢悠悠，端端正正的落在顾长庸手中。

    “多……多谢……小师叔祖。”

    “哼，别再弄这丢人事儿就算谢我了。”

    赵祥性子傲，对被昆仑撞破抓到现行的事儿始终不能释怀，连带着对顾长庸也多有不满，言语之间自然不会客气。

    挨了训斥的顾长庸只能满脸尴尬的听着，并暗自庆幸，赵祥还是照顾了他的面子，训斥的话是用传音说的，不然若是直接说出来，顾长庸这个长老可就没脸做下去了。

    正当顾长庸筹措言辞，准备再表谢意的时候，赵祥突然站起身来。

    “照顾好那些小辈。”

    交代完这一句，也不等顾长庸回声，赵祥就直接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变得波涛汹涌，一道道数丈高的海浪发出轰隆的声响，接连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激起漫天的水雾。初次见到这般场面的剑阁弟子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纷纷摇头赞叹着大海之威。

    “退后！退后！”

    顾长庸连忙出声吆喝着，能弄出这么大的声势，铁定不是个善茬，不然魔头赵祥不会这般郑重其事。真正强者间的拼斗，是不允许随意旁观的，否则一旦遭遇池鱼之殃，可没地方诉苦去。

    背着手傲立当空的赵祥，完全无视脚下喧嚣的巨浪，只把眼神紧紧地盯在远处那一抹湛蓝色的身影上。

    “来了！”

    “哇！什么怪物！”

    “好丑！”

    一双鼓泡眼，秃孔朝天鼻，巨口一咧到耳边，海鱼儿丑怪无比的模样极具震撼力，普一亮相，立刻镇住了一众剑宗弟子。

    “你这老家伙，为何阻我去路！”

    赵祥毫不掩饰的敌意，让海鱼儿很是有些不解。

    “海鱼儿不在海中兴风作浪，跑来岸上做什么？”

    虽然知道海鱼儿难缠，但已经决意让开手脚的赵祥并不在意，所以言语间毫不客气。

    海鱼儿把眼一瞪，攥紧了长竿：“咱家想去哪里，要你这老儿管！”

    赵祥长声一笑：“今儿个偏就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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